将军府后院的大会客厅,算得上是将军府最高规格的宴请。
迟丰年坐在主位上,两边分别坐的是沈沐晚和无花。沈沐晚下手边是晏瀚泽再下面是迟重然后是岳灵灵,而之前一直没见到的迟重的大哥迟烈也从军营中回来了。
迟烈与迟丰年很像,周身都是在军营中打磨出来的一身杀伐之气,只是因为年头没有他父亲多,所以还没那么重。
迟烈比迟重大两岁,长得比迟重要魁梧得多,浓眉大眼更像迟丰年。迟重虽然与他的父兄也很像,但更多了几分温和之气,沈沐晚估计迟重可能更像他的母亲。
如沈沐晚所料,迟重的妹妹迟兰并没有出现,估计是下午的时候被晏瀚泽的话给气着了,再加上女孩子面皮薄,自然不好意思再出来见人。
想到这儿沈沐晚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岳灵灵,见她低着头默不作声,眉心不由得抽了一下,心里心疼起这个小姑娘。
又把晏瀚泽在心里骂了一顿,哪个女孩子被自己心仪的男生这么戏耍能好受,真是太气人了,现在是时机不好,回去她一定得好好开解一下岳灵灵。
沈沐晚这边正想着,就听迟丰年端起酒杯说道,“老夫今天是真的高兴,一是小儿十几年没回家了,今天能回来,我高兴。最重要的是沈峰主带着弟子们也能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当然还有无花小师父能在百忙的修炼之中赶来助我一臂之力,更是喜上加喜!老夫借此杯中酒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来我们共饮此杯!”
沈沐晚赶紧回过神,也端起酒杯,本想着抿一口就算了,但见众人都把酒干了,尤其是连无花都干了,自己也不能太小气了,便也一口把酒都喝了。
只是没想到这酒竟然这么辣,她平时喝的多是晏瀚泽给她弄的花酒或是果酒,从没喝过这纯纯的高度酒,这下辣得她眼泪差点儿没出来。
虽说席中不只她一个女人,但岳灵灵平时就能喝些酒,这种高度酒她也不在话下,其它人就更不用说,都是男人还有沙场猛将,喝酒像喝水一样。
看着沈沐晚辣得小脸通红,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的可怜样都差点笑出来。
沈沐晚窘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这酒不仅辣嘴,连着整个食道都像火烧一样,真的太难受了。
正在这时,嘴里突然被塞进来一块当凉菜的冰镇西瓜,当时就像是她的救星一样,那冰凉甜爽的汁水流进嘴里、食道里这才缓解了她的不适。
不由得感激地看了一眼给她塞西瓜的晏瀚泽。
“不能喝酒还硬逞强。”晏瀚泽抬眼看向迟丰年,“迟大将军,我师尊实在不胜酒力,之后她的酒我替她喝了!”
迟丰年看着沈沐晚的样子豪迈地笑了两声,“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不能喝就不免强,开心最重要!”他倒会做人。
沈沐晚又吃了两口西瓜才算是把那股酒劲压了下去。
舌尖舔了一下唇角溢出的西瓜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将军真是性情中人!本座愧领将军的好意了。”
随后迟丰年让人给沈沐晚换上了果汁代替酒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迟丰年清了清喉咙,沈沐晚知道要到正题了,夹菜的速度也放缓了。
“沈峰主,我知道你们修仙之人不介入凡尘之事,只是现在大燕皇朝中的乱局并非都是我们凡尘中人,也有你们修仙之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所以,老夫才想请沈峰主出面,不求您助我,只希望你能制衡一下仙门的势力。”
沈沐晚看了看迟丰年,挑了挑眉,“您是说想让我制衡天师府?”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不错,天师府本就是一个降妖捉鬼的机构,可现在他们已经把手伸到了朝中,欲控制朝中的局势,您说这是不是过界了!”迟丰年简直是义愤填膺。
“这……本座虽然不知道天师府究竟做了什么,但凭本座一人之力就是想帮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昨天那一个风天师就已经与我旗鼓相当,何况上面还有两个大天师,上面还有老天师。
别说我一个区区玄极宗的峰主,就是整个玄极宗都出手也无法抗衡天师府。大将军您是太抬举我了!”沈沐晚不是傻子,不是给戴个高帽就乐得找不到北的。
