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缓缓爬上枝头,幽凉的银辉透过树梢洒在两人身上,一男一女,正是古藤与潜月两人。
潜月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人偶模样,冷艳得出奇。
她扦手翻动,细心地为古藤上药包扎,透过布料缝隙可以看到古藤身上的伤口几可见骨,被截断的血管仿佛被某种亮银色的物质侵染,久久不能愈合,看起来渗人得很。
“古藤,接下来怎么办?”
“看看冷镰有没有逃出来,若是没有,我们先去青罗城避避风头。”
古藤微微皱起眉头,推开潜月的手穿起身上的法袍,在城中吃了那个金丹修士一刀,这件法袍也基本上废了。
“不用了,我来了。”
古藤揉了揉眉心,那一刀影响太大,现在的他连最简单的神识离体都做不到了,可以说是他生平第二次这般虚弱。
冷镰扶着胳膊,半截法袍像是被利爪撕扯过一般,碎了一大片,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没有其他的外伤,他一脸淡然得走了过来,潜月眸光微冷,拦在古藤身前警告道:“你站在那边说就好。”
冷镰冷哼一声。
他心思微动,倒也没有继续前进,“伤得这么重?是晨家那个老不死出关了?”
古藤推开身前的潜月,挣扎着站起身来,淡淡说道:“那个晨宴对我们兴趣不大,他的目标应该是汜水城中,晨家那些隐藏的敌人,我们这次只是诱饵罢了。”
冷镰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对于潜月警惕的动作,他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毕竟他冷镰是半道加入进来的,不被信任是理所当然的。
“我们这次明显是被人有意推出去当出头鸟的,那份关于晨家的消息也是半真半假,还故意强调了晨家老祖闭关的消息,居心何在不用我说了吧,反正我冷镰是咽不下这口气,晨家自不必说,那个卖我们情报的人肯定也是与什么人有勾结,这个仇不报我心难安,你要不要一起,还是说我们就此分伙?”
古藤并没有直接回答冷镰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被谁弄伤的?”
“晨家的一个客卿,有点本事。”
“什么模样的客卿。”
“一个光头大汉,那家伙的法术很是诡异,看着不像是正道人士。”
潜月俏生生地站在一旁,不禁冷笑出声道:“我看你是偷袭不成被反杀,好笑。”
“哟,哟,潜月姐姐最近很是大火气啊,是赤龙没斩干净吗,还是最近吃多了上火啊。”
冷镰贱笑一声,表情更是犯贱得很。
潜月柳眉紧皱,翻手从袖中抽出两条绳索,一黑一白,若灵蛇出洞朝冷镰脸上飞扑而去,冷镰肩膀披肩一阵蠕动,鲜红的披肩化作一条灵动的弧光凌空裹住两条绳结,两方灵力激荡间一时间难分胜负,古藤忍着胸口剧痛,抬手一挥,一道阴沉的灰芒蹦出手心,只是瞬间就斩破了两人的法力比拼,速度之快,两人都没看清那道灰芒法器的全貌。
在两人惊诧的目光中,古藤手中裂口出现一道血色漩涡,他全力一握,便将那枚灰芒收了回来。
“古老大,深藏不露啊,您居然还是个剑修?若是刚才用出来这柄本命飞剑,说不定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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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受重伤了。”
古藤淡然道:“不是本命飞剑,只是柄伪飞剑罢了。没有本命神通,这也就是个稍稍好用的灵器罢了,对金丹修士来说等若无物,转变不了大局。你应该还有别的事要说?一并说了吧,这次别过,我们短时间内没机会见面。”
冷镰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依你的个性,没有别的事不会留下来和我们多费唇舌。”
古藤任旧是一副淡然的神情,万变不惊。
“你倒是了解我。”冷镰犹豫了一会儿,丢出一张信笺,微笑道:“是一个自称苏玄的人交给我,我与那名客卿交过手后碰见的,他说你看了这东西自然知道前因后果,是你的熟人?”
古藤微微皱眉,单手一招,空中飘扬的信笺便被摄入手中,筑基修士从来都是一目十行,古藤现在虽然无法神识离体,但一眼看全十几行内容还是没问题的。
古藤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微笑道:“那个苏玄什么修为?”
冷镰微微有些吃惊,合作了这么些年,倒是很少见过古藤笑的时候,“炼气后期,骨龄大概二十左右,怎么,有头绪了?”
古藤不动声色地收起手中信笺,双手环胸笑问道:“你小子肯定看过了,不明白?”
“没有,绝对没有。古老大,你看我是那样人么?”
