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叔带着两人拐过两条富裕的街道,来到一条充满市井气息的巷子,再走进丁字路口里面。
“呐,就是这里了。”
武大叔指了指眼前一个铺面说道:“原来他们是做陶瓷生意的,如今要搬迁。前头有门头,外面还能摆七八张桌子待客。”
“这后头有两间房,你们也可自己隔,最重要的是院里有井,方便得很,就是不知道丫头你满不满意。”
“当然满意啦。”杨初意四周看了一圈,更是心潮澎湃,米粉店开在这样的地方最合适不过了。
既然满意,那便要谈一谈这价格了。
“武大叔,这店他们要价多少?”
“陶老板一口咬定二百两,他不是急需用钱才卖这间铺子的,所以可能还不了什么价。”
武大叔已经叫几个朋友来问过价了,所以这价大抵就定在这了。
方至诚将地上几块细碎瓷片用脚扫到一边,然后敲了敲几根大立柱,发现都还结实着。
杨初意心下欢喜,“武大叔,那就劳烦您带个路,我们去接洽一下,总得看过后头住人的地方才好决定。”
武大叔十分热情,“那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们喊人来,正好你们两人先商量商量。”
“多谢武大叔。”
“嗨,客气什么呀。”武大叔挥挥手,大步流星走了。
杨初意先是仔细看了这店面有没有什么破损的地方,然后才开始打量周边的环境。
这个店右手边是一个当铺,左手是香烛店。
香烛店就在路口,铺面是七字形的,同时开两个门,生意很不错。
对面的铺子,一铺三分,箩筐纸伞店、杂货店和修补匠人店。
那修补店甚至只是挂个牌子而已,一个板凳一个木桌子就摆在店门前,两箩筐的针线及各色工具便是全部家当了。
至于做吃食的,大多都是小推车摆在外头叫卖的。
这年头,摊贩们出门都会自带些食物,实在饿的话会买一点,但是更多的是买回去哄家里孩子的。
方至诚一声不吭走到路口,再模拟摊贩或前来采买的客人一般东看看西挑挑,然后回来告诉杨初意结果。
他们看得这个店铺被前面香烛店遮挡了大半不说,他们的香味很大,还会掩盖气味。
杨初意心下了然,不过这个倒不怕,香烛店又不是棺材铺,没那些忌讳。
况且凤藻国盛行上香礼佛,他们生意好总比没人光顾对自己有利。
不一会,武大叔便带来了陶老板。
开门后几人进后院看了一圈,皆是满意点头。
中途还有两个买家来看店铺,一个开价一百五十两,一个开价一百七十两,均被陶老板骂跑了。
杨初意疑心这是陶老板找来的托,可看着又不太像。
若是托的话哪会几句话就跑了,也该慢慢磨价,然后开到超出二百两,让杨初意他们形成“我不下手就没了”的心理才是。
武大叔也怕杨初意因误会而着急出高价,不动声色给她递话头,“这老寿头和长命葛还真是有趣哈,哪有香烛店哪就有他们俩。”
方至诚问:“他们俩经营什么的?”
武大叔摆手,“改天再说,今天这种大喜日子不说这些不想干的事。”
陶老板眼皮都没抬一下,从头到尾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可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对小年轻竟没讲价,直接就说二百两就二百两。
更出乎陶老板意料之外的是,他们提出要去他新店挑些陶瓷碗筷。
陶老板一听有生意上门,哪有不应的,忙将人往店里引。
武大叔见双方已经说定,便先回去做事去了。
到了陶老板的店后,杨初意充分发挥了选择困难症的特点,而且每样东西都看得异常仔细又异常挑剔。
方至诚一副窘迫又无奈的样子,引得陶老板好一阵同情。
方至诚先是询问陶老板那店铺周围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之后又谦逊地向他讨教经营之道。
陶老板见对方一脸板正,态度谦卑,不像故意溜须拍马讨好他,便似一个成功者一般,洋洋洒洒说了许多。
他中途添了五大壶茶水还嫌不够尽兴,未能将自己大半辈子的荣光说出一二。
等杨初意来说都挑好了时,方至诚已经是一肚子水了。
可人家陶老板可不一样,他余光可是将杨初意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的。
杨初意挑选得很认真,虽说挑的是粗碗、勺子、小料碟,但架不住量多,另还有好些坛瓮茶杯腌菜缸呢。
陶老板如今想往高档些的瓷器行业发展,可原来这批货又舍不得贱卖,所以看到这情形心里别提多美了。
最后算钱时,陶老板直接给他们打了个对折。
双方都满意,当即去衙门将铺子办了手续。
双方告别后方至诚急忙拉着杨初意回了店铺那里,什么也不说,直接钻进茅房放水。
杨初意笑得不行,可还是贴心给他打水洗手。
方至诚十分难为情,连忙转移话题。
“意娘,我都打听清楚了,陶老板说其他倒还好,就是香烛店老板比较霸道,你东西往外摆一丈,他能在前头挡着多摆一寸。”
“别家没有意见?”
“老百姓有忌讳,一般不会跟卖香烛和棺材铺的人起争执,怕会触霉头。”
可以理解,人嘛,最怕得罪这些一辈子都见不着的神仙鬼神。
杨初意胸有成竹,“不怕的,到时候看我的厉害。”
方至诚微微一笑,温声道:“好,看意娘的厉害。”
两人对视而笑,神情放松,觉得美好的未来在等待。
未来是需要创造的,他们想把店里收拾好还需要很多功夫呢,尤其是两人都不在县城里住。
不过这都可以慢慢计划的,杨初意决定先去采买一些食材做秘密武器再说。
听到这话的武大叔将留给他们的猪肉“哐”的一声大力甩到案板上,怒瞪了两人一眼。
杨初意立马会意,一脸懊恼道:“嗐,瞧我,怎么把大叔给忘记了。”
说完还用力拍了一下方至诚,一点也不心虚的怪罪道:“你怎么也不提醒我啊,真是的。”
方至诚二话不说,直接将店铺钥匙双手递给武大叔。
武大叔也懒得拆穿他们,轻哼了一声接过钥匙。
“我先帮你们换把可靠的锁,免得人家留了后手,再就是把里外都打扫干净,其他置办的家什你们看是怎么弄?”
杨初意见他急起来一副拽样,心中暗笑,可面上还得保持微笑不是。
“多谢武大叔,这店面的布置我们还得研究研究,等我们想好了再上来,到时麻烦事估计不少,您可别嫌我们烦啊。毕竟除了您,我也不知道能去找谁了。”
武大叔一听这话,身心都妥帖了,朗声道:“这才像话,以后别再跟我客气,不然买肉可不给便宜哈!”
杨初意笑了,“欸,知道了。”
方至诚接过他们实际买的两斤猪肉和武大叔附赠的一大盆猪血和猪脑。
猪血和猪脑都是杨初意爱吃的。
感谢的话无须反复说尽,不然双方都觉得太过尴尬。
对于武大叔这种听不得感谢的别扭大男人,杨初意表示下次直接买礼品上门去谢过武大娘更为合适些。
毕竟武大叔的软肋就是武大娘,话事的也是大娘,这送礼得送到人家心坎里才行啊。
两人回到村里时,发现村民都在拿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们。
杨初意还以为又怎么,稍微一问,这才知道今天下菜八卦竟然是小宁对战方老太。
好家伙,他们趁着家中大人出门,竟然对一个孩子和一个病患起了拿捏的心思。
可惜,他们如意算盘打错了,灰溜溜的回家不说,还又一次成为了全村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