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谦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喻妍菲。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在现场搜索着喻妍菲的身影,却发现这个一向都爱热闹、又视梁妙书为死敌的人,竟然没有出现!
事有可疑!
但眼下最要紧的不是找凶手,而是赶紧找个大夫来。
“大夫叫了没有?”
万俟谦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阴沉。
“大夫来了!”
守门的小丫环高声叫道,大夫被汪铁生一路拖着进了客房。
此时的梁妙书静静地躺在客房的床上,呼吸微弱到连胸膛的起伏都看不出来,整个人面色惨白,像极了一个睡美人。
但此刻谁都没有心情欣赏这种病态的美。
大夫被一路牵着飞奔到这里,连气都还没有喘匀,只努力平复了两下,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屋子外间挤满了人,但是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过了半晌,一直守在一旁的陆修远终于忍不住了。
“大夫,到底怎么样了?您到时候说话啊!”
“闭嘴!”万俟谦呵斥道,“安静一些,让大夫安静诊脉。”
大夫终于诊完了脉,却是面色凝重,直看的陆修远心里一沉!
“大夫……”
大夫的目光扫着全场,走到方印和王大人面前行了一礼道:“病人中的是砒霜之毒,好在来的及时,中毒不深。待老朽调一个解毒方子,让她服下,不出七天就可康复了。”
有了这话,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王大人虽然一直在支撑着场面,却是双拳紧握,骨节发白。天知道他刚才到底有多紧张。
梁妙书,这个当朝吏部尚书的千金,天字班的头号学子,连陛下都见过称赞过,又是蓝若泽不管到哪里都会带在身边的心腹,万俟谦的亲传弟子……
这一串名头砸下来,要是真的在他的辖区出了事情,以后不管哪个找上来,他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兴州城才刚刚开放,自己对未来官场的道路才刚刚打通,难道就要就此湮灭了吗?
还好……
还好她没事……
只不过……
王大人的眼睛犹如鹰一般,在所有人的脸上来回巡视。
砒霜是下在水晶肘子里面的,这个办法,看上去虽然愚蠢,却十分大胆,并且顺利地让梁妙书中招了。
能想到这个办法的人,只能说对梁妙书的口味和生活习惯,都十分地熟悉。
再看万俟谦,只见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天字班的学子身上,又见族长对此事的淡定,基本上可以断定,此事是天字班的内部矛盾,当与兴州无关。
王大人当下心中有了决断。
“辛苦大夫了,就有劳您先去开药方吧。”
大夫也是兴洲人,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的重要性,因此承诺道:“大人放心,这几天的汤药我会亲自煎好送过来,绝不会假手他人。”
王大人和方印都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有劳大夫。”
确认了梁妙书的安全,众人这下子再没了什么顾忌。
“谦老,”王大人站了起来,“今天各位都受了惊吓,不如让各位老板先回去?他们以前也都是平头百姓,没见过这样大的阵仗……”
万俟谦知道,他这是跟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不过既然跟人家没有关系,也就万没有再扣留着人家的道理。
“就依王大人所言。”
但方印却开了口。
“天色已晚,此时下山,山路难行。各位老板就在我这别院中小住一晚吧!来人!带各位老板去房间休息。”
话里话外之间,竟是不容反驳的定论!
万俟谦看着方印,对他默默点了点头,算是承了他这个人情。
事情虽然与兴州无关,但此事需要他们表态。如果在接下来的查证中发现了什么问题,也好以防万一。
倒不是方印不相信他们的人,将各位老板留下,便是兴州的态度!
兴州的老板跟着阿灰离开了,毕竟族长发话,谁也不敢开口说个“不”字?!
剩下的便只有天字班自己的人了。
方印和王大人退居幕后,万俟谦落座在主位,对着一群瑟瑟发抖的天字班的学子,冷声问道:
“是谁干的?现在站出来,可以从轻发落。”
天字班的学子面面相觑,将头直接低成了一个鸵鸟。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整个房间中鸦雀无声,万俟谦和蓝若泽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们。王大人和方印则是一直在一旁陪坐喝茶,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终于,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了。
“谦老,妙书遭此横祸,我们心里也很难受。但您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将我们扣押在这里!”
有了第一个,反对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是啊,梁妙书终究没死,我们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但凶手又不是我们。”
“没道理放着真正的凶手不去捉,反而将我们无辜的人扣在这里。”
面对质问,万俟谦丝毫不慌。
“你们怎么知道,我没有去抓人?”
一语未毕,所有人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从刚才给梁妙书诊脉开始,谦老就是在这间屋子里面没有出去过。他说他去抓人了?
陆修远却看出了一丝不对劲。
“谦老,您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谦老的身上,只见他淡定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阿印,你的人回来了吗?”
方印轻声道:“差不多了。人抓到了吧?还不进来等什么呢?”
众人正一头雾水的时候,只见刚才出去的阿灰,抓了一个侍女模样的人出来。
“启禀各位大人,就是这个人!”
众人朝着地上的女人望过去……
陌生的脸孔,身上还穿着山腰别院的侍女衣服……
凶手……竟然是山腰别院的人?
那岂不是意味着……
是族长要对梁妙书下手?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微妙了起来。
若真的是族长对梁妙书下手,那暗含的信息就太大了!
说明兴州已经跟天字班不能共存了!
可是……不可能啊!
商贾之业才刚刚开始,双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闹出事来?
“阿灰,”方印道,“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