迟丰年显然料到了沈沐晚会这么说,伸手比了比另一边的无花,“老夫与大悲洞的空智大师有交情,大师曾说过,如果有需要他会出手帮我,所以并不是只有您自己对抗天师府,还有无花小师父代表的大悲洞。
而且老夫还邀请了几家仙门前来助阵,沈峰主大可放心,老夫自不会让沈峰主自己对抗整个天师府,这么难为你。”
沈沐晚看了看无花,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对着她微微地颌了下首。
“大将军的心情本座能理解,您的意思我也明白了,只是对于朝中的局势本座不甚了解,不知大将军方不方便告知一下?”沈沐晚问道。
“沈峰主不问,老夫也要告诉你的,说来这也算是我们大燕皇朝的丑事,当今皇上生有二子,一个是当今太子,是齐贵妃所生,另一个是瑞王,是云妃所生。本来在太子十岁的时候皇上就已经封了太子。
自是在皇上百年之后由太子继位。可没想到十八年来太子竟然如此不成器,今年已经二十有八,却依旧如孩子心性,贪玩得紧,尤其好女色。
每日花天酒地,常常抓漂亮的民女供其享乐。惹得民怨沸腾,别说衙门收到的状子,就拦老夫的马告状的就不知道多少。
但皇上宠爱齐贵妃,好几次大臣们联名上书要废了太子,最终都被皇上压了下来。
而现在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看着就要面临皇子继位,但天师府却以太子是天命所归为由将废太子之事一力拦在了宫门之外。
给整个皇宫都罩了一个什么结界,现在我们这些老臣想要单独见皇上一面都难!所以我们这些拥护瑞王的才实在没办法,才寻各仙门的仙师做我们的助力。”
沈沐晚一边听迟大将军说的话,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表情真诚,不像在扯谎,结合之前无花所说,看来这大燕皇朝倒真陷入一个难题之中。
只是天师府真的如迟丰年所说吗?仙门中人不参和尘俗之事是早就定下的不成文的规矩,天师府虽然在民间,但多是降妖捉鬼,如果真如迟丰年所说参与皇位继承之事,那他们也真的有些过了。
参与红尘中事便会生因果这种事下面人不知道,天师以上的人应该都明白。就像沈沐晚昨天管了那母子三人之事,便生出因果,让晏瀚泽收了个徒弟。
这种情况常见,而且收徒这种都是小事,更多的是坏因果,很多都会掉修为,不少元婴期的修士因为管了尘世之事掉为金丹之下,还有更堪者丢命的。
所以在仙门中管红尘中事是大忌,除非是有极大的渊源。
“天师府真如大将军所说,全都参与进了夺嫡之争吗?”沈沐晚疑惑地问。
她一边问一边看向无花,见他依旧十分沉得住气,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的样子。不知道他是了解其中内情,还是不在意这些事情。
“这个……”迟丰年沉吟了一下,“其实天师府内现在也分为两派。”
“爹,我说吧!”一边的迟烈显然比他爹脾气还急,与迟重的沉稳截然不同。
“行吧,他们仙师府里的那些人我都分不太清,就让烈儿给你解释。”迟丰年倒是不掩饰自己的短处。
沈沐晚不由得对这个粗犷的汉子有了些好感,想必军中的将士都会很拥戴这样的将领吧!所以他才会在军中有如此威望,成为大燕皇朝的柱石。
“沈峰主,其实天师府内的老天师和辟尘大天师并不想参与这些事,只是那个叫辟水的大天师和下面的四个天师及那些连天师都算不上的修士都拥护太子。
不过老天师与辟尘大天师两方都不帮,既不站在太子一边,也不站在瑞王这边,所以父亲和几位叔伯才不得己找你们当外援。”
辟水?沈沐晚没见过,但听过,而且书中也介绍过这个人,此人修为应该在化神中期,是为数不多的达到化神期的女修士,可是她为什么要参与到皇权之争呢?
要知道参与皇权之争影响的是一个国家的人,这因果有多大,她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却顶着这么大的因果来管这件事,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那个避水大天师与齐贵妃有什么关系不成?”沈沐晚想到便就问道。
“怪就怪在这儿,我们也猜她是不是与齐贵妃一脉有什么瓜葛,但查了好久也没查到两人之间有关系。”迟烈说完郁闷地喝了一杯酒,可能是觉得不够尽兴,拿起酒壶又灌了一大口。
“烈儿,不得无礼!众位仙师都在,你……”迟丰年沉下脸训道。
“无妨,大将军不用拘泥这些!”无花笑道。
“小僧倒觉得比起这位避水大仙师来,还有一个人更奇怪。”无花抬起头,一双异色的眸子在烛光中闪着异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