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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二十九号回来了,它没有说自己是如何处理的尸体,在场也没有人过问。气氛终于渐渐冷静下来之时,二号再次开口了。
他说话的音调语气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太大不同,但所有人都听出来他不太高兴:“来之前,风险和可能已经跟大家说得很清楚,不愿意参与的不是没有,它们都没有跟来。你们跟来了,没人逼你们,就是已经自己想清楚的,不用到现在才摆出一副被骗了、刚知道的样子,演给谁看的?”
“谁也没有保证过实验的成功率,要是成功了,那是命好,是奇迹。要是失败了……”他冷冷地扫视了一圈,“那才正常的。都变成这鬼样这么多年了,自己运气什么样没点数吗?”
夜愿还是第一次看二号这么严肃的样子,他只知道它是这一群高级变异人的首领——当然,高级变异人竟然有社群性也是头一次听说,并且因为变异时间早而非常厉害。但平日里的它总是和安息嘻嘻哈哈的,几乎从未释放过任何攻击性。
此刻却不一样了,它只是站在那而已,浑身上下就渗透着强大的力量和气势,好像有风雨雷电在他身后酝酿形成。
“有意见的,可以立马离开,没人拦着你们。”二号说。
众人静了一会儿,七十三忽然小声咕哝道:“想离开也不会游泳……”
二号一个眼刀插在它脑门上:“你想现在下去学一下吗?”
七十三梗着脖子没有摇头,但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蹭了一下,躲在幺幺零的身后。
幺幺零:“……”
二号没有要放过他:“临走之前你是怎么说的?我们都是死人了,还怕失望吗?是不是你说的?”
七十三没办法,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是我。”
其他人也想起来这一茬了——其实当初出发的时候对什么血清什么的根本没抱太大希望。可是这一路走过了废土,打过了一波又一波的变异怪物,跑过了流沙,丢过了器械,上到虚摩提后又见到了这么高级的实验室。人越走越远,心里的希冀就会越来越丰满——变回人之后该做什么,该去哪,该见什么人,统统在心中描绘了一遍,以至于变故来临的时候,落差就显得尤其大。
“行,”七十三说,“是我错了,但七十五也不该死。”
二号沉默了一下,说:“也是它自己选择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二十六名高级变异人——现在是二十五名了,每一位都主动到实验室提供了血液作为样本。每式样本又分为三小份用作对照,统共七十五管血瓶在实验室的冷藏柜墙上摆了一整排,整齐地编着号。
夜愿此前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是因为不想面对主人,现在又恨不得变成一条尾巴黏在主人屁股后头,但是先头已经答应了医生要帮忙,只能老老实实来实验室报道了。
此刻他正坐在试验台前面监控数据,那头的安息在哼着不成调子的歌,冯伊安专心地建立着实验模型,实验小团队和谐极了。
第一位来访的是冯德维恩。
自从上次月会和几乎所有家主捅破了最后一层虚伪的窗户纸后,他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连饭点也很难见到人,偶尔几次出现都是在实验室。夜愿隐约觉得实验进度延迟后他其实松了口气——如果血清制造顺利,结束后医生就要再次离开了。
安息:“哈喽。”
冯伊安头也不抬:“维尼。”
就算是跟他打过招呼了,只有夜愿停下手里的事,老老实实叫人道:“您好。”
冯德维恩对这些在他家吃住还态度如此嚣张的家伙表示十分不满。
“罗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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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司法所关着吗?”夜愿问,“听说她买凶想要杀掉办案的警员。”
冯德维恩就手抽走了冯伊安屁股后头的仅剩一把空椅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你怎么还叫她’夫人’,她不但想要买凶杀办案警察,还威胁主审的大法官,说是如果他继续帮昼司推进这个案子,就杀了他全家。”
几人都被这简单粗暴又下流的手段惊呆了。
“那林大法官怎么说?”夜愿问。
“没怎么说,他从接这个案子第一天就被保护起来了。这些事我们早就料到,所以……来绑架胁迫的人被反杀了,死状的照片刊登得满城都是,非常下饭。”冯德维恩瞄了夜愿一眼:“你干嘛问我,你家小主人呢?这些都是他干的。”
他说“小主人”这几个字的时候,语气里满满都是揶揄,但夜愿却一本正经地回答:“主人最近又忙又累,我不好多问打扰他。”
“啧啧,”冯德维恩故意道:“我就不忙不累,没人心疼。”
冯伊安在他背后偷偷瞄了一眼,蠢蠢欲动,似乎想安慰他一下,又不知如何下手。
这头冯德维恩已经自顾自解释起来了,边比划边说:“你看到那段视频了吗?从日蚀号上的监控录像里恢复的,罗特和神苍开始在阳台上争执,边走边吵,一直来到观景阳台的前伸台。两人吵着拉扯起来,动作有些激烈,神苍当时身体大概已经比较虚弱了,结果就直接翻出阳台掉下去了。”
夜愿心中一动,问:“这视频我主人也看了?”
