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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冯德维恩嘴上并未答应,但冯伊安似乎并不太担心,绕了一圈,又不请自来地溜去了实验室。
除开那些房间院角的小打小闹外,冯伊安人生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实验室建在月桂号西北方的园子里。起初只是将一个小小的杂物房挪作他用,发生过好几次事故之后,冯伊安的父亲勒令他提高实验室的安全系数,再有一次爆炸就要拆除这个违规建筑。于是冯伊安不得不拿出自己存下来的零钱,又找父亲贷了些款,才修建了如今这个白色建筑的雏形。
今天,建筑的架构还和最初时十分类似,只不过里面的设备和装饰早已几经淘汰升级,最终停留在了冯伊安离家的那一年——冯德维恩后来试图把实验室恢复成了他走之前的样子,然后就再也没有人用过,定格在此了。
冯伊安把手掌放在门口的触摸屏上,三圈蓝色的光环由内朝外依次亮起,瓷白色的门框也相应亮起一圈蓝色的光边,随即伴随着轻微的“咔哒”一声响,门开了。
闪烁了两下后,屋内顶棚的白炽灯管依次亮了起来,照明强度非常够,几乎达到了日照的程度。里头的实验台和制药设备全是新的,只不过型号已经相当老旧了,冯伊安随手一模,纤尘不染。
冯伊安依次查验了一番,反倒收获了意外之喜。来时的路上因为丢了板车所以掉了不少关键器械,除了自己随身带的几个血清原液培养皿之外,好几个机械核心都陷到流沙中心去了。但这里一看却正好——冯伊安的大部分器皿口径和市面上的普遍型号不匹配,一是习惯所致,而是器械口径和形状其实也能影响药品反应的速率和成果,刚巧这里所有设备全都随着他旧时的习惯。冯伊安想着回头把安息叫来,看他能不能给简单地升升级,做个快速客制化匹配。
“谁让你进来的?”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冯伊安没有回头——是冯德维恩的声音,“老远就看见这亮了,不自觉。”
冯伊安笑了笑,说:“东西好全,几乎不差什么。”
“几乎?”冯德维恩闻言立刻皱起眉头:“那就是还差点什么咯?”
他沉不住气地扫视一圈——不可能啊,他明明是一比一完美还原了的,怎么可能还差东西,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根本还没答应要帮助他们做实验的事,问:“是不是型号旧了,这都二三十多年前的东西了,说不定都不能用了。”
“可以的,很新,”冯伊安回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而且被保养得很好。”
冯德维恩噎了一下,反驳道:“谁保养了,有些仆人就是多事。”想了想,他又问:“你说还差什么?”
“这个动能核心,是核能的,要用钚来激活。”冯伊安指着屋子角落最大的机械块说。
冯德维恩吃了一惊:“现在早没有人用钚元素了,这玩意儿从开采到运输一整条线早就停了多少年了。”
冯伊安点点头:“我知道,所以这就是问题。”
冯德维恩想了一会儿,问:“不能替换动能核心吗?用别的什么能源来替代。”
冯伊安摇头道:“不行,第一,这个实验之所以不能在废土上做而要来虚摩提寻找大功率实验室,就是因为耗能非常大,普通的风动燃油能都支撑不住,如果抽取月桂号那么多电力走,船会掉海里的。”
冯德维恩听了相当不是滋味:“哦,闹了半天还真是因为做实验回来的。
冯伊安尴尬地顿了一下,快速接着说:“再者,这个反应系统是一体化的,不太能够拆开。”
两人盯着那个巨大的白色机械块看了一会儿,身后又传出第三个人的声音:“我倒是知道哪里有一块钚。”
冯德维恩没好气道:“你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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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二个四处乱逛,都把自己不当外人是吧。”昼司不理他,大踏步地走进来问冯伊安:“要多少钚?”
