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之中。
长公主轻掩琼鼻,看着水牢中全身浮肿的司寇咸,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生平最恨背叛,其中叛国更是恶劣至极,本以为叔叔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没曾想,真相往往令人唏嘘。
“叔叔,你可认罪?”
司寇咸早已面目全非,血毒入骨的他,吸纳了战场上过多的血气,早已维持不住人形,只要不多时就能与血妖融为一体,到时候这区区水牢如何关的住自己。
“桀桀,我的好侄女,我认什么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要不是你那位好爹爹我如何会落到这般下场。乖侄女,放我出去,再过不久,我就能成为这方天地的唯一霸主,到时候翻江倒海,移星换斗都在我一念之间,哈哈,你们趁现在多讨好我,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长公主秀眉紧皱,眼前的司寇咸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的。”
说完这句,长公主转身离去,如今她诸事缠身,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个疯子手上。
长公主前脚刚走,司寇皓就出现在牢房门口,他穿过铁栏杆来到安宁侯的身边,这只是他的一丝分魂,本体正在闭关全力突破,想要掌握全局他需要更强的神体。
司寇皓站在哥哥身边,淡淡说道:“哥哥,我如今再问你一遍,你知道父皇为何赐你安宁侯么?”
司寇咸瞥了眼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奋力冲他脸上吐了一口口水,只是司寇皓如今只是分魂魂体,口水自然一穿而过,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好好,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如今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为何不听从母后的建议将你杀死在襁褓中。”
司寇皓眸中闪过一丝遗憾,“真是可惜,我本来以为你能幡然醒悟的。”
“那只血妖其实是我故意交到你手上的,这件事你应该不知道吧。”
司寇咸垂首沉默,仿若一具死尸。
“血妖这种妖物很难杀死,但是只要它附身在其他生物身上就完全不同了,完全附身的血妖等于放弃了它滴血重生的本命天赋,此时能杀死它的方法可就多了,你说是么,血妖。”
司寇咸睁着鲜红的眸子,目眦欲裂,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其一口吞下,被司寇咸后退一步轻松躲过,他继续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你也不必太过生气,放你这头畜生活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回报我了。我听人说血妖炼成的丹能治百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值得一试,你觉得呢?哦,我忘了你不过是一头没智商的畜生罢了,我的错,我的错。”
血妖在司寇咸肥硕的身体中左突右冲,将他的身体撞成一只充满了气的海胆模样,司寇皓眼中怜悯隐现,“我知你已经吞了他一大半的神魂,如今你只能封锁在这具身体里,除非这具身体死了,否则你是不可能出来的,吸了这么多血气,很爽吧,倒是替我省了好大的善后工作,关于这点我还应该好好感谢你。”
“司寇皓,好深的算计,佩服佩服,你是从什么开始算计我的。”
“从你与我说的第一句话开始。”
司寇皓话语中不带丝毫感情,冷漠得仿佛一块千年寒冰。
血妖借着司寇咸的身体大笑出声,一时之间水牢震动,水池翻滚如沸水,吞了这么多血气,司寇咸的身体破坏了惊人。
“你也别想好受,哈哈,居然敢明目张胆汲取信仰之力,你知道你是在谁手底下抢饭吃么,桀桀,真是要笑死大爷我了,我们血妖是永远不会死的,等我在血祖之地重生后,说不定还能来此看一看你的惨样,看你被勾魂”
血妖愈发癫狂,大笑道:“想知道?难怪你不杀我,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司寇皓,你注定会死得很惨,连带这你的烟水国都会灰飞烟灭,哈哈哈。”
司寇皓眸光明灭不休,单手一挥,将血妖重新封印在这具身体内,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既然已经确定司寇咸的死亡,也不必再对这妖物多么仁慈了。
司寇皓望着头顶阴湿的水迹,喃喃叹息道:“原来当年是暮云姨妈要置我于死地么,难怪,难怪,原来如此么。”
