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你自己当时吃不消啊!
你知道你自己当时有多作吗?
你吃不消的后果,就是差点让整个雁归苑都吃不消!
万俟谦用尽自己所有的修养,尽量忍住不要在这个时候吐槽。
淡定!
保持夫子的风度!
梁妙书的注意力此刻全都在手记上面,没有人注意万俟谦的异常。
“口感的差异,会让我们流失部分市场。但我觉得,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是什么?”
蓝若泽自己都没有发现,短短三个字,他的声音却在颤抖。
直觉告诉他,梁妙书一旦公布了这个原因,整个澜元镇将会从此走上发家致富的新道路。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梁妙书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路。”
她在桌案上随手抄起笔,在宣纸上面随意勾画出了澜元镇的地形图。
“澜元镇三面环山,只仰赖这一条路,与外界通商。但据我这段时间的发现,通商大多是粗布,还有璞玉。这固然是我们澜元镇的特色,但是这么远的一条路,只卖原材料,未免太过浪费了。”
蓝若泽轻轻皱眉。
“这个问题,我几年前就跟上一任县令提过。但是当时被他斥责了一通,说我异想天开。”
“你当时有什么想法。”
蓝若泽也拿起一支笔,在一处关隘上标注了一笔。
“这里是璞玉的主要开掘地。我的想法是,在开掘地设立初步的工坊。璞玉出来之后,直接做成漂亮的玉佩,或者简单的发簪。这样耗时耗力,但是收益会大大增加。”
范弘听完连连点头!
“没错啊!大人说的没错!这样一来,澜元镇‘璞玉之乡’的名声,说不定就能打出去了!”
万俟谦始终一言不发,梁妙书却摇了摇头。
“想法很好。但……的确有些异想天开。还是老问题,东西做出来的,往哪里运?来往合作的商队还是那么几家。”
“你也说了,我们做不了太复杂的式样,既然只是简单的加工,还为什么要加工?直接买价格更低的原材料不好吗?一次两次,或许大家会贪图粗加工品的价格,但是时间久了,你怎么保证没有人会钻这个空子?”
蓝若泽一下子被问蒙了!
“我……没想到这一层……”
梁妙书继续道:
“通商只有一条路,槽点太多了。打家劫舍的强盗、无家可归的流民、到处觅食的野兽……从澜元镇的城门,到下一个镇子的城门,中间这一段路,任何一个意外,都有可能让这条商线上的每一个人血本无归!”
蓝若泽彻底震惊了!
他一直都以为,前任县令之所以不同意他的想法,说他异想天开,是因为嫉妒他的才华,是故意排挤他。
但是今天经过这么一点拨,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完美机会,竟然存在这么大的漏洞!
万俟谦始终冷眼旁观,听着众人的发言。听到此处,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方才慢悠悠地问道:
“你刚才说,路。难不成是要自己开路?”
“不错。”
梁妙书的回答简短且干练。
“从澜元镇目前的发展来看,修路是必行之策!”
说完,她又用毛笔在地图上画了几笔。
“这三面虽然环山,但我亲自去实地看过,并不完全是思路,尤其是北面。”
三个人这才注意到,刚才梁妙书在画图的时候,就有意地将北面的这一座大山,画成了两个。
“想必各位也看出来了。北面的这座山,虽然距离最远,却是由两座大山组合而成的。因为离的特别近,时间又久远,所以上面的岩石缝隙里面,已经长出了植物,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座山。其实下面有一条还不算窄的路。”
万俟谦惊讶地抬起头。
“你什么时候去实地考察过?”
梁妙书:……
特么的……说漏嘴了。
她能说,这是她特意赶在系统休眠之前,要来的模拟地形图吗?
有了这个模拟地形,她即便足不出户,就可以身临其境地,看到任何想看到的地貌。
关禁闭的这几天,只要柳明河不在,她就会进到模拟地图中,几乎走遍了澜元镇的每一个角落。
“咳咳,那个……我在来澜元镇以前,曾经跟着家人到处游玩来着……偶然路过一次,就记住了……很偶然……”
“是吗?”
万俟谦一脸将信将疑。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事,这条路,我们拾掇拾掇,能用!”
范弘在一盘听得一头雾水。
开始不是在说粮食的问题吗?
怎么一下子又要修路了呢?
而且……还要往北面修?
再往北……可就是遏北了啊!
端朝落于中原地区,地大物博,历史悠久。只可惜,前朝皇帝太过腐败,搞得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官吏又多萎靡不振,每天只想着自己享乐,不顾百姓的死活。周围几个小国,野心大了,自然群起而攻之。
这个遏北,仗着马背上的天然优势,曾经七次突袭北部防线,夺走了北部地区大量的金银和牛羊。
对于北部地区的百姓们来讲,遏北,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端朝立国,历任两代,朝局基本稳定,朝中百废待兴。这才有了澜元镇和雁归苑。
端朝着急复兴,也是为了遏制这些虎视眈眈的外族。
自端朝以来,遏北就试探性地奇袭了两次,每一次都被沉重地打了回来。
算算到如今,也平静了五十多年了。
梁妙书正是因为了解这个背景,才会大胆地将第一条路,选在了北面。
古人常说,温饱思淫欲。以往,遏北鼓动百姓发起战争的原因,是抢夺端朝的各种资源。遏北百姓,尤其是边界百姓,吃不饱,穿不暖,自然愿意拼命一搏。
但如果遏北边境,跟澜元镇通商了呢?
如果,他们的温饱可以自给自足,不用朝廷供养了呢?
到时候,她就不信,遏北边境的这些人,会放着自己真正的衣食父母不管,去参加一场试探性的战争。
能安生,谁愿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