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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强光。
冲击波和热浪扑面而来,整个外海上的所有船只都被这巨大的冲击波所洗礼,好像飓风的鬼魂传堂而过,携裹着巨大的能量。紧跟着的,是轰鸣的巨响,脊柱和头骨不受控制地震颤,必须得抓住一个什么东西才能稳住发软的膝盖。
浅蓝色的力场罩被剧烈冲撞,只需一下,日蚀号上所有的玻璃窗就全被震碎,散落着漫天银光。
“砰!砰!砰!”导弹自天际呼啸而来,拖着明晃晃的燃烧尾,好像彗星撞地球,好像超新星爆发。力场罩承受着无可比拟的撞击、轰炸、高温和热辐射,连隔着茫茫水雾看着的他,都感受到了这股摧枯拉朽的强悍之力。
天际线被点燃了,他此生从未见过那么刺眼的光,好像十个太阳同时熊熊燃烧,撕裂稀薄而漏洞百出的臭氧层,直直钻进人眼球里。又是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浅蓝色的巨大罩子一瞬间显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缝,发动机尖啸,建筑物地基悲鸣,整艘船摇摇欲坠。
下一刻,力场罩轰然炸裂,紧随其后的无数导弹直捣日蚀号的甲板、花园和主宅,顷刻间文明全部崩裂为碎片——伦布朗的画,贝尔尼尼的喷泉,苟延残喘的人类荣光,漂浮在虚无的外海,和废土的风沙遥相呼应。
过载的能量叠加在一起,先是剧烈塌缩,成为一个密度极大的球,再瞬间张开成数百倍的体积,化为巨大的光网笼罩了整艘日蚀号。
兰伯特的肉被烧焦,皮肤胶化剥落,露出空荡荡的胸腔,强光从他的眼睛和嘴巴里喷射出来。罗特的红发化成赤炎,骨头融为岩浆,渗入日蚀号的地砖缝,从底舱的天花板滴落下来,砸在他的枕头上。
夜愿一激灵,给吓醒了。
昨夜睡着的时候没拉窗帘,朝阳直挺挺地打在他眼睛上,夜愿有些惊讶自己竟然这么晚才醒来。隔壁屋子不知谁在“砰砰”地敲击,还隐约传来“嗷呜嗷呜”的狼嚎声。
他一头雾水地从床上爬起来,光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打开房门想要一探究竟。
隔壁是前高级变异人们的其中一个宿舍——本来是给他们安排了独立的房间,可一大群精力过剩的家伙总是凑在一起玩牌聊天,几天也不困不睡,冯德维恩干脆把他们换到了大的仆从宿舍里。夜愿从门口探进脑袋,一头金毛乱蓬蓬的,睡眼惺忪不明所以。
昨夜,最后一批血液测算数据也终于出来了,二号的血液内变异细胞活性太强,几乎找不到一个连贯的阴性稳定期。按照此前二十九遭遇血清后的反应时间,二号只可能更长,他们不敢冒险。
出结果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四点,夜愿便直接睡去了,冯伊安却仍留在实验室推算适合实验的阴性稳定期,听这个反应,估计是已经有了结论。
“医生?”夜愿叫道,“你睡过没?”
冯伊安没有回答,只招呼他道:“你看,我往后推算了三百三十多个小时——一也就是将近两周左右,找不到一个超过十小时的连贯稳定期。”
“哦?”夜愿凑过去看,“那怎么办?”
“我转念一想,其实稳定期的意义,并非需要实验体在接受注射到睁眼醒来的整个过程都保持阴性,而是在血清和血液完成融合的四个小时内持续稳定就可以了,”冯伊安说:“比如二十九,他在第三小时五十一分的时候已经完成了转变,样貌完全恢复,体征也达到稳定。之后的整整八个小时的昏迷,其实只是他的身体在适应新的代谢机制。”
夜愿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是这样,之前的记录看来,几乎所有变异人都在血清注射后的三至四个小时内完成了蜕变,只不过醒来时间有早有晚——二十九不就跟睡着似的在床上躺了大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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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所有人轮番围观摸脸吗?
