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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愿原本以为自己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仔细一看才发现朦胧的微光只是因为他们离日照范围远而造成的错觉。黑影幢幢的建筑缝隙外,海面已经被初生的太阳照射得明晃晃的,但林堡内部依然一片寂静。
地板很硬,夜愿腰酸背痛地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肩胛骨和胳膊,低头看见仍在熟睡中的主人,他大衣盖到鼻子,好像累惨了,纹丝不动地躺着,又长又密的眼睫毛齐刷刷的。夜愿在他脸边转来转去地想凑上去,想偷偷亲他一下又怕把他吵醒。
夜愿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朝屋子尽头看了看——米奥和安息好像也仍睡着,安息把米奥的外套当枕头,睡得衣摆上翻,又露出了一截肚皮。
夜愿轻手轻脚地摸索过去,帮他把衣服拽好,又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米奥。
对方睡着的时候看起来没平时那么凶了,夜愿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闹不清米奥具体多大年纪——对方作风成熟,话也不多,但单纯看脸的话似乎又还很年轻。
就像主人,虽然平日里严肃得近乎严厉,从下属到多恩少爷都有些怕他,但两人独处的时候,夜愿又能捕捉到他偶尔幼稚的苗头——想到昨天晚上主人耍赖欺负他的样子,夜愿深吸了口气,不禁脸颊发热。
他无意间又低头多看了一眼,忽然愣住了——米奥脸上的伤口已经没了。
虽然石屑的划痕并不是多大的伤,但毕竟也是割破了皮肤组织、流了血,怎么可能一夜之间伤口就愈合得连痕迹也没有了?夜愿把手伸进口袋里——那张纱布还在。
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走回到主人身边,偷偷翻出主人盖在身上大衣里的左轮手枪,揣在自己身上,然后用围巾把金发和半张脸全都盖起来,悄声出门下了楼。
虽然林堡内部持续接近于永夜的状态,空气中带着终年不散的潮气,但白天的路还是好认了许多。夜愿顺着记忆来到头天夜里路过的“盖娅诊所”,诊所门口摆着一个发黄的灯箱,里头还有几截灯管已经不亮了,费力地照亮着上头涵盖了从“换脸”到“接生”的各项服务内容。
敲响诊所坑坑洼洼的铁门,夜愿等了半天里面也没有回应,他试着拽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铁门并没有上锁,而是直接滑开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角的摄像头亮着冷酷的红光,于是赶紧低下头把脸往围巾里又埋了埋。他大声问了一句:“有人吗?”
仍旧无人响应。
诊所接待客人的入口是一个狭窄却拥挤的房间,房间正中摆着一个看诊的躺椅,可以调节高度的那种,躺椅后头连接着一套管线复杂的设备,旁边伸出三个亮着白屏的荧幕,头顶一左一右悬着两个探灯。夜愿又注意到,躺椅的两侧和尾端都有用来固定病人手脚的皮束带,瞬间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躺椅旁边大概是医师的办公桌,被铁丝网框了起来,铁丝网上挂着一些很不像医疗器具反而像修理机械的东西——钳子、榔头、长剪刀和一把镊子,桌面上摆着一个式样近乎古董的老电脑,还摊着一个拆开的针头。
夜愿开始心里发毛,渐渐觉得这个主意似乎并不那么好,正打算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却不小心踹翻了一个黄色的铁皮桶。桶子里所幸是空的,但仍然滚动着发出了过于嘈杂的“哐哐”回音。
“谁!”里面有人大喊道。
夜愿下意识想要转身跑掉,但思考片刻,他还是选择站在了原地。连接隔间的珠帘被朝向左右拨开,里面走出一个男人——他戴着胶皮手套,白色围裙上全是红褐色的污渍,一头乱发,眼神凶恶。
夜愿镇定地开口问:“还做不做生意了?”
男人狐疑地看了看他身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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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问:“你怎么进来的?”
“你的门没关,我在外面喊了半天了。”夜愿答。
男人皱眉看了他一会儿,说:“行吧,你要干什么,买药?”
夜愿说:“不,我要你帮我化验一个东西。”
男人听了便摆了摆手道:“实验室在肯尼迪街。”
“血迹,”夜愿掏出兜里的纱布,说:“我需要你帮我化验一块血迹。”
男人复又看过来:“你这样揣着,血液样本都污染了。”
夜愿没有理会,只问:“多少钱?”
