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峡关白瓷

“不知是朝中哪位大人的命令？”

“这……”

侍卫长有些为难。虽然眼前的这些人地位都不低，但毕竟不是他的顶头上司，就算这些人以后都是朝中龙凤，但是非亲非故，哪里管得了他们的死活。更何况，主子的事情，根本没有他们多嘴的份。

梁妙书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当即安慰地笑道：

“小大人不必担忧，我们并不是要管这桩闲事。只是……我们天字班奉旨到峡关实践一年，为的就是学习烧瓷技术。现下这些老师傅都被流放了，我们的任务完不成，万一陛下怪罪下来……”

侍卫长脸色一白！

陛下一旦知道，峡关有经验的老师傅都在天字班到达之前流放了，没有人教授烧瓷技术，因而导致天字班没有完成任务。到时候层层追究下来，上面的人为了保命，一定会把自己这个最无足轻重的人给舍弃出去。

虽说是流放，但是最终执行的人，却是自己。不找他找谁？

侍卫长的后背瞬间满是冷汗。

“那……依姑娘的意思，此事该如何是好呢？”

梁妙书莞尔一笑。

“好办的很，蓝大人、谦老，你都知道了，天字班奉旨前来学习，这也没骗你。你只需要告诉我们，流放的命令是谁下的，峡关的案子是谁审理的，我们自会去找那位大人求情。”

末了，还补充一句：“小大人放心，上面的大人绝对不会知道，是你告诉我的这件事。”

看着梁妙书友善的笑意，侍卫长没来由地心生信任。

“好吧。是……潘大人。”

梁妙书回头看了看蓝若泽和万俟谦，只见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万俟谦直将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型。

“可是潘宝庆？”

侍卫长一听到这名字，浑身立刻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一下。

“是。”

万俟谦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

“你且将这些人的镣铐解开，与我们一道，送回峡关去。我们正要去见潘大人。”

侍卫长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略弓着身子：“是。”

傍晚时分，队伍便到了峡关城门。峡关隶属平州，虽然地方不大，但是极为繁荣。端朝的人都知道，凡是出手阔绰之人，大多是从峡关出来的，或者是跟峡关合作的生意人。

峡关以瓷器闻名端朝，在澜元镇首开对外贸易之后，峡关的人也开始尝试从澜元镇方向打开的对外端口，向外输送瓷器。但是远距离的运输，非常不利于瓷器的保存。大量的货损让很多的生意人望而却步。

进了城，三个人分头行动，梁妙书跟着工匠们去到烧瓷的现场，了解情况。谦老带着陆修远等人去附近勘查地形，了解民情。蓝若泽负责去找潘宝庆。

……

穿书前，在影视剧中看到那么多的烧瓷现场，置身其中，梁妙书才感觉到烧瓷是有多么的不易。别的不说，端看烧瓷的炉膛，便可知在这个年代，控制温度和湿度是多么困难。

“谁是这里的管事？”

“是丁老头。”

侍卫长回身大声喊道：“丁老头！”

不多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弓着身子，快步走到两人面前。

梁妙书见这老头虽然看着年老，低着头，弓着腰，但垂着的眼眸中似乎涌动着矍铄的力量，双手看似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却丝毫没有甩动起来，仔细观察便知道，这是老头在用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他在害怕。

“这位是太学的梁姑娘，奉了旨意到峡关学习烧瓷技术。一会她有什么问题，你负责解答。”

丁老头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了梁妙书一眼，但只是一眼，很快又将头低下了。

“是，草民遵命。”

侍卫长似乎不放心似的，又叮嘱了一句：“这可是朝廷派下来的人，你晓得分寸？”

丁老头将腰弓得更低了一些。

“草民懂得。”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侍卫长方才谄媚地看向梁妙书。

“梁姑娘，有什么问题，您就尽管吩咐吧。”

梁妙书笑着向侍卫长道了谢，随后三言两语地将他打发到了一边，只留丁老头一个人跟着她进了窑洞。

“丁老伯，您别害怕。我是来帮你们的。听说峡关的白瓷已经烧制很多年了，每一年虽然产量不多，但是总有两三件可用的。按理来说，工艺已经成熟了，为何今年的贡品会出现问题？”

听到“贡品”两个字，丁老头的脸上瞬间涌起了无穷的悲戚和恐惧。张了张嘴，却始终如鲠在喉，眼前这位姑娘纵使面善，却还是什么都不敢说。

梁妙书知道他的恐惧，只得耐心劝道：“丁老伯，朝廷派我们到各地，就是解决问题的。如今机缘巧合，叫我们刚一进了峡关，就遇到被流放的你们，这是天意。这一次的贡品出现问题，不光是朝廷要彻查，天也要彻查。就算你不信我，难道还不相信老天爷吗？”！！！

这一番话正中丁老头的内心！

再三犹豫，丁老头终于开了口。

“姑娘……这……以往的白瓷，烧制虽然困难，但是好在峡关的瓷土还算丰富，找到白瓷土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今年的白瓷却是怎么都烧不出来……”

丁老头带着梁妙书走到了窑洞的后间，里面的架子上，摆放的都是烧制坏了的白瓷。

“以往烧坏的瓷器，我们是不会留着的。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实在蹊跷……姑娘请看。”

他拿起一个灰色的花瓶，指着上面的釉色说道：“这一件的瓷土，我们筛了又筛，在制作之前，确保里面没有半分杂质。上釉的时候，也都正常。但是出了炉，却成了这个样子……”

梁妙书将那灰色的花瓶拿在手上，对着阳光转了转。

“会不会是氧化的原因？炉膛当中氧气稀薄，一旦炉火灭掉，出炉遇到空气发生氧化，所以会……”

话没说完，她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她用手指轻轻抚着花瓶的表面，并没有掉色。如果是出炉之后的氧化，表面没有可能这么干净。

看来……问题很有可能是出在瓷土本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