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月光中,众人飞奔而去,李孤行和段无涯身负重伤,但在诸葛玄策丹药之下已恢复不少。
尤其段无涯,本是必死的结局,先经蚩凰‘伤蛊’治疗,又经丹药辅助,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悟解大师那一记‘般若掌’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再过不到一个时辰,这伤势便已痊愈。
李孤行道:“段无涯,咱们比比脚力如何?你有伤在身,我们也不欺负你,我同慕容渊各负一人,如何?”
段无涯回头一瞧,但见李孤行背着骆大狗,慕容渊素手一伸接过蚩凰,五人分成三队。
就算李孤行不找他比拼脚力,他也想试探试探这少年成长了多少,此刻经李孤行口中提出来,他又哪里能拒绝,当即雄风大振,爽朗一笑。
“小子,别说你年少得志,就算再过个几年,也未必及的上我。”
他素来是个要强的性子,就连嘴巴也不愿落人后面。
李孤行向来喜欢他这种性子,亦变得豪爽起来。
“走着!”
话音落去,段无涯足下用了猛力,轻身而起,径直飞了出去。
李孤行笑他急性子,也加了脚力,一步迈出数丈。
慕容渊无奈摇头,口中发笑,“蚩凰妹子,你瞧这两个人,一个少年,一个中年,疯起来还跟个孩子似的。”
听了这话,蚩凰也不禁笑出了声,声音悦耳,极像银铃,又想了想,笑的更灿烂了。
“慕容姐姐,你是不知,在我们寨子里,还有八十多的老大爷闲来无事和泥玩的呢。”
“嘻嘻,那还真是越老越年轻呢,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性子竟跟孩子一样顽皮!”
蚩凰道:“是啊,真的很有趣。”
慕容渊面色一凝,足下也用了力道。
“他们男儿之间比拼功夫,咱们女儿家也不能落了后,让他们瞧瞧,咱们女儿家不输男儿!”
他们三人都不以轻功见长,但觉面前劲风呼啸,足下轻飘,却始终不甚快速,由此可见他们三人轻功都非顶尖。
便是比之赵无钱的‘神行马甲’也逊三分。
若是萧涵在此,那如蝴蝶般的轻功一展,就算将吴大力抗在肩上,也决计能将他们三个甩在身后。
三人这般比拼脚力,初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几十里之后,李孤行内力渐长,逐渐奔到了前头,萧涵负重较多落到后面。
但段无涯却觉自己越发神勇,许是诸葛玄策丹药的作用,他奔了这般久,不仅不觉得自己身体疼痛,反而察觉自己内息越发畅通起来,便是连以往未曾打通的经脉,此刻皆已打通,倒是有了不少的提升。
旋即,加快了脚程,赶上了李孤行。
“李少侠,轻功不错,可别小瞧了我,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李孤行瞧了瞧他,动了真章。
“好啊,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们两个越奔越快,将慕容渊甩在身后。
他本没有跟这两人纠缠到底的想法,但比试起来之后,却逐渐生出争雄之意,心中打定,无论如何不能输的想法。
奈何他内力未有李孤行高强,蚩凰又不像骆大狗那般轻盈,长久比试下来,必然比之不过。
但他身负奇功,施展起‘斗转星移’来,将自己双足踏地的劲力再收回来,反复如此,竟是越奔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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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待得奔到袁天正所在之地,终跟两人齐头并进,不分胜负。
袁天正等的焦灼,听段无涯的哨声,知他距离甚远,本以为要等许久,谁知竟来的这般快,见他们三人的身影登时愣住。
他心思奇快,见这三人模样当即了然,极其无奈的笑了笑,“倒是一群热血之人。”
李孤行见袁天正,头一句话便问道:“袁法王,我兄弟林谢在哪?”