男人想了想,又回问道:“你得告诉我你验什么,传染病?性病?亲属关系?”
“亲属关系?你们这有很多人来验这个?”夜愿疑惑道。
但对方看起来似乎并不想回答,也相当没有耐心。
“好吧,”夜愿微微点了点头,“我只需要你验一下这个人……这块血迹有没有感染变异病毒。”
不料对方闻言立马警惕起来:“谁?”
夜愿面无表情道:“没有谁。”
男人却不这么认为,略带一些紧张地说:“这可是大事,不管这血迹是谁的,要是有任何感染的可能,你赶紧通知警察。”他忽然后退了半步,警醒地瞪着他:“不会是你吧,你赶紧给我出去。”
“当然不是我的,”夜愿说,“警察还管这个?”
“当然,那些王八蛋唯一可靠的用途就是这个了,”男人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夜愿,试图找出有没有什么外伤的痕迹——可他包得很严实。男人又说:“这里别的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拿变异病毒开玩笑。”
“那竞技场那边还养那么多变异人和变异怪物?”夜愿问。
男人啐了一口,似乎对“竞技场”这三个字十分反感,他掏出一片烟叶咀嚼了起来,抱怨道:“上头的人就是他妈恶心。”
夜愿皱了皱眉,抓住了一个线索,问:“你说……竞技场是虚摩提上的人办起来的?不是林堡本来就有的吗?”
“当然不是!”男人答,“谁他妈会往自己住的地方招惹变异怪物,话说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你还验不验了,两打笔芯,不验就走人。”
夜愿递出十根笔芯,说:“最多二十,剩下的一半结果出来了再给你。”
男人阴沉地瞪了他一会儿,还是选择接过了那十根笔芯,以及沾染着红色的纱布。
作为诊所老板的男人本想让夜愿过一个小时再来取结果,但夜愿坚持留在原地等待,对方也只好将他带进了诊所内间。
他抽了一把滑轮脚的凳子,凑到唯一开着灯的显微镜桌边进行血液取样,不再理睬夜愿,夜愿也就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比起外头的看诊室,这里空间更大一点,空地上并排放了两个金属的大台面——说不清是手术台还是什么操作台。阴冷的湿气渐渐透过他的衣服渗透进了骨头里,夜愿看着管线密布的天花板上,左右各有一个抽风口,还悬着一个扇叶巨大的电风扇,想不通什么时候能用到这玩意儿。
不知过了多久,到夜愿已经开始担心主人醒来不见他人会不会担心的时候,诊所老板忽然开口说话了。
“这……有点奇怪。”他抬起头来,摘下单片放大镜,一蹬脚滑离了桌边,语焉不详地说:“我还……没见过这样的。”
夜愿瞬间紧张起来:“怎么奇怪?是不是已经感染了?”
老板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但……也的确和正常人类的血液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夜愿也走上前去,刚巧几个实验结果的内容都同步投射到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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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这是什么?”夜愿指着上面的红细胞问。
诊所老板说:“这就是你带来的血样。”
那细胞虽然和变异细胞那漆黑尖利的样子毫无相似之处,但也和普通人类的血红蛋白相差巨远。
夜愿诧异道:“怎么会长这样?”
老板道:“所以我跟你说……你看这个结构,和普通人类的结构完全不一样,要复杂得多。”
“活性极强,免疫系统非常强势,在没被变异病毒感染的情况下却能够无差别吞噬所有入侵病原体。还有你看这个血小板的数量,分明已经能够引起血栓或血凝了,但在这就没问题,就跟什么超级战士……”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可疑的停住了,夜愿也安静了。
“你这血样本到底从哪来?”诊所老板又问了一次。
夜愿没有回答,只说:“好了,血液样本还给我,把实验结果也拷给我,不能留复本,剩下的笔芯给你。”
“不不不,等等,”诊所老板站起来,“先别着急,这是什么?上头的药物实验?是用来制作竞技场新玩具的?”
夜愿用对方的话回他道:“你怎么问题这么多,你还要不要钱?”
