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荔枝

还好老板在忙着收摊儿，要不然看到顾长安的眼神，他估计会很费解吧。

袁惠只是犹豫了片刻，就端起了那箱快要快掉的荔枝，她不敢看顾长安的眼睛，只是笑着对老板说，

“家里养了几只兔子，这些都是喂兔子的。那这箱荔枝我就拿走了，谢谢老板。”

回到家，她蹲在地上，仔细的剥开每一颗荔枝，希望能有可以吃的。顾长安倔强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吃荔枝。

终于，她剥开了一颗，小口尝了一下，味道是对的，她赶紧把那颗荔枝递给了顾长安。

顾长安的眼泪，瞬间就决堤了，袁惠的爱和老板的羞辱，让她不知道该作何选择。她知道，袁惠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自己做好的了。

最终，顾长安选择了袁惠的爱，蹲了下来跟袁惠一起挑选箱子里的荔枝。

这些事儿，明明都过去了好多年，可是现在想起来，恍如昨日。一切的细节，都那么的清晰。

顾长安小时候就很苦了，袁惠怎么舍得，让她以后也那么苦呢？

今天死明天死，不都是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她的女儿能好好的，她就安心了。

她拉着顾长安的手，气若游丝的说，

“妈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过得好，你小时候想吃荔枝，妈没钱给你买。长大了，妈还是没钱给你买，是妈对不起你。等你以后赚钱了，想买多少买多少。这辈子，妈不是你的靠山，让你受苦了。希望以后妈走了，你能过得好。”

此时的顾长安，已经泣不成声。只有眼泪，刷刷刷的往下流。

原来，袁惠都记得。

她记得那时她对袁惠说，要买那箱荔枝。哪怕老板只是跟她们要一块钱，那也是她们买的。但是老板没要钱，还说了那样的话。

她知道老板是好心，可是这不妨碍她讨厌老板。老板的那副样子，让她觉得，她真的是卑微到了极点。她吃的，竟然跟牲畜吃的，是一样的东西。这让从小就受到袁惠教育要自立自强的她，接受不了。

那时候，她甚至不理解袁惠，为什么要那么屈辱的去抱那箱荔枝。她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说吃荔枝。如果不是她说，那后来的事儿，就不会发生了。

穷，真的是让人卑微到了极致。

就连吃荔枝，都成了一种奢望，一种奢侈。

而袁惠口中对死的渴望，更是让她心里一颤。

她对母亲说，

“妈，你不要说傻话。你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走了，留我一个人在世上，我要怎么活啊。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过上好日子，妈，你好好的。等我以后大学毕业了，赚钱了，我们去买荔枝，买最新鲜的，想买多少买多少。我们还要盖新房，穿新衣。妈，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你是不是担心没有钱，你放心，我这个朋友，他认识医院里面的人。我们给他们看了你的病历，他们说你的病情有点特殊，可以当做案例分析，有研究价值，不用花钱，咱就是花个吃饭的钱。妈，你乖乖听话，跟我去医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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