段无涯本已告诉了他,但他心中不放心,非得问袁天正一遍,得到同样答复后他才彻底放了心,谈接下来的打算。
王岳为人凶狠,虽然归了东厂,但他凶狠残忍的性格却是没变。
他享有海中霸王的头衔,除了自身实力绝强之外,对待敌人的残忍也是这名头的缩影。
他崇尚成吉思汗,更将蒙古人屠城的那一套发扬到了海上。
他若劫掠一艘船,只要打出旗号,对方大概率会投降,这样便可留下船上的孩子性命。
并非是他心中有多么慈悲,而是海中飘零,孤苦难耐,船上也没个女眷,跟着他的那群海盗精力旺盛无处发泄,便将那些孩子当成娈童。
若是这样,他心中畅快,尚能留有一部分人的性命,算是他们痛快投降的恩惠。
若是对方胆敢有一分一毫的反抗,甚至这反抗仅仅流于言语之上,定会惹得他下令屠船。
他所谓的屠船并非快刀斩乱麻般的将人杀死,而是将那些人活捉,或烤或烹或煎或炸,将那些人当成‘两脚羊’。
再或者高高挂在桅杆之上,经风吹日晒,静待死亡。
他们永夜城‘蛇剑堂’的弟兄们,在白日的那一战尽数战死,从某种程度上说,那是他们幸运。
但这幸运也仅限于此。
依照王岳以往手段,便是他们死去的尸体也决计不会放过,或许会挂在城墙之上示众,亦或是学开国皇帝朱洪武对待蓝玉一般剥皮实草。
这些事情段无涯已经隐约猜到,却还是跟自己想的残忍太多,当即将拳头捏的爆响,大骂畜生。
袁天正长呼一口气,痛心疾首的无以复加。
但他这副样子并没有令李孤行放下松懈,实际上,他此刻比在囚车之内更加紧张。
‘蛇剑堂’的兄弟死的蹊跷,为何袁天正会让他们在向南三十里处埋伏朝廷的人,又为何单单自己逃了出来,且看似毫发无损,这些都是极其可疑的。
甚至李孤行有理由相信,‘蛇剑堂’的人都是死在他们自己人,死在这个永夜城堂堂四大法王之一,号称白山老猿的袁天正手上。
经过这么多江湖生死,几乎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心中如此防备,面上却显得极其热情。
“袁法王,因为这件事太过侮辱你们永夜城,所以我跟我的朋友们才来相助。”
袁天正苦思一阵,面露纠结。
此事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
先不论情义上的事,但从利弊来说,这事也不好拿捏。
他们‘蛇剑堂’的人都着了夜行衣,带了面罩,且没露本门武功,一时半刻,王岳怀疑不到他们头上。
但东厂、锦衣卫能人辈出,要识破他们的身份只在朝夕之间。
永夜城虽远遁西域,毕竟根在中原,若被朝廷通缉,又怎见中原之地的父母兄弟,总不能一辈子做个孤魂游鬼。
但若同李孤行等一同将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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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出,又不免太过犯险。
他毕竟亲身经历过那一场血战,李孤行等虽然厉害,胜负之数尚不足五成。
况且王岳背靠朝廷,兵强马壮,自己一方徒然消耗,此消彼长,胜算更低。
他并非怕死,但为了一群已经死去的兄弟,拼了自己的性命未免不智。
更何况一个不小心,被王岳活捉了去,将永夜城连根拔起,许多人苦心经营多年便要付之东流。
他一人事小,涉及到门派之事,却不能一意孤行。
如意细想,自己陷入两难境地,一时不知如何取舍,犹犹豫豫的不像样子。
段无涯见他这般,心急难耐,单膝跪地,劝言道:“袁法王,此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他们就到城里了!难道你要让‘蛇剑堂’的兄弟们在死后遭受这般大的羞辱吗?!”
袁天正依旧那副样子,他比段无涯年纪大,也更为冷静,此事说来,只能用‘从长计议’四个字,但要‘从长计议’也该有个头绪,可他又哪里有什么头绪。
段无涯哀叹一声,钢牙紧咬,“咚”的一声磕了一个响头,掷地有声。
“袁法王,你若不去,我自己去!”
说罢,他站起了身,转身而走,毅然决然。
看到袁天正如此纠结,李孤行放下了心。
方才他心中提防着袁天正,怕他已经被朝廷收买成了鹰犬,故意将几人引入彀中。
更何况,王岳将他们‘蛇剑堂’的人留下来,大多存了这个心思。
若是袁天正答应的极其痛快,反而坐实了这件事,到时候李孤行便要自己甄别,免得被人坑害。
但现在这副情形,他倒是觉得事件另有隐情,大多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拉住段无涯的手道:“段堂主,何必急着走呢?”
段无涯痛声道:“怎能不走?就是死,我也要跟我‘蛇剑堂’的兄弟们死在一起。”
李孤行看了看骆大狗,面上轻轻一笑,“大狗,有些事虽然不好说,但也算个办法不是?你在福威镖局干过的事,可要重新来一次了。”
骆大狗也笑了起来,“或许这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段无涯和袁天正同时一怔,亦是同时问出口,“你果真有法子?”
李孤行道点了点头,伸出三根手指,“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李孤行对天发誓,我们心中所想,乃是最保险,也最安全的法子!”
段无涯拱了拱手,逐渐欢喜了起来,那抹喜色毫不遮掩的爬上了眉梢。
“还请李少侠示下!”
李孤行卖了个关子,“若是用这个方法,咱们倒不急于这一时,我倒是有个事想问问袁法王!”
段无涯急不可耐,此刻却也不得不听命于李孤行。
那袁天正虽也欢喜,但他比段无涯持重太多,略微迟疑一下,亦向李孤行拱手。
“还请少侠请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孤行道:“只有一事,就是不知你们永夜城为何会在那里埋伏朝廷的人,似乎早有准备,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李孤行心中,他们这个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他相信段无涯,也信袁天正绝不是个热血上脑的主儿。
若不是有人当了叛徒,卖了消息,定不会做出这等无智之事。
只是袁天正的回答,大出意料,反而让李孤行自责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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