老板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情愿地把实验结果拷进了一个闪存片,并在夜愿的监督下删除了电脑里的底本。他用镊子捻起剩余的纱布残片后,说:“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找个东西装。”
他背过身走到角落里,打开一个箱子弯腰翻找了一会,然后转过身来,手里已经端着一柄消音枪。
糟了!夜愿心中懊悔不已,自己实在太大意了!他一时间冷汗直流,但面上仍然强自冷静着,反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对方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一般来说,要是有一起发财的机会,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但看你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那我就没办法了。”
夜愿直视着他的双眼,心里忽然明白了——不论他今天是否能够活着回去,这个秘密恐怕已经很难守住了。
除非……
夜愿深吸了一口气,又叹了出来,说:“好吧。”
对方诧异地偏了偏头:“好什么?”
“你想要分一杯羹,我理解,”看对方一副不信的样子,夜愿改口道:“我也没法不理解,毕竟你拿枪对着我呢。”
“但是,你现在杀了我也没用,你手中除了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样本之外什么都没有,你不知道货源在哪,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买家。”
对方迟疑了一下,反问:“货源?”
“当然,你不会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吧,”夜愿信口胡说道,“你知道昨天晚上林堡竞技场一夜的下注金额是多少吗?是七十三万笔芯,而其中因为最后一场的赔率反转,你知道庄家赔了多少吗?”
诊所老板显然是抗拒竞技场的守旧派老居民,但“七十三万笔芯”这个数字足以抹去他所有的喜恶。夜愿接着说:“这个药物研制目前还在初期,这是大概是他们唯一得到的一点成功样品吧,不瞒你说,这是我偷偷带出来的,我也没想到实验结果会是这样。”夜愿轻笑了一声,“但是,与其给虚摩提的垃圾打工,你能想象如果你这能够售卖这种叫人战力大增的药剂,全林堡会有多少人会为此发疯吗?”
诊所老板不出意外地沉默了——他的确听闻过一场竞技的奖金有多丰厚,只不过这种有去无回的战斗令林堡太多人既心动又望而却步,他微微压低了枪口,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夜愿反问他:“你有什么选择吗?”
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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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疑了片刻,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你就按照我说的,把实验结果和样本还给我……”夜愿话还没说完,对方复又抬起了枪口:“你做梦!你以为我是傻子?实验结果给你,样本我留下,没得商量!”
他拉开了保险栓,说:“不然我就一枪轰烂你的头,再自己拿着血样找买家去,虽然麻烦一点,但我也不怕麻烦。”
夜愿看着他对峙良久,脑中计算着所有选项的成功率和后果,最终点了点头,说:“好吧,我答应你。”
对方似乎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平移两步到桌边拿起闪存片,正要扔给夜愿,忽然又停手道:“等等,还有你欠我的十笔芯。”
夜愿简直服了,说:“那你能不能先把枪放下,我给了你钱,你不守信用怎么办?”
诊所老板再次露出了丑陋的笑容,反问道:“那我为什么不直接现在打死你,然后把钱拿走?”
夜愿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说:“那好,你别开枪,我现在要拿笔芯了。”
他撩开外套,左手伸进兜里,与此同时,他头上的围巾松开滑落了。
诊所老板瞪大了双眼,震惊道:“金发?”
就是现在!趁他愣神的一刹那,夜愿往旁边一跳,同时迅速掏出左轮手枪抬手射击。准头虽然不太好,但子弹仍击中了对方的左肩,男人大声惨叫了起来。夜愿一闪身躲进了操作台的下面,又朝他膝盖开了一枪。
对方在剧痛之中仓皇后退并胡乱开枪,夜愿脚边的地板被炸出好多坑,他在金属台面下尽力缩小身体不被误伤,同时试着寻找再次开枪的机会。
杀了他,必须得杀了他才行,别无他法!但夜愿从没亲手结果过任何人的性命,他此刻紧张得要命,手拼命发抖。
忽然,他耳尖听到了珠帘被拨动的声音,心下大惊:糟糕,有别人来了!
又一声枪膛褪壳的咔哒声响起,诊所老板呜咽了一声,竟然摔倒在地——他眉心的黑洞流出蜿蜒的血迹,顺着他怒睁的双眼淌下。
夜愿震惊极了,连忙从桌子上钻出来抬头看——他顺着对方袖长笔直的裤管一路望上去,惊喜地叫道:“米奥!”
可下一刻,对方无情的眼睛和枪口就调转过来,并直直对准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