“当然,这视频就是他发给我的,”冯德维恩接着说:“只不过视频里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但如果你仔细看,会发现两人之所以会走到阳台最外沿,很明显是罗特故意引导的结果。”
“而且之后我们去日蚀号试验了几次,从那个角度掉下去,人会摔在下层的花台上,并不会像兰伯特说的那样掉进海里。”
安息露出‘毛骨悚然的表情:“你们用什么试的?”
夜愿却掐住了另一层重点,迟疑道:“所以……您怀疑神苍摔下去了之后,罗特为了毁灭证据,所以抛尸大海?
冯德维恩摇摇手指头,说:“不一定是抛‘尸’。”
夜愿明白了——观景台下层的花台处没有监控,如果当时神苍没有摔死,也很大可能会被罗特补刀。
“你要看看吗?”冯德维恩说着调出一个投影视频,冯伊安和安息也停下手中的事情看过来——视频里的事发生在一个晚上,画面中只有一些来自船舱的照明。等了两秒后,神苍和罗特自镜头的右下角出现,看着情绪相当激动,手上动作也很大。罗特像是被神苍说的什么话激怒了,愤愤地大步沿着观景台朝前走,神苍急追两步,拽住她的胳膊,被罗特大力一甩,神苍腰撞在围栏上,整个人失去平衡朝外翻去。
整个视频一共也就十几秒钟,夜愿又看了两次,果然像冯德维恩所说——一旦带着偏见和怀疑去看,某些细节又透着不同寻常的讯息。比如在神苍刚失去平衡的时候,罗特迅速伸手想要抓住他,手忙脚乱之下却没能捞住——但她当时具体是在往栏杆里面使力,还是在朝外推,是很难从视频中甄别出来的。
父亲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三年以前,就遭遇了这样的事,主人看到了这个视频后不知心里是什么感受。
正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被再次推开的实验室大门背后就出现了昼司的身影,夜愿吓了一跳,顺手丢出一个小闹钟砸掉了残留的投影。
昼司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一眼便看见他要找的人:“冯德维恩,我到处找你!我跑了一天,你在这喝茶!”
冯德维恩眼神凉飕飕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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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因为帮你,现在被八大家族记恨,还没日没夜地帮你收集勒索证据,好不容易坐下喝口茶怎么了。”
“什么勒索,那叫协商筹码,”昼司环顾一圈——没凳子坐了,干脆走到了夜愿面前,直接坐到了他腿上,“而且你不要跟我卖惨,要不是为了曼德的那一大块能源反应链,你会这么积极?”
忽然被坐大腿的夜愿:“!!!”
