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恐惧的是,附耳说了几句之后,梁妙书就走了!
张叔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刚才他想把事情都推到梁妙书的身上去,却十分明白,要想救治这片庄稼,少了梁妙书,希望至少没了一半!
“不行!你不能走!”
张叔往路中间一拦!
“你走了,我庄稼咋整?”
万俟谦有些微微社恐,大多数的时候,能不说话,绝对不说话。
但是今天,这个老张,实在是太无耻了!
“你不是怀疑,这件事情跟梁妙书有关吗?”
谦老淡淡地开口,但是谁都能听得出来,老人家现在心情不怎么好。
“我关了她禁闭,让她回去面壁思过。什么时候这件事解决了,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
一语落下,所有人的惊了!
他们分明看到,刚才是梁妙书主动过去跟谦老说的话。
怎么一转眼就成了,梁妙书被动关禁闭了呢?
“不不不……”
张叔的双手上下比划着,眼睛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有些语无伦次。
“我……不怪她……真的不怪她……是我自己瞎想的,跟她绝对没有关系!”
“怎么能说没关系呢?”
蓝若泽盯着张叔,那眼神仿佛要看到他的心里去。
不知道为什么,蓝大人的样子明明十分温和,但是看在他的眼里,却如同坠入冰窟中一样!
“如果这件事情,是有人嫉妒梁妙书,故意给你的庄稼下毒。那得怪她。明明是冲着她来的,怎么能拉上你这个无辜的人呢!”
“如果这件事情,是因为你擅自加重药量而引起的。那怪梁妙书。都怪她,有这时间闲着做点什么不好,非要研究改进什么工具呢!提高了效率,害死了自己!”
这一番话,说的张叔面红耳赤,纵使心里再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开口了。
他就是再笨,再没读过书,也知道蓝大人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叔一时间进退两难。
他只是想讹一些官府的补贴银子,或者讹上这群富贵的管家小姐。
左右他们有的是银子,白给自己一点,又怎么了?
这点银子对他们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他不明白,像梁妙书这样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为什么甘愿受被关禁闭这样的委屈,也不肯掏银子了事。
“走吧,小书。”
听着这声音,梁妙书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特么的……是她幻听了吗?
怎么好像听到尚启贤的声音了?
回头一看,果然是这货!
梁妙书的心里瞬间泛起一阵恶心!
不是……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熟了?
尚启贤一个跨步越到梁妙书前面,挡在她跟张叔中间。
“张叔,我们敬您是长辈,您这地里出了事,我们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就是看看能帮上什么忙。您倒好,明明是自己的问题,怎么能反过来怪到小书的身上呢?”???
梁妙书蒙了。
柳明河蒙了。
所有人都蒙了!
“尚启贤在干什么?”
“谁知道哦!莫不是看错人了?以为被欺负的是喻妍菲?”
“怎么可能?他刚才明明确确喊了‘小书’这个名字!”
“啊!难道他接受梁妙书了?他们两个好了?我的妍菲仙女怎么办?”
……
一众人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端看梁妙书要怎么做。
只见出于风口浪尖的主人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向后扯了一大步,跟尚启贤保持了距离,满脸“我们不熟”的表情。
尚启贤前面还在对着张叔怒目而视,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仿佛一把利刃正朝着后被袭来!
回头一看,梁妙书已经快要离他两米开外了。
“小书,你怎么……”
“停!”
梁妙书赶紧伸出一只手,像个交警一样,阻挡了尚启贤要近身的动作。
紧接着,她旁若无人地,只看向万俟谦。
“夫子,学生回去禁闭了。”
万俟谦捋着胡子,脸上波澜不惊,甚至带着一丝宠溺。
这表情,不像是刚刚关了一个学生的禁闭,倒像是这个学生做了什么值得欣慰的事情。
“去吧!禁闭期间,做点该做的事情。”
“学生明白。”
周围的人一头雾水,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梁妙书在离开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的掠过了蓝若泽。
他隐在人群中,悄无痕迹地,对着她点了点头。
蓝若泽也听懂了!
梁妙书走了之后,柳明河狠狠瞪了一眼张叔,紧跟着也走了。
尚启贤毫不在乎梁妙书的冷漠,只对着张叔放了一句狠话。
“如果再敢把这件事情扯到小书的身上,我们雁归苑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尚启贤离开的背影,围观的雁归苑学子有点蒙。
不是……
这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尚启贤一句话,怎么就成了张叔跟雁归苑学子的矛盾了?
……
另一边,柳明河满脸焦急地掀开帘子,正想着怎么安慰她,眼前出现的场景,却让她差点掉下马车去!
梁妙书正舒舒服服地靠在靠垫上,吃着水果喝着茶,继续翻看着蓝若泽的手记呢!
“你跑得还挺快!上来吧!走啦!”
柳明河一脸莫名其妙。
“你……没事?”
梁妙书也挺莫名其妙。
“啥事?”
柳明河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幻想出来的。
“刚才……”
梁妙书顺手将一个提子塞进了她的嘴里。
“你以为夫子真的想让我关禁闭?不过是给我找个正当的理由,不管这件事罢了。”
“张叔的小心思,谁都看得懂。但看得懂和不理解是两回事。”
“张叔的事情跟李老伯不同。李老伯单纯地只想治好庄稼。但是张叔,除了想治好庄稼,还想要银子。”
柳明河在颠簸的马车上,越听越迷糊……
“可是……对于这种情况,朝廷本来不就有一笔补贴吗?”
“也许张叔不知道吧!”
梁妙书放下手记,看了一眼窗外。
不管天灾还是人祸,朝廷对一切农业问题,原本就有补贴政策,并且每一条都有明确的规定。
张叔这种情况,虽然是自己的原因,但是因为农具改善带来的变化,补贴也不是不能用。
如果他没有闹这一出,梁妙书和农判、范弘,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他,抢救生病的庄稼。
只可惜,阴沟里翻船,丢的不只是自己的面子,更丢了人心。
人心不足。
梁妙书一腔热情,也会心寒。
万俟谦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主动让她“关了禁闭”,给了她一个正当的,脱离此事的由头。
柳明河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车夫的声音却穿了进来。
“两位姑娘,后面有辆马车,一直在跟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