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玄双臂靠在围栏上,有些意兴阑珊,按照自己的推演,接下来就是安宁侯的表演时间,安宁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必然有他认为万无一失的底牌,是楼船上的一老一少主仆二人,还是那立场不明的老妪,不得而知,老实说苏玄也无甚兴趣。
苏白的诅咒,青玄录的弊端,光是眼前的问题就足够让苏玄焦头烂额。
这些天苏玄云水身的修炼也未怠慢,虽然不能奢求再一次顿悟,但是苏玄可以在精度上下下功夫,施展云水身覆盖全身太过消耗灵力,只需要在攻击来临前,部分云雾化就可以大幅度减少灵力损耗,这样做风险与好处并存,需要苏玄大量的实战经验支持,否则只会被敌人抓住破绽。
当初在黑水城修炼云水身时,记得水仙姐说过虽然云水身只剩残本,但是毕竟是上乘道术,单论玄妙程度绝不是普通法术能媲美的,据天宗长辈所说“云水身”修炼到极境,配合传说中的云水精魄甚至能将道术本身升华到小神通的程度。
只是如今云水身本身就是残本,即便找到了传说中云水精魄,升华道术的秘法也无处可寻,门中元婴期前辈苦心钻研许久也毫无头绪,毕竟一本小神通秘籍比起一本上乘道术来说,价值不可同日而语,即便是凉州第一大宗的天宗也是屈指可数,可以说每一本小神通都是各大宗门的命脉所在,是以一宗之力号令全州的底蕴所在。
至于传说中的神通,只有青龙阁前矗立的擒龙诀石碑是唯一的孤本,这门神通修炼到极致甚至能媲美仙术,单就对龙类妖兽而论。
可惜世上已无龙,这部神通最大的意义消失后,再也无人可以修成擒龙诀,擒龙诀就这样在青龙阁前吃灰了几千年,至今无人问津,据说直到现在任有每百年举行一次的青龙祭,青龙阁大开阁门,邀天下豪杰共参神典。
只要修成擒龙诀就能成为青龙阁的主人,不仅能名扬天下,还能将青龙阁积蓄千年的财富尽皆收入囊中,成为青龙阁主。千年来青龙祭也举办了数十次了,不知为何这擒龙诀至今无一人修习成功,青龙阁主一直被束之高阁几千年。
身后,曲紫瑶柳腰款款走到苏玄身旁,轻声问道:“主人,公主殿下问您需不需要陪她一同进宫。”
“嗯?”
苏玄面色不善道。
曲紫瑶嘴角微翘改口道;“苏先生,公主殿下有请,先生赴约?”
显然昨晚欺负她的妹妹令少女心有怨言,稍稍使坏也是为了发泄心中不满,这点小事苏玄还不至于小心眼去计较许多。
“玉蝉、紫瑶,等到了皇都,你们都跟紧我,我有事还需要你们帮忙。”
苏玄目光如炬一眼就发现了躲在角落偷窥的曲玉婵,朗声说道。
曲玉婵别扭地提了提松垮的裙摆,抬头扫见苏玄笑眯眯地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现在就把脚上穿不习惯的绣花鞋糊到他的脸上,曲玉婵用她所剩不多的脑容量稍稍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放过眼前这个惹人厌的老家伙。
曲玉婵黑着张小脸,一脸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苏玄哈哈大笑,趁其不备狠狠地揉了揉她爽利的头发,恼羞成怒的曲玉婵怒火攻心下,用尽全力拍开自己头上的大手,却因为一身行动不便的装饰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苏玄大笑着离去,身后曲紫瑶看着狼狈的妹妹,轻声叹息,眼底闪过一丝歉疚。
楼船前厅。
苏玄姗姗来迟。
双胞胎侍女被拦在门外,毕竟是之前行刺的刺客,守卫也不放心两女,苏玄也不为难侍卫,令两人在门口等待后跨进了大门。
祁连公主高居首座,用下巴打了个招呼,示意苏玄坐下,武畏与玲珑一左一右站在公主身旁,红枫三人则站在一旁红漆梨花木椅后,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
苏玄身正不怕影子斜,泰然处之地坐下。
“我们的大恩人总算起来了,昨晚一挑二扭到腰了?啧啧,不像我们,挑灯夜战商量对策累死累活,某人抛下新收的手下不管,沉浸在温柔乡里抵死缠绵一晚上,叫声都传遍全船了,真厉害呐。”
高坐主座的祁连公主面无表情地阴阳怪气道。
苏玄面不改色,淡然问道:“适才说了什么,可有与我有关的?”
