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六听完郑经的话深受感动,认认真真地给郑经俯首叩头道:“王上!从来都没有人能够如此推心置腹地对一个工匠说这样掏心窝子的话,您是第一个如此瞧得起匠人的贵人。
读书人讲知遇之恩当誓死相随,臣相信王上的这番话传到匠人们的耳朵里,会让匠人们感动万分。匠人们也是人,也希望有人对他们以人相待。
臣代郑氏匠人谢王上的知遇之恩,此生胡六誓死效忠王上,效忠郑氏,只为王上将匠人们当人看待。”
郑经摇摇头道:“胡师傅不可妄自菲薄,你们是匠人出身,而寡人是海盗出身,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
最重要的是自身的奋斗历程,你现在才四十多岁,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寡人希望你在有生之年能将你的毕生经验总结成书,留于后人。
寡人对那些在历史长河中遗失的技术无比痛心,我们不能再走历史的回头路,不用说别的,我们现在的船匠还能造的出宝船吗?”
胡六也是感叹,遥想郑和七下西洋,宝船如山岳般耸立海上,那是何等的威风。如今的大明连造船的技术都被西夷超越,还要学习西夷的造船技术才能进行新式船只的建造。
“王上放心!臣绝对不会藏私,会将臣的毕生所学都传授给学徒,不私藏任何的技术在自己身上。”
“好!寡人相信在你的带领下,军械所会发展的越来越好,成为我郑氏举足轻重的存在。同时这新式火铳的生产方式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不相干的人知道,这关系到郑氏在敌对势力中取得军事优势。”
胡六认真保证一定会严格防守,不让军械所的秘密泄露出去。
这一晚郑经没有回家,就留宿在军械所,与胡六彻夜长谈,胡六有专业的技术,郑经有后世的视野,君臣二人相谈甚欢。
在天亮之后,郑经离开军械所,转头去了造船厂,造船厂如今主要的造船业务就是夹板船的制造。
有了充足的精铁供应,造船速度提了上来,平均一个月两艘排水量五百吨左右的夹板船下水。除了生产五百吨左右的夹板船之外,还要根据舰队的需要生产一些小型的一百吨左右的夹板船。
按照林陛的编组要求,一艘大型夹板船要配备两艘小型夹板船。小船的速度更快,用于巡逻、侦查等任务。
关键时刻还能以自身替大船阻挡危险,比如应对敌人的火攻之类的攻击。
郑经不懂造船,是真正的一点儿都不懂,他实在是给不了船厂任何的建议。
现在船厂造船都是水师将领提要求,船厂进行设计制造,比如这一次的小型夹板船的制造就是水师提出的要求。
郑经在船厂的视察看的是走马观花,大概的了解了船厂一个月的生产量,便转头去了炼铁厂。
炼铁厂可不仅仅是在炼铁,还兼顾着火炮的铸造,由于夹板船的批量生产,对于大口径的火炮需求猛增。
一艘大型夹板船配备二十四门十八磅火炮,另外还有八门八磅的小型甲板炮,用于自卫射击,一般都是发射散弹打击靠近想要接舷战的敌人。
一门十八磅火炮的重量在一千五百斤左右,八磅炮的重量也在六七百斤左右,一个月炼铁厂至少要出十万斤铁,才能满足郑氏的基本需求。
郑经来到铁厂,就被热火朝天的景象给惊呆了,为了安全,侍卫并不允许郑经近前观看,只能远远地看着匠人们端着长柄的勺子,将通红的铁水灌进安装好的铁范中。
这个过程必须要在最快的速度完成,不然前面注入的铁水已经冷却凝固,后面的铁水刚刚灌入,就会造成严重的裂纹,这样一门炮也就报废了。
郑经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有多少意思,前装炮根本就不是火炮的未来,只有后装炮才是真香。
陆军暂时没有扩军的需要,手头的佛郎机炮还够用,新式的陆师火炮正在研制当中,郑经对陆师火炮的要求就三点装填更快、射程更远、精度更准。
这样的要求陆师炮兵非常认可,装填更快,就意味着在一定的时间内发射的次数更多。射程更远就意味着火炮阵地可以布置的更远一些。精度更准就意味着可以用更少的炮弹解决掉敌人的威胁。
对于郑经的这个要求,火炮铸造部门愁眉苦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郑经给他们一个建议,那就是各个生产部门可以跨部门进行交流,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在自家的重工业生产部门视察了两天,郑经回到王府,唐婉儿即将临盆,这个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已经受到了各个方面的关注。
自古以来嫡长子的地位都是超然的存在,无他,主要是娘家的力量在支撑着嫡长子的地位。
不过郑经却不想用这种方式进行选用接班人,在他看来满清的秘密立储制度才是立储的最高境界。
所有的有资格参与储位争夺的继承人,只有表现的更加优秀,才有可能成为储君。
现在唐婉儿还没有生产,谁也不知道生下的是男丁和女娃。
对于有后世灵魂的郑经来说,男孩女孩都是他的孩子,他都是一样的疼爱,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女人若是不能生育男丁,那就是罪过。
男人以此为理由纳妾,女人不但不能说什么大话,还要将小妾高高兴兴地迎进府邸,不然就是善妒,犯了七出之条。
永历十八年,秋七月十八。
延平王府上下如临大敌,整个承天府最好的医生全部召集到了延平王府待命,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
这个时代女人生产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尤其是第一胎。而且唐婉儿还是一个刚过十八岁的小姑娘。
后世的这个年龄,可能正在参加高考,憧憬着大学生活。这个时代已经开始成为母亲的艰难历程。
郑经被董太妃严厉禁止不得进入产房,只能在产房听着产房内唐婉儿忽高忽低的呻吟,这个时候郑经有一种无力感,自己是延平王,是郑氏之主又如何,不也一样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少受一点儿痛苦。
终于他听到了产房内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孩子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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