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是,你们云东,乃是外族贱民,风化未开,只懂得耍一些阴诡伎俩,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上不得台面。”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恶狠狠!
“不只是你,还有你的那个主人,同样都是躲在暗处见不得人的人。这一辈子就只配活在黑暗中!死了之后,地狱也不会收留你们!”
噗!
包天达用手指着梁妙书,直接一口老血喷出,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梁妙书的话,句句如同一把尖刀,插在他那早已百孔千疮的心上!
最终,他干瞪着眼睛,动了几下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就这样在众人面前,直挺挺地……倒下了……
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样败的……
平州的这些侍卫有些发蒙……
饶是他们做足了心理准备,依然还是觉得很懵……
不是说……这伙贼人杀人如麻吗?
不是谁……这伙贼人武艺高强吗?
不是说……这伙贼人无恶不作吗?
怎么他们寸功未立,匪首包天达就自尽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我还没推你,你就倒了……
天字班的学子们更懵!
跟着梁妙书和蓝若泽这么久,也算是经历过不少惊心动魄的大事。澜元镇与遏北的那场对战,他们虽然离战场不算远,到底不曾身处其中。
这一次,当梁妙书提出要真刀真枪地上场干一次的时候,除了柳明河、陆修远,还有汪铁生除外,最初响应的,也只有陆馨儿一个人。
然而他们心怀戚戚地到了这里,就这?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
他们就这样……成功了?
包天达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倒下了,对于这一个一直盘桓在平州土地上无恶不作的人,即便是面对已经没有反抗能力、倒在地上的人,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查看。
最终,还是陆修远从梁妙书的身后走了出来,探了探包天达的鼻息,过了好一会儿才确认道:
“死了。”
空旷的山洞中,传来一阵齐齐地呼气的声音。
“接下来要怎么办?”
陆修远突然感觉到,自己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本来昨天还在长吁短叹,为今天操着心做着准备,就在刚才来的路上,还满脑子都是“以身殉国”“成就大义”“棺椁荣归故里”等一连串奇奇怪怪的想法,但就是这样一个……劲敌,最终的死因却是——
活活被气死的?
这说出去谁能相信?
但不管世人如何不信,平州终于恢复了平静。转眼,天字班在平州的一年时间也到了。
平州府衙。
蓝若泽正在慢条斯理地,收拾整理自己的东西。其实他的东西也不多,当时接手的比较仓促,他又素来俭省,考虑到以后会经常在这间书房里面挑灯夜战,因此只准备了一些必要的私人物品。
这种活计本不需要他亲自来做,但他却挥退了下人。他想一个人,静静地感受着在平州最后的时间。
这里不是他主政的第一个地方,但是经历却跟澜元镇一样惊心动魄。如果说,澜元镇让他看到了外患,那么平州则是让他感到了内忧。
端朝复兴,口号喊得震天响,陛下一道旨意之下,连谦老都在一方响应,天下学子更是热情洋溢。
但是,在极具热情的“天空”之下,多的是阴云密布,这些云彩遮住的地方,多得是濒死求生的无助百姓。
三年时间已过,天字班终于在各种坎坷中,完成了外部实践环节,除了尚启贤和喻妍菲,其他学子全部通过考核。
等回到京城,他们会经由皇帝亲自授官,然后走向自己未来崭新的人生。
蓝若泽不禁苦笑。没想到,自己才初入官场,就已经要成为“前辈”了。
静谧的空间内,敲门声突然响起。蓝若泽被吓了一跳,抬头却见到万俟谦带着梁妙书、陆修远走了进来。
他赶紧迎了过去。
“谦老,你们怎么来了?”
万俟谦温和地笑了笑。
“听说你一个人在这里收拾东西,预备着卷铺盖走人,来看看热闹。”
蓝若泽一愣,一旁的梁妙书和陆修远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错没错。”梁妙书打趣着帮腔,“老师就是来看热闹的,不光自己看,还要带着我们一起看。”
蓝若泽心下了然,他们定是猜到了自己心里会不舒服,才特意赶过来的。
陆修远跟蓝若泽之间,早已成了兄弟的情谊,在外人面前,陆修远始终保持着尊敬,但是私下里,却是早已以兄弟相称。
“我说……蓝兄啊……”他一步跨上前,拍了拍蓝若泽的肩膀。
“你说说你,做官也几年了,对平州来说,我们不过就是暂住一段时日。再说了,这里比起京城,还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蓝若泽勉强扯出一丝苦笑:“话是这么说,只是我……”
陆修远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回去之后,我们就会被授官,到时候,我们就是同僚了。您该比我们更加懂得,只有上位者在其位谋其政,下面的百姓才更加有希望。”
一语定心!
蓝若泽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不谙世事,满心满眼只有梁妙书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可以肩担一方的稳重的人了。
“好了,说正事吧。”
梁妙书适时打断道:“京城来旨意了。”
蓝若泽心下一沉!
这封旨意,承载的是平州几十年的太平!
“如何?新任知府……是谁?”
梁妙书平静地将圣旨递给他。
“不是那人。”
蓝若泽手忙脚乱地将圣旨接了过来,草草一看,果然没有看到尚启贤的名字。
“这个新任知府,你们可熟悉?”
梁妙书微微点头。
“我已经向父亲确认过,此人身份背景很干净,生在京城,长在京城,根基家族也都有据可查。更重要的是,此人为官洞悉明达,绝对不是云东埋下的雷,会是一个好官。”
至此,蓝若泽心里的石头,才算是真正落了地。
几个人正商量着,在平州的最后三天,还有哪些收尾工作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