他脸“腾”地红了,双手举在空中不知往哪放,好在主人身高肩宽,挡住了他大部分视线。
昼司倒是对人肉沙发很满意,挪了挪屁股坐稳了,接着说:“我发给你的新资料你看了吗?除了之前查到的人口走私、器官买卖,还有用私人制药室制作高浓度成瘾精神剂,贩卖给林堡竞技场的生意。”
“竞技场不是赛弗尔搞起来的吗?”冯德维恩问。
“嗯,但是曼德和范修连恩也在里面捞了不少钱,”昼司说,“赛弗尔只是出资搭建了场馆,并且注资了管理成本,但是变异怪物的来源都是曼德和赏金猎人骑士工会交易而来的。
“那精神剂呢?”冯德维恩一边划拉新收到的资料一边问。
“是他和罗特一起搞的,”昼司说,“产量还不小,大部分出口到林堡和废土,好像在赏金猎人中也很受欢迎,不过虚摩提上也有不少人拿来当做助兴剂和兴奋剂用。”
安息点点头:“我知道那个!米奥用过,我也用过,止痛效果很好,短时间内你会感觉精神亢奋,不累也不困,但是24小时之后效果反扑,三天都没什么精神。”
冯伊安却说:“你们用的那种都是纯度在千分之七以下的,这药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人的精神以及身体状况,但副作用很大。”
“没错,”昼司说,“范修连恩他们应该修改了药方,提高了浓度,专门在竞技场的职业玩家之间贩售,价格很高。”
“但是赢了比赛奖金更多,输了比赛,命也就没了。”夜愿在他背后出声道,“我之前在林堡逛的时候有看见过诊所提供相关的药剂,广告浓度是百分之三。”
冯伊安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太高了,超越人体负荷的新陈代谢会给内脏器官压力很大。”
“你们说的竞技场,参赛的人都是自愿的?”冯德维恩像是有些不太理解:“单纯为了赚奖金?”
昼司想了想答道:“好像说有些是因为欠债,没有抵押物就被迫签了不平等合约,但是也有一部分职业玩家,专门赚这种玩命钱。”
他一边说着,似乎觉得腰也有些累,干脆靠在夜愿身上把他当椅背,手臂环过他脖子,搞得好像夜愿抱着一个超大玩偶——主人等身大小公仔。夜愿手足无措地虚揽着他的腰,走神地想:要是能购置一个放在被窝里就好了。
转瞬,他又想到主人那天的话:“如果你想要,我就是你的。”
意思是……他可以得到主人本人并且放在被窝里?
冯德维恩歪着身子越过昼司看他,一脸嫌弃道:“你在兴奋个什么劲,怎么他一来了你就变这样,看起来好恶心。”
夜愿闻言“噌”地收回的爪子,一脸意淫被抓包的窘迫。
昼司回头看了看缩在他背后不敢抬头的夜愿,又白了冯德维恩一眼,捏着夜愿下巴响亮地亲了他一口。
夜愿脸熟了,冯德维恩表示不想说话,昼司不可谓不幼稚地哼哼了两声。
为了挽救走向急转直下的谈话内容,冯伊安插嘴道:“我没记错的话……十大家族沾手的灰色生意可是不少,只有不上升到恶意杀人的地步,其实司法部也不怎么管的。”
冯德维恩狠狠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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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昼司一眼,才答道:“对,其实有些项目……比如人口贩卖什么的,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现在是因为有咱家和李奥尼斯撑腰,司法所才有了执行力。”
“正是如此,”昼司补充道,“虚摩提宪法就是个摆设,虽然警方在我们施压后搜集了不少证据,但根据这些‘罪证’而产生的判刑额度,也有很大的控制空间。”
“哦。”冯伊安应道,但脸上忽然挂起笑眯眯的表情,冯德维恩有些莫名,不知道刚才的谈话内容里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部分。
“所以你到底找我是干嘛的?”冯德维恩没好气道,“就是在我面前秀恩爱吗?”
昼司“啊”了一声,说:“差点忘了,罗特发信过来说想要谈谈。”
“谈什么?”冯德维恩问。
“不知道,不感兴趣,她反正发了好几次通话申请我都没有通过,然后又发来了一大片威胁我的话。”昼司纳闷道,“我以为她也联系你了?”
冯德维恩抖了一下手腕弹出通讯屏,翻了两页说:“哦,我设置了通讯限制,现在才看到,发了好多消息。”说着他又做了个手势,把未读信息全清空了。
“6TB的证据内容,固体存储盘都用了三个呢,就算网络被黑也丢不掉。”冯德维恩说,“早看她和老曼德不顺眼了,现在才想谈谈,谈鬼。”
昼司笑了笑,站起身来,说:“医生,差不多到饭点了。”
冯伊安也笑起来,挥手道:“牵走吧。”
昼司手伸到夜愿面前,手指头动了动,但夜愿一脸纠结地看着他,并没有把手放到他手里,也没有站起来跟着走。
昼司用眼神问:“?”
