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夹岛被允许的出货量一年不过才五百斤,超出来斤数可不算他们的,钱账都得记到明霞岛那里去了,这样他们就是白帮别人干活了。
往年他们都没有一次性出过这么多东西,份额也用不完,所以一时都忘记了这件事。
椰子和榴莲都是很重的东西,一个榴莲平均是五斤左右,这样算下来的话,算作石夹岛的份额都不到一百个榴莲。
而且一次性就把石夹岛的出货量用光了,他们后续怎么办呢?
面对这个很难改变的处境,厚叔显得有些气馁,“那,那我们,”
厚叔还想着顺利的话,一会把来年刺臭果的合作都跟他们定下来呢。
每年一两千斤,即使价钱低,可量上去了依旧是一笔不低的收入,可现在……
杨初意果断安排,“找几个人把东西拉到我们那去,剩下的人先挑大的摘。”
残酷的现实给了他们狠狠地一击,喜气洋洋也变成了垂头丧气。
当众人拉着榴莲到伍婆婆家时,发现采摘椰子的人已经回来了,几堆小山一样的椰子和他们纯真的笑脸让厚叔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杨初意借口要和厚叔等几位长辈商谈后续问题,三言两语便把众人打发走了。
杨初意单刀直入问道:“怎么才能提升你们每年的出货份额?”
厚叔无奈苦笑,“花钱买明霞岛卖不出去的东西,或解决他们的难题。”
杨初意扣了扣桌子,整个人都变得威严起来,“说清楚点。”
厚叔不自觉挺直了肩膀,“解决白皮子或者花钱买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这只是一个由头而已。”
“白皮子是什么?”
厚叔比划形容道:“白色或褐红色的,像伞一样的,蛰人会麻疼的东西。”
杨初意听了这形容,想着应该是水母,“白皮子怎么了?”
“哦,这两年白皮子突然出现在明霞岛附近,导致他们出行受阻,也妨碍捕鱼,而且白皮子越来越多,越长越大,都泛滥成灾了。”
杨初意认真道:“你们现在能去捕一两只回来给我看看吗?”
厚叔站起身来,十分肯定道:“能,我知道哪有,我们现在就去。”
等厚叔他们走后方至诚拉着杨初意进了房间,似无意,又意有所指道:“意娘,有些东西可以不放在明面上的。”
“什么?”杨初意脑海里全是水母,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方至诚点了点她鼻子,“登记的数量和实际的数量有些许差别是正常的不是吗?明霞岛仗势欺人,我们也可以不讲情义。”
这就是自己有船和坐别人船的区别了,明霞岛强盗作风,巧立名目索要财物。
这个只针对商人,说为保商人货物安全,上船时收顺风费,住岛上收落地费,返程还要收平安费。
反正交了钱就能保证你所带的货物安全,不交钱的话,那可就对不起了,东西损坏或不见,概不负责。
来往商人虽苦不堪言,但无奈明霞岛的船只的确是最安全的,水寇横行时他们也能护住一众商旅,所以但凡惜命点的人都是坐他们的船。
当然其中也有人为了避免被收取高额费用而私藏或夹带东西的,一般都藏在身上,太过明显是要打开检查的。
杨初意定定看了方至诚一眼,像要把他看透看穿一般,“那我们要怎么操作呢?”
方至诚受不了来自爱人的眼神审讯,主动举手坦白,“意娘,我知道你有办法,你放心,我会替你遮掩的。”
杨初意没说话,表情似不解。
方至诚态度很坚定,可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意娘,你不用瞒我,也没必要防着我,我永远都会护着你。”
杨初意神色轻松悠闲,没有一点天大秘密被人知道的慌乱和不可置信,只有果然如此的安心。
其实她已经隐约猜到方至诚发现了什么,所以这次出行还特意试探了他几次,可他竟然都选择忽视,这让杨初意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测。
杨初意淡定迎上方至诚的目光,“方至诚,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方至诚神色一顿,犹豫片刻后才期期艾艾问道:“你能在这里待多久?能,能待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吗?”
“噗呲。”杨初意实在忍不住笑了,原本严肃紧张的气氛因着她的笑声变得荡然无存。
方至诚也觉得自己方才那样问有点傻,赶紧将她双手合握在自己手中,清了清嗓子,重新问道:“意娘,我们能白头偕老吗?”
杨初意因着方至诚的真挚才收敛住了表情,可听了他这话,眼角眉梢又重新爬上了笑意,上扬的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住。
方至诚看着杨初意愉悦的神情,一颗紧绷的心也随之放松下来,可他仍执着要一个答案。
只有她说出口了,他悬着的心才能落回原地。
“意娘,回答我。”
杨初意嫣然一笑,“你不犯浑的话,可以的。”
方至诚瞬间松开杨初意的手,一手扣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一手掌在她后脑勺处,低头吻住她的唇,迫不及待汲取她的甜美。
这一次,方至诚急躁且粗暴,强势又霸道。
杨初意推拒,可抗拒无用,她只能任由方至诚一遍遍激动的确认情意。
直到方至诚彻底心安了,温柔和宠溺才又从他的心底里蔓延开来,那浓烈却温柔宠溺的情感,才能通过一个吻传递到对方心里。
方至诚不舍松开她,深情款款道:“那你是叫这个名字吗?”