司寇皓如今对那未知的威胁无甚在意,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他就再无回头的选择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须惧矣。
时机已到,该凝结神心了。
皇宫大殿,一处隐蔽密室卷出一道哭嚎阴风,阴风过处生息断绝,哭嚎阴煞,三品丹劫,这股来自九幽黄泉的阴风不知带走了多少鬼修的性命,许多筑基圆满的鬼修一辈子不敢跨过这道天堑,就是因为这道天劫挡路,这还只是三品丹劫就让众多鬼修畏之如虎,更遑论比之更高阶的地火劫与天雷劫,遇到哪种全无规律可言,全看运气,只是修士历劫之前会有一种冥冥中的天地感应,留给他们做一些事前准备。
金丹修士丹成几品与丹劫关系不大,但传说中的一品金丹唯有天雷劫下才会诞生,前提是能在凶暴的一品雷劫下存活下来。
司寇皓承受的阴煞洗礼,原本浑厚的神魂仿佛被小刀层层剥削,随着时间流逝,在阴煞之力的侵蚀之下,眼看就要消受不住,司寇皓张嘴一咬,将事先准备好的补魂丹药迅速炼化,魂体瞬间凝实一些总算是将第一场丹劫熬过去。
第一阵阴煞刚过,第二重丹劫就接踵而至,不给司寇皓丝毫喘息的机会,心魔劫,是所有修士闻之色变的劫难,第一重还能靠外物补助,这一重完全只能靠自己的心境修为。
若是运气不好,引来化外天魔,心魔加上天魔,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渡劫难度呈几何倍数上涨,毁灭只在旦夕之间。
“心魔,我的心魔只有一个。”
司寇皓浅笑出声,看着眼前的紫衣女子,说道:“你不如她好看。”
手起刀落,司寇皓不知何时拿起那把斩杀一众圣兽的大曲刀将眼前女子拦腰斩断,司寇皓放下手中巨刀,眸光温柔,轻抚女子面颊,替她合上了仿若死不瞑目的惊恐瞳孔。
下一道心魔还未成型,司寇皓又是抬手一刀,一样的动作,一样的死法。
“好疼,皓,别杀我。”
司寇皓当头一刀,笑道:“她不会求我。”
紫衣身影一变,换为一身劲装,背剑骑马,英姿飒爽,“司寇皓,你身为一朝太子,每日游手好闲,不愿为一国百姓谋划福祉,算什么掌权者,今日我就要为民除害。”
司寇皓一刀斜劈,将眼前女子连人带马一同斩断,马血腥气极重,淋了他满头满脸,司寇皓哈哈大笑:“像是她说得话,但终究不在是曾经,我要的是现在的她。小小天魔,可能复制?”
“不像,太傻,太娇,太弱,哈哈这次有点名堂,她看见了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都不用我动手。”
司寇皓看着眼前春光乍现,胸前只围着一只肚兜的妖媚女子在帷帐之中搔首弄姿,哈哈大笑,手下动作却丝毫不慢,只是这一刀却被紫衣女子闪身躲过,这也是天魔第一次躲开他的攻击。
“怎么,不行了,堂堂天魔就这点本事。”
司寇皓嘴角翘起,讥讽道。
“有病么,你,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我居然无法完美复制。”
天魔眉头紧皱,根据眼前男子的记忆,复制出来的幻影总是似是而非,自己好像一直无法临摹出女子那最关键的一丝神韵。
司寇皓浅笑不语,任旧挥刀砍下。
天魔硬吃一刀,在远处重聚身体,冷哼一声道:“既然软的不行,就别怪我来硬的,我掌握了你全部剑术刀法,又有这具不死不灭的身体,你以为你干得过我?”
半柱香后,司寇皓浑身浴血踩在天魔头上,以刀尖轻戳他的身体,确定他没有痛觉后,直接给了他一个痛快,这东西虽强却难以临战进步,接连两次突破极限后司寇皓轻松解决了眼前天魔。
第三重丹劫即是劫难也是机遇,司寇皓从心魔空间中醒转,自身魂体损耗严重,看来自己在里面的时间并不是虚度的,与外界时间跨度不同应该是自身感官被干扰的缘故。
司寇皓又从身边储物袋中取出一把丹药,凭空炼化,道道甘霖降下,司寇皓的魂体再次凝实一些。
司寇皓运转功法,一颗澎湃跳动的金色神心自体内逼出,在阴煞的淬炼下逐渐凝练缩小,一滴滴金色滴露被淬炼而出渗透进司寇皓身体之中,一时间密室之内金光大盛,将他的神体映照得仿佛一具镶金神像。
闯过两关,如今他只需要保持心境平和,魂体不在阴煞之中消磨殆尽,那么他坚持得越久,得到的好处就更多,天道有序,有付出必有回报。
就在司寇皓神魂放松的下一刻,一柄苍白镰刀自阴煞之中凭空成型,对着司寇皓的的脑袋当头砍下,一切发生得极其突然,等司寇皓直觉不妙向前遁走时,已经来不及,那一柄苍白镰刀速度惊人,只是顷刻之间就接触到他的魂体,斩开了一半脖颈,发出一阵滋滋声,摄人非常。
那柄仿佛无物不斩的镰刀,却在此刻停下,方寸之间,一名红袍和尚突兀地出现在两者之间,和尚单手伸出,效仿佛祖拈花,两指夹住镰刀刀尖,三人僵持在原地仿若时间静止一般,悟道哈哈大笑道:“小小鬼物,好胆好胆。你是怎么做到的,这种法术我也是第一次见,居然能钻天劫的空子,好生玄妙。”
“和尚,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一名浑身白衣丧服的男子松开手中镰刀自阴煞中现身,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