“……”夜愿小声说,“腿麻了。”
这个时候的他们都没料到事情会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后发生巨大的变故——午夜时分,半个虚摩提都被巨大的爆炸声吵醒了。
夜愿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感到身边的床铺一轻,主人已经站起身拉开了窗帘——外头隐隐亮着光。
那光亮又不似晨曦的朝阳,却将昼司侧脸都映成红色。
夜愿一咕噜也从床上爬起来,贴到窗户上去看——远处的一艘大型循环艇上火光冲天,冒着滚滚浓烟,还伴随着间歇性的小规模爆炸。
“是量子号……是司法所的船。”夜愿愣住了。
昼司已经离开窗边,开始飞快地穿衣服裤子,夜愿也连忙打开灯,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昼司看了他一眼,没有叫他留下睡觉,而是默默等他整理好衣服。两人冲到底楼大厅的时候,不只是一脸倦容的冯德维恩,变异人们和米奥也已等在那里,估计都是被爆炸声吵起来的。
米奥问:“什么情况?”
冯德维恩脸色不太好,说:“看样子,是整个量子号都被炸掉了。”
“什么目的?单纯为了警告?”二十九问,“大法官们夜里也不住那。”
昼司已经懒得纠结它为什么知道这件事了,冷冷道:“但是司法所资料馆在上面。”
大厅里沉默了。
冯德维恩捏了捏鼻梁骨:“只想到了要做物理备份,防止网络被黑,没想到干脆直接给炸了。”
迟了两分钟下楼的冯伊安闻言一愣,喃喃道:“可是上面还有很多其他人……”
保安,执勤警员,档案馆工作人员和值班人员……这段时间为了尽快整理牵涉两大家族的案件证据,昼司给司法所的人施了很多压,加班晚走的人有时错过了接驳船,也会住在档案馆的宿舍里。
夜愿偷偷看主人——他咬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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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了动,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披上外套就出了门,夜愿连忙快走几步跟上他,大厅里的其他人也接连反应过来。
量子号是一艘功能完全独立的大型循环艇,位置一般不会调动,常年悬浮在主岛五公里开外的地方。深秋的空气干燥,虽然汪洋大海就是无尽的水源,但离循环艇停浮的地方还隔着好几十公里。于是等到大量灭火船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吞掉了司法所主馆——也就是庭审堂的一半。
高空风很大,火势十分难以控制,昼司一行人根本无法登陆,只能在外围看着。秋夜的风携裹着热烘烘的气流,扑在每个人沉默的脸上,不时有浑身着火、慌不择路的人从船上跳下来——他们身上的火被海水扑灭之前,就会因为高空坠落而全身骨折,左右都没有存活的可能。
“怎么可能光是爆炸就烧成这样,”冯德维恩脸色阴沉,在火光中忽明忽灭:“有人在全船都洒了助燃剂。”
众人都没有搭腔,凝视着火海中地狱般的景象——在自然之力面前,连高级变异人也束手无策,生命一个个化为灰烬。
整整五个小时后,天已经蒙蒙亮,火势才终于得到了控制。此时能烧的东西基本都烧尽了,整艘船被熏得漆黑,爆炸的起火点档案馆更是化为了焦灰,空气中全是烟熏的刺鼻味道。
“估计可以登船了,”米奥说,“但照这样子来看,渣都不剩什么。”
昼司没有说话,还是挥了挥手叫船靠近——一直只敢在外围吸水喷洒的灭火船也终于得以靠近,只是连接跃板刚搭靠在量子号上,突然又传来大叫声:“走走!”
“快后退!”
灭火船先行登船的几个人忽然开始往船沿狂奔,一个接一个地跳回到灭火船里,还有一个因为跳得太急,一步踩滑而跌下高空。量子号——准确地说是量子号的残骸整个船身朝左倾斜,像是被隐形的深海章鱼缠住了桅杆,焦渣灰烬扑簌簌地滚落。几十秒后,船头宛如失去了支撑一般重重下垂——爆炸和火势的高温压力下,反重力系统失灵了。
不出一分钟,巨大的船体便直直朝海里栽去,溅起了在场所有人平生见过的最大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