杨初意点头。
“初意……”
方至诚轻笑出声,低头在她耳边一遍遍呢喃着叫她的名字,声音沙哑低沉,蛊惑人心。
杨初意受不了他唇瓣时不时触碰到她耳廓的撩拨,于是推开他,“方至诚,你没别的问题想问了吗?”
方至诚摇了摇头,“牛郎不该拆穿织女是仙女的身份,一旦说出口,她便要走了。”
杨初意十分好奇,“那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仙女?鬼怪?妖女?狐狸精?”
方至诚闭口不谈此事,任杨初意逼问、撒娇或挠他痒痒肉也打死不开口。
杨初意有恃无恐闹腾,方至诚只能以吻封缄。
谁说爱意一定要说出口的,嘴巴除了能拿来说话,还有另一种表达方式。
这本该是一段长长的故事,可方至诚硬生生让它三言两句便结束了。
为避免杨初意追问,方至诚借口去为她开椰子,落荒而逃的背影让杨初意失笑出声。
笑完了,冷静下来,只觉得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坦畅快。
以后要吃什么,做什么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还可以指使他去做掩护,多好!
杨初意还没畅想完,方至诚便提了一桶椰汁进房间来,眼神示意她快点行事。
杨初意表示好奇,“我想知道别人问起来你会怎么说?”
方至诚目光闪躲,“呃,用椰汁来泡澡了。”
杨初意差点被他的话呛到,“什么?!”
方至诚立即改口,“那不如说我和牛一样有两个胃,全是我喝光的好了。”
“那就说哪个甜喝哪个,不甜的全扔掉了。或者说我不爱喝椰汁,就是专门吃椰肉,再不然就说只是拿来玩的怎么样?”
杨初意无语,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下午,厚叔把白皮子带了回来,果然是水母。
水母有微毒,不能直接食用,但是加工过后便是一道美食,海蜇。
从前杨初意并不知道海蜇是水母做的,被一个同事笑话了好久。
杨初意为此还特地上网查过资料,看过一些相关片段,才确认了此事,所以关于水母的处理过程她是知道的。
杨初意记得她空间里有食用明矾,这是做油条会用到的东西,但是她不会做油条,所以也没动过这东西。
杨初意蹲下来翻了翻地上的白色水母,借口好奇叫伍婆婆过来收拾一下。
众人很是怀疑,“这东西能吃吗?还是要拿来做什么?”
厚叔示意他们别多嘴,专心看就是了。
水母变海蜇,需要的时间可不短,这一会能看出什么就怪了。
杨初意决定画大饼,“万事万物都有其规律,这白皮子看着像我们内陆的冰酪凉糕或皮冻,只要找出方法定能变成一道珍馐佳肴。”
“你们既说这东西有毒,那必定要从医药方面下手。正巧我跟家中长辈学了些医术,想来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
他们心里直打鼓,“这白皮子真的能吃吗?不会出什么事吧?况且你们明后天就回去了,想出什么招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就是啊,明霞岛那边都搞不定,我们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
“你们觉得自己能行,那你们自己去明霞岛揭榜好了,我们可不想惹一身骚。”
厚叔呵斥道:“闭嘴!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别这样说话!”
杨初意淡然道:“这刺臭果无论算在你们岛上还是明霞岛上,我们都要出钱,揭不揭榜没什么差别。”
“可要是能变成我们和石夹岛共同揭榜,那就是利益共享,责任同担了。要不要搏一次,来个大翻盘,全由你们自己决定。”
保守的人肯定不赞成冒险,“你不过三言两语,连白皮子的成品都没弄出来,我们哪有信心去行事?”
也有人受够了憋屈的日子,“反正我们都这样了,还不如博次大的。这次还有人给我们托底,至少输得起,说不定以后我们连搏一博的底气都没有。”
“得罪了明霞岛,我们说不定会更惨的。”
“还能怎么惨,大不了我搂着儿子跳海喂鱼了事!”
厚叔呵斥道:“都别吵了!”
伍婆婆望向辽阔的大海,声音平静寂寥,“去向海神求答案吧。”
大家一致同意这个提议,“对,问海神,一切都看上天的旨意!”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风俗和信仰,石夹岛所指的向海神求答案便是划船到海中,向大海丢两块木头,看哪块木头会被冲上岸。
海神给了他们答案:尝试改变!
既向海神求答案,便要无条件遵守,这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