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刚下了一道圣旨,怎么这么快又来了一道圣旨?
未等做出反应,外面的传旨太监已经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侍郎蓝若泽所带天字班,游历端朝各地,访查民情,解朕所急。现三年期满。着侍郎蓝若泽与天字班所有学子,旨到即刻返京,不得有误。钦此!”
“臣领旨。”
旨意宣完,宣旨太监立刻换上一副笑脸。
“各位请起。”
蓝若泽神色恭敬、小心翼翼地接过圣旨。只听太监叮嘱道:
“蓝大人,大喜了!”
蓝若泽一愣。
“什么?”
宣旨太监笑得满脸谄媚,笑意中又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这三年来,大人辛苦了。这一遭回京,定是要高升的了。奴才在这里,恭喜蓝大人了。”
蓝若泽客气地道了一声“不敢”,随即太监又转向梁妙书和万俟谦。
“奴才见过谦老,梁姑娘。陛下还有一封给两位的口谕。”
两人一怔,对视一眼,梁妙书仿佛从万俟谦的眸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陛下口谕:玩够了立马回来了,朕还等着呢!钦此。”
梁妙书:???
万俟谦:???
众人:???
梁妙书听着这奇怪的口谕,脑中突然想起了上一次入太学回京,进宫面圣的诡异经历。潜意识中,原主应该是跟这个皇帝很熟悉的,但自从梁妙书穿书过来,却从没有关于皇帝这个人的记忆。
似乎有点不对劲……
傍晚,平州太学学舍。
圆月当空,但学舍中的人却丝毫没有了平时的那种闲情逸致。明天就要启程回京了,这一夜注定无眠。
这一次的启程不同以往,回京之后,他们就会被按照三年内的表现,依次授官。而这一次的授官,将直接决定未来的发展。
虽然未入朝堂,但是所有人都能隐隐感觉得到,朝堂中似乎有两大势力,在暗暗对抗着。但是这两大势力各自的头领是谁,归属于谁,谁都不知道。
因此,他们的授官,很有可能就会决定他们以后身处的阵营。
世家子弟没得选,家族早已经帮他们选好了。
但是一些寒门学子,已经开始托关系找门路了。
满院的忙碌之中,圆月之下,屋顶之上,传来轻轻的声音。
“授官,你们想去哪里?”
柳明河看着陆修远,轻笑出声。
“又在做梦了?授官是陛下钦点,可不是由我们做主的。”
陆修远白了一眼柳明河。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如果可能,我真想去镇守边关!大丈夫保家卫国,驰骋疆场,人生何等恣意!”
柳明河却白了他一眼。
“就你?去到军队里面,最多只能成为将军的马前卒。”
陆修远却梗着脖子。
“就算做个马前卒,保家卫国也是大丈夫。”说着又皱了皱眉头,“我实在是讨厌安稳后方的机变权谋。”
“其实……”一直沉默的梁妙书,突然开了口。
“不管是前线战场,还是安稳后方,机变权谋,从来都在。不管在哪里,你都是逃不掉的。否则,历史上哪来那么多叛兵?又哪来那么多血迹斑斑?”
陆修远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似乎在消化她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
“妙书,你想去哪里?”
清冷的月色,衬得梁妙书的气质更加柔和。有那么一瞬间,陆修远甚至觉得,之前自己心里的那些奇怪的感觉,都是幻觉。妙书她……似乎一直都是以前那样的,骄傲的,骄纵的,恣意的,做事情不管不顾地大小姐。
“造办处。”
梁妙书的声音打断了陆修远的思绪。
“你说什么?”
梁妙书丝毫未动,看着天上的一轮皓月,整个人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之下。听着陆修远的疑问,以为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决定,又定定地重复了一遍。
“我想去造办处。”
“你认真的吗?”柳明河秀眉微蹙,侧头盯着梁妙书的眼睛。
“造办处那种地方,可不是女孩子该去的。那里的师傅都是男的,且不说会坏了名声,单单是里面那种活计,就不是你能做的了的。”
“谁说不能?”梁妙书终于将眼神从月亮上面移开。“我能做的可多着呢。这么多年,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吗?”
柳明河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跟我们这三年的经历无关。你做的事情,你的智慧,你的谋略,你的那些古灵精怪的小心思,我都看得很清楚。我更知道,将来若是为官一任,你定然不会输给任何一个男人。”
“妙书,你拥有的是智慧,而不是蛮力。更何况,那种地方原本就是吃力不太好,皇家要求的东西,造出来了,那是你分内应该的。可若是造不出来,那就是杀头的大罪!”
梁妙书眨了眨晶亮的眼睛,在月色的衬托下,她的眸光格外清澈。
“我知道呀!可我还是想去。”
她一边说着,眼睛一边看向远方,似乎是在看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端朝若是想要复兴,想要强大,肃清内政只是第一步,最关键的一步,最艰难的一步,总是要有人去走的。我希望,我会是那个人。”
梁妙书的眸光越来越亮,里面还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进入造办处,我可以做更多我能做的事情,做更多我喜欢的事情。我梦想中的场景,终有一天会经由我的手来实现!”
陆修远和柳明河就这样怔怔地看着梁妙书,有些震惊于她的话,也为她的想法而激动!
经由自己的手,去实现一个王朝强大的关键一步,光是说一说,就足以让人热血沸腾!
陆修远看着这样的梁妙书,终于明白自己心底的那一点点诡异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了。
妙书早已成长,心怀家国。
而他,却还停留在原地,拘泥于一方天地的小情小爱。
他似乎终于知道,梁妙书说的“我只爱端朝”,不是一句戏言,更不是一句空话。
而此时的梁妙书,还不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竟然影响了陆修远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