沈全俯下身子轻声说道:“皇女陛下想邀请先生来皇宫一叙,陛下到时会当面感谢先生的救命之恩。”
“陛下?长公主称皇了么。”
“还没有,登基仪式就在十天后的皇祭典礼上举行,长公主陛下深得民心,众望所归下并无反对声音,就连一直与长公主陛下作对的安宁侯也同意了陛下接位,登基仪式应该不会出现意外。”
“你们都这么喜欢插旗么。”
沈全面露疑惑,挠了挠头不解道:“插旗?苏先生,沈全才疏学浅不是很能理解。”
苏玄尴尬笑道:“没事,应该不止这个吧。”
“先生明鉴。”
沈全正色道:“实际上,长公主殿下支付给红枫的报酬之一就是让我们三人加入烟水国铁卫军,沈全毕生所愿就是亲手宰了厌火国的国主,是私仇,先生不必在意。而长公主陛下许诺我三年之内可挥军直指厌火国王都,所以”
苏玄笑道:“按你的想法去做就行了,不必在意我的意见。”
沈全欲言又止。
苏玄拍了拍沈全宽厚的肩膀说道:“其实我本来就想开口与长公主求得此事,如今也是正好,你说是么,厌火国的太子殿下。”
黑鸦一脸惊讶地看着一直照顾自己的大哥,不知所措,转头看向红浮姐,然而红浮姐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显然早已猜到了什么。
感情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沈全如释重负道:“苏先生,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您放心,在我复仇之后,沈全一条贱命就卖给先生,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都义不容辞,要是我眨一下眼,就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苏玄笑道:“是么,我现在就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办,你且附耳过来。”
沈全依言垂头。
沉默许久的祁连忽然大叫道:“喂喂,什么事不能公开说,我们不是患难与共的盟友么?”
“苏先生,就这些么,没问题,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属下一定办好。”
祁连闻言偷偷向一旁沉默寡言的武畏使了个眼色,武畏双手环胸大咧咧地摇了摇头,令祁连痛苦地扶助额头,一阵无言。
苏玄饶有兴致地盯着武畏,此人刚才的内劲刺探极有意思,虽然真气对比灵气天然弱势,但武畏的真气性质更加特殊,更加隐蔽、凝实,在苏玄随手布下的灵气屏障上戳了个小孔,要不是苏玄神识敏锐,说不定真被其得逞了,好像与皇室关系越深的人,越是深藏不漏,烟水国上下全然没有陷入皇帝驾崩的困扰之中,反而散发着浓郁的从容气味,不论是眼前的武畏还是将要见面的长公主。
棋局已经铺开,棋子一一落下,那么棋手何在。
苏玄望向逐渐靠近的皇都,雪白的壮阔城墙令人很难相信这只是一方偏隅小国,据苏玄了解烟水国的皇都是当今皇帝继位后才搬来此处,这样巍峨的城墙与天险之地的皇城建筑究竟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皇帝陛下究竟有着怎样的魅力才可以让全国上下陪着自己“胡闹”。
烟水国上下不管是处于何种心境,在皇帝陛下疯子一般的施行迁移皇都计划后,任旧支持着这位年轻的皇帝,就结果而言,苏玄除了愈加敬佩这位已故的皇帝陛下,也别无其他想法。
这几年烟水国隐隐成为周边国力最为强盛的一国,也在一定程度上诠释了这位陛下的丰功伟绩。
许是百花宴上驳了这位王爷的的面子,安宁侯下船后甚至直接一声不吭,就与自己一行人分道扬镳,径直去向安宁侯府,临走时冷冷地瞥了眼苏玄的背影,凝如实质的恶意席卷而来,苏玄欣然接受,这位王爷作为一名掌权者着实蠢笨,但在苏玄面前却显得愈发可爱了些。
苏玄欣然一笑,转过身冲着王爷招了招手。
与小玉蝉一样同样纯粹的恶意对苏玄来说是优质的补药,质量上虽然比不上小玉蝉,但胜在数量多,看来有榨干的价值,跟小玉蝉一起。
身边幕僚礼貌回礼后,靠近安宁侯说道:“王爷,之后要不要再邀请苏先生赴宴,小人观其不似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许以重利下或许还有合作的机会。毕竟是山外之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宜与其结仇。”
“等我万军压境,就算他是条过江龙也得给我趴着,你速速去打理四方,与其他三国将领传令,围攻皇城的计划可以加快进程了。”
幕僚欲言又止,随后还是忍不住直言道:“王爷,把所有注都压在外人身上是不是太不保险了,其他两国国力甚微不足为惧,厌火国不一样,我们烟水国近年来国力强大,表面上压过了厌火一筹,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不得不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