冯伊安连忙说:“这可不是随便就能从哪弄来的东西,钚毒性大,放射性强,又容易氧化。”
“而且两万多年的半衰期,一个不小心,空气中的辐射强度又要回到一百年前。”冯德维恩说。
“钚238的半衰期只有八十多年,而且α辐射体是不会穿透你的皮肤的,一张纸就能挡住,你只要不去啃它舔它……”昼司看他眼神不对,硬生生地接转话头:“我听说钚的裂变速度很快,临界密度也小,核性能比铀还要好?如果四公斤的钚就能做一颗原子弹,那么这个实验室大概……”他在手里比划了比划,然后手腕被冯德维恩按住了。
“你疯了?你不是最讨厌核能的吗?”冯德维恩说,“而且你说的金属钚是一回事,做原子弹的同位素是一回事,做核能源的同位素又是另一码事。”
“嗯,”昼司说,“没得选的时候,也就懒得讨厌了。”
冯德维恩几乎是有些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他也算是从小看昼司到大了,对方自律、守规矩到几乎一板一眼的完美工作狂作风是出了名的,还经常被他调笑人生无趣、是个机器人,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昼司还在琢磨,说:“地心大厦的自然科学馆里有一块环状金属钚,我去偷过来。”
“等等,”冯德维恩禁不住又打岔,“你说你,在这种关键时刻,大摇大摆走进地心大厦,然后打开博物馆的玻璃罩上,拿上一块核原料再走回来?”
昼司无语道:“我非得大摇大摆吗?我不能偷偷摸摸吗?”
冯德维恩感觉跟他没法交流,转头求助道:“哥,你评评理。”
冯伊安听他这么叫愣了一下,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冯德维恩也才惊觉自己下意识喊出了什么,在心里狂骂给他添乱的昼司。
清了清嗓子,冯伊安故作镇定道:“你说的那块环状金属钚我有印象,你真有办法拿出来?”
冯德维恩不可置信道:“你和谁一伙儿的?”
昼司把他推到一边,点点头:“有二号他们呢,这世界上哪有拦得住的地方?”他想了想,有些怀疑地问:“然后你这个反应堆,可以直接置换同位素?”
“可以的,”冯德维恩又强行挤回到两人中间,说,“别看了,反应堆和后处理场都埋在地下呢,占了月桂号腹舱百分之六十的空间,这艘船原本也是核能驱动的,近几年才换成的曼德家的氕-硼燃料。”
这次换到昼司无语了:“你每天都住在一个核反应堆上?”
冯德维恩理所当然道:“对啊,那玩意儿可占地方,又要一刻不停地注意冷却板还够不够,不过现在平时又不打开,基本没什么影响。”
昼司忽然觉得对比昔日的冯伊安来说,他玩德州扑克的这个兴趣爱好实在太便宜、也太小儿科了!
思及至此,昼司连夜便随同二十九和夜愿上了潜行艇——既然安娜都已经知道了他的行踪,月桂号上人多口杂,多呆一天就多一份风险。夜愿负责开船,而二十九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昼司感觉它对虚摩提可能比较熟悉,而且性格沉稳,不会轻举妄动。
冯德维恩有通往地心大厦的二级密钥,虽然到不了昼司原来住的地方,但去下层的自然科技博物馆完全没有问题,那里都是些虽然珍贵但无法流通也卖不起价格的藏品和矿物样本,从来也没丢过什么东西,平日夜里只有四名两组保安结伴巡逻,按理说是遇不上的。
“如非必要,请不要伤人。”昼司说,二十九没什么感想地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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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在这。”他又转过来对夜愿说,夜愿正要从驾驶座里出来,闻言愣了一下,又呆在了原地。
昼司交待道:“不要熄灭发动机,等我们出来马上就走。”
夜愿乖乖点了点头:“好的。”
昼司和二十九便轻手轻脚地下了潜行艇,身后的飞艇电流一闪,皮肤吸收掉周围的环境色,乍一看仿佛在黑夜中隐形了。两人都做了大厦工作人员打扮,戴着蓝色的帽子和白色口罩,手中装模作样地拎着一些清洁用具——桶子是为了待会儿装钚金属环用的,脚步匆匆地向前走。
地心大厦白天和晚上完全是两幅景色,一百层以上白日里冷冷清清,入夜后才因为各式酒会和餐宴热闹起来,会一直喧哗到清晨。而一百层以下对外开放,一半是办公室,一半是各种展会和博物馆,下班之后便空无一人,大半地方连灯也不开,只有绿色的应急灯幽幽亮着。
二十九耳力很好,等着第一组巡逻人员走远后,两人便一前一后溜进了博物馆。
昼司轻车熟路地来到矿物展示厅,用激光刀沿着玻璃罩的底座切开一圈,戴着手套取出了里头的提成钚,又放回去一个样子差不多的银灰色金属环圈,从头到尾都相当顺利。
问题出在了要离开的时候。
两人在电梯中缓缓下行,谁也没想到,电梯门一开,等在门口的是一个意想不到、又有些意料之中的人。
二十九在门开了一条缝的片刻就翻身躲上了电梯顶盖,电梯门外,安娜?果戈里穿着浅蓝色的收腰及膝裙,打着卷的头发蓬蓬地盖在裸露的肩头上,漂亮的大眼睛上睫毛卷翘,橘粉色的唇蜜看起来可爱极了。
“果然是你。”安娜笑了笑,说:“我在楼上正无聊呢,酒宴上没有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阳台上吹着风,就看见一艘潜行艇进来了。”
她眼睛弯弯的:“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仔细一想,觉得大概是你……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呢?”