潜月一脸鄙夷,这家伙什么造型这些年她早就认识个通透了。
古藤伸手在中指上一抹,一连好几张雪白符箓中间还夹杂这一张金紫色的宝符一并抛给了冷镰,“好了,不说这个,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你去找那个算计我们的组织,我要好好养伤,另寻出路,以防万一,这几张符箓你带上,我们保持联系。”
“这么多千里传讯符,哟,还有一张极品小挪移,古老大大气啊。”
“别死了,古某天生天煞孤星朋友不多,死一个少一个,希望你能撑得久一点。”
“老大,别这么煽情,我瘆得慌,啧啧。”
冷镰也不客气,十分光棍的收下了那些符箓,这次他说要报仇可不是说着玩的,而且他已经大概猜到是谁使的阴招了,不急不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会轮到我的。
等冷镰走远,潜月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她与冷镰的修为在伯仲之间,刚才若是对方铁了心要出手,她真的没有十全的把握能拦得下来。
所以她之前的阴阳怪气,也不全是泄愤,他们两人除了彼此谁都信不过,那个油嘴滑舌的冷镰亦是如此。
“古大哥,我们去哪儿?”
“去稍远一点的浮莲派,等我伤养好了再回来。”
如今汜水城中风云际会,各方势力云集,这一次的城主大人还能掌控住局面么,他古藤很是不信,若是原城主还活着,或者还有可能,现在?大乱将起喽,真是可惜了这么个捡漏的好机会。
古藤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远处宏伟的城池,暗道一声可惜,便拉着潜月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汜水城中,一名魁梧大汉眉眼含笑地围着苏玄转圈圈,仔细地上下打量着,“这位小友什么来头?可否告知武某知晓?你到底是怎么让那狠人乖乖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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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武某这人最是忍不住秘密在眼前抓心挠肝不知道的感觉了。你不说,我身上有一千万只食火蚁在身上爬啊爬得,好生难受。”
苏玄提起昏迷的晨阳,无奈笑道:“我不是说了好几遍了,那个筑基修士被你伤了之后,就嫌累赘把这家伙丢下了,与苏某没什么关系。苏某也是一头雾水的,半夜出门喝酒都能碰上这档子事儿,真是晦气,这位大哥,此人既然是你的朋友,就赶紧拿走啊,这人也重,提久了也累,您说是不?”
武徒摸了摸下巴,两只锐利的眸子微微一凝,眼前这小子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蹊跷,要不还是杀了省事?
“你们老祖来了。”
苏玄指了指武徒身后出声提醒道。
武徒不屑地微笑,这种小手段骗鬼呢,老祖在城墙边上守株待兔,哪有闲心管这边的事,呵呵,老祖真来了我武徒的头剐下来给你当尿壶。
一只苍老的手臂悄无声息地拍了拍武徒后臂膀,晨宴捋了捋胡须笑眯眯道:“武徒,这次干得不错,回去后老祖大大有赏!”
武徒脸色泛紫,被吓得原地小跳了一下,机械地扭转头颅,晨宴赫然就站在身后,怀中还抱着一名浑身瘫软的少女,正是被古藤抓走的晨安白。
苏玄心中微微一凛,眼前这位应该就就是晨宴的真身了,刚才一同饮酒的晨宴不过是个炼气期的分身,苏玄还敢嘴皮子贱几句,如今这个本尊苏玄可就没胆子跳了,该怂还得怂,从心才是人性本质,苏玄亦不外如是。
晨宴抚须微笑,还以为你这小子真就胆比天高,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武徒,你可以和晨拓晨柏两兄弟一同回去来,等今夜尘埃落定,老夫自会论功行赏。”
武徒眼角余光扫了眼苏玄,沉吟半响,还不等开口,晨宴冷哼一声道,“嗯,老朽好些年不管事,说话不顶用了?”
“不敢,不敢,晨老爷说笑了。”
武徒灿灿一笑,深鞠一躬,不敢久留只能匆匆离去。
等武徒走远,苏玄将手中的晨阳递还到晨宴手中,微笑道:“那家伙很显然不对劲,就这么放任他施为。”
那时晨宴的分身与苏玄一样同时在场,不可能没有注意到武徒的小动作。
“与其这样一个个揪出来,再等他们再安置小虫子进来,不如来几个像那武徒一样蠢的,好生养着,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反过来阴他们一手,岂不美哉?”
“前辈所言甚是,晚辈佩服。”
晨宴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自信,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子,倒像是个年轻气盛的壮小伙。
晨宴一打响指,身后阴影中缓缓浮现出两道漆黑的身影,极为贴身的法袍让两人看起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属实太前卫了一些,看两人身形应该是一男一女,但以苏玄的神识完全看不出两人修为,他们身上的诡异法袍可以说是完全隔绝了神识探查,再加上他们的法术也很是诡异,之前一直隐藏在晨宴的影子中,苏玄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
“把我外孙送回府上。”
“是。”
两人接过晨家兄妹,悄声而来,静谧而去,无声无息地融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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