昼司心里转过了好几个念头,嘴上只说:“我通讯终端丢了。”
安娜有些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胡说,我打给冯德维恩了,你不是上了月桂号吗?”
昼司暗自心惊,也不知道刚才那一刹那她看见二十九没有,电梯门已经在身后缓缓关上了,二十九大概会从通道里另寻一个出口出来。
与此同时,昼司遥遥看见底楼巡逻的保安已经拐过弯来,顿时有些心急,说:“最近身份有些敏感,所以没接,回头我再打给你。”
“你担心什么,”安娜用手指头卷了一点发尾玩,说,“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昼司反问:“你没有告诉别人吗?”
安娜立刻说:“当然没有,比起你弟弟来说我更喜欢你,当时是帮着你啦,不然难道要我和多恩结婚吗?”像是有些嫌弃般地,安娜眯了眯眼:“拜托,我才不喜欢那种小鬼。”
昼司听出了苗头,随口说:“你和他年纪也差不多。”
眼看着保安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突兀的两人,昼司皱眉抬眼看了看,重新戴上口罩,安娜表情有些微妙地看了看他,说:“你欠我一次。”
说完后她便回过头去,喊了一声:“喂,你们!”
二人一见她正脸便认了出来,慌忙打招呼道:“安娜公主。”
“走开。”安娜又说,两人便忙不迭地走了。
巡逻人员走远后,昼司扬起一边眉毛:“公主?”
安娜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说:“他们乱叫的。”
昼司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发现了我的行踪没有告知他人,刚才又帮我支开了保安,欠你的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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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还呢?”
安娜笑起来:“你能不知道怎么还?你之前找我约会的时候不是考虑得很清楚了吗?”她漫不经心道:“以前呢,和李奥尼斯家联姻的确是这片大陆上最好的选择,不过现在嘛……你们家自己也还乱着呢。”
昼司问:“所以……你改主意了吗?”
安娜说:“不,恰恰相反,低买高卖没听过吗?如果是以前的你,和你结婚对于我来说才是不平等交易,不过现在嘛,我还能提点小要求不是?”
昼司也哼笑了一声:“你说。”
“很简单,你和老曼德闹不痛快,可对方已经三方联手,而制约他家产业的最大对手就是我爸爸,这一点也是你先前选择和我约会的原因吧,我爸爸虽然谁都讨厌,但总不至于去坑害要和我结婚的人。”
“你知道?”昼司说,“那你为什么赴我的约?”
“为什么不?”安娜反问,“你利用我,难道我应该生气吗,只有有价值的人才会被利用。”
昼司看着眼前的少女,忽然有些明白了——即使长相甜美可爱,性格表面上看着娇憨无邪,但作为十大家族之一的长女和独女,她决计不会是什么纯洁天真的天使,本质上也是一个精明的资本家。
“只是我最开始不明白你约我的频率,一周一次,若即若离,既不收饵,也不放手,可我观察下来,你也没有放线在其他家族,”安娜顿了顿,说:“直到……我看见了那张照片。”
昼司眼神一利——是他和夜愿在日蚀号窗口接吻的照片。
“当时我一下子就想通了,”安娜看起来并不生气,但笑意的确收了不少:“最开始有点犯恶心是没错,但权衡之下我想,和你相处下来我们倒还挺合得来的,和李奥尼斯联手,也是对于大陆平衡最有利的选择,你私下的兴趣爱好,只要不太过火,我也可以不必追究,怎么样?还有比我更加完美的对象吗?”
“只是……”她有些狡黠地眨了眨眼,“今时不同往日,结婚之后,我要换股李奥尼斯家产的百分之六,要比罗特多,明白吗?”
怪不得之前安娜收到那张照片之后,反应相比他的预期而言的确是过于平淡了,原来她已经将一切都算得十分清楚。这一刻,昼司忽然就想起在外头黑夜中独自等待着他的夜愿。
只因为他说了“等着”,夜愿就铁定哪也不会去,直到他回去。他出现时快活欣喜,他离去便茫然无措,孤独地睡在漏风小屋的单人床上,手边倒着空掉的酒杯,一枚一枚攒齐他随手丢过去的钱币。
日蚀号上的夜愿、地心大厦的夜愿、林堡的夜愿和日落大道地铁站口的夜愿融汇在了一起,昼司心想,我爱他时他尚且如此痛苦,我若和别人结婚,这辈子便别想再看见他的笑容了。
我别无选择。
昼司叹了一口气,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安娜有些吃惊:“为什么?除掉多恩和罗特之后你至少可以回收百分之十五,再分出一少半换购给我,这便宜买卖没道理不答应吧。”
昼司在她轻松说出“除掉多恩”这几个字的时候皱了皱眉,说:“不是那个原因。”
“那是什么……”安娜匪夷所思地琢磨了一会儿,瞪大眼睛:“不会是那个吧,你在心疼你家的小狗狗吗?”
昼司一面再一次为安娜的敏锐而惊讶,同时后怕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自己竟然对她没什么防备,只当她是老果戈里过宠溺的天真少女。不得不说“安娜公主”这个戏,这女孩儿演得很好。
昼司又问了一次:“如果我不答应呢?”
安娜完全收起了笑容,亮出手中的通讯终端,语气森然:“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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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非常可惜了,虽然不那么喜欢多恩,但如果你死了,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昼司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问:“你在威胁我?”
“没错,”安娜毫不避讳地点头道:“你再犹豫下去,我手指头一抖,可能就把消息送出去了,曼德派了很多人在全程搜寻你的踪迹,很快就能赶过来人。”
昼司颔首道:“我明白了。”
安娜满意地垂下手腕:“这还差不多。说真的,要是你真的因为什么愚蠢的主仆情而拒绝了我如此优厚的提议,我倒是要质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了。”
不料下一刻,昼司忽然栖身上来,一手抓着她的肩膀大力掼到墙壁上,另一只手握着她左腕往墙上狠狠一磕,通讯器一下碎了个稀巴烂。
安娜惊呼一声,又快速被昼司捂住了嘴巴,男人高大的身躯把她框在了一个狭小的阴影里,散发着浓烈的侵略性,气势逼人。
安娜一瞬间有些心慌,含糊不清道:“你弄痛我了!”
昼司冷冷地低头看她,眼神中沉淀着一些她以前从未见过、亦或是从未发现的因子。恍惚间她想起来了,在尚且年幼的时候,她曾经见过一次神苍,对方光是往那一站,凌冽强悍的气势就吓得她往父亲身后不住地躲,好像世界在他面前都是蝼蚁,都是残渣。
她从小成长起来,嗅觉一向灵敏,但以前从未在昼司身上闻到过这种气息,直到今天。
昼司低声但清晰地说:“结婚?不结,爱谁谁,你大可以告诉曼德,也可以叫你爸帮范修连恩去。”他冷笑一声,松开手,退开半步,手插在裤兜里,凉凉道:“说过多少次了,聪明人要站在历史选择的一方,再见。”
昼司说完便不再理会呆立墙边的安娜,转身迈步出了大门。门外二十九早已等着了,见他出来,说:“还以为需要我进去收拾她。”
昼司摇头道:“不必,该来的总会来。”
二十九回头看了黑夜中巨兽般伫立的大厦一眼,回头看昼司的眼神也有一些改变。
“都是一路货色,”昼司像是自语般说了一句,“都什么年代了,还公主。”
二十九嘴角动了动,似乎是在一瞬间做出了一个最接近微笑的表情。停机坪上的潜行艇见他们来了,迅速打开了舱门。
上船前,二十九回头道:“公主也好,皇帝也罢,要收拾谁,我们早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