“您确定?”夜愿还是有点紧张,“万一不是……”
冯伊安点点头:“不确定,这怎么能确定呢,实验到现在一共也就22个实验体,样本不但小,个体差异还很大。”
人群中传来二号的声音:“医生好了没?我准备好了!”
夜愿:“?”
冯伊安看了一眼表,说:“从……二十三分钟后开始,他将有一个四小时二十六分钟十一秒的稳定期。”
“现在就要做?”夜愿吃惊道。他回头看去,发现所有人都在,层层叠叠地围着,中间是二号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张单人床上。
如果不是它身高高到将床铺占得满满当当十分滑稽,这个场景几乎像是什么告别式了。夜愿为这种不详的景象紧张起来,把众人拨开一点,说:“别、别占用他的氧气……”
床上的二号大笑一声,七十三抱着手臂、扬着一边眉毛,问:“没地方去,就在这捣乱,不然我们干嘛去啊?”
“呃……”夜愿一时语塞。
确实,自从罗特和兰伯特双双殉葬日蚀号,他们就没有新的任务了。需要武力蛮横解决的恶势力尘归尘土归土,还有一个偃旗息鼓。整个虚摩提的底层因为这盛大的娱乐表演而有多欢天喜地,整个上层就有多么人人自危,连一贯硬气的果戈里也低调了起来。林科一度试图和昼司约见闲聊,被昼司一句“最近忙”就打发了。
“我们没事做也就算了,少爷你在这凑什么热闹。”七十三又说。
夜愿回头一看,主人和冯德维恩也前后脚进了门——现在所有人都跟着米奥一起喊昼司“少爷”了,不过他并不在意,答道:“我也想凑热闹。我虽然有事做,但是懒得做,玩儿两天先。”
夜愿笑起来——放在以前,主人说这种话是不可想象的。除了吃饭之外,白天工作的时间他每四个小时才会休息十五分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休息时间内如果临时来事情他会先押着,反之,休息结束的时候,就算话说到一半他也会回去工作。
就像个机器人。
如今这机器人不但有血有肉,有时候还讲点冷笑话,和前变异人们混在一堆毫无违和感。他们甚至还找他打扑克——不是德州扑克,而是一些规则奇怪的游戏。
结果还是每每被昼司杀得片甲不留,玩了几次他们就不带他了。
冯德维恩也赖着不走,说:“我也没事做,我也凑热闹。”
二号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在床上,说:“一起上吧,我受得住。”
所有人都面露惊悚地摆手道:“我们受不住。”
过了一会儿,米奥和安息也来了——安息的表情紧张得快要昏过去,米奥一脸无奈道:“让你别过来,你这样子搞得别人都紧张。”
安息深呼吸了两口气,说:“我……不行,你让我去哪等着?算了,给我来一针麻醉剂吧,设定四小时后醒来的那种。”
“哪有这么精确的麻醉,”冯伊安哭笑不得,“又不是闹钟。”
安息围着二号的床走了两圈,尾巴都耷拉下来,耳朵焦虑地转圈圈,二号受不了了,叫唤道:“莱特!抓走!我眼晕!”
米奥一把抓过安息塞在自己怀里,手脚一固定,安息动不了了,伸长个脖子东瞧西瞧。
冯伊安对好时间,拿着血清针剂走到二号床边,口口声声说要捣乱的众人自动退开一定距离,让出操作空间给他。
二号脱掉了上衣,露出满是辐射毒素斑的精壮上身,冯伊安给他贴上用于连接检测设备的贴片。二号抬头对上安息的茫然惊惶的黑眼,抖了抖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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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肌肉,上头的贴片跟着一起抖动。
安息:“……”
二十九偏过头,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二号哈哈大笑。
一切准备就绪,冯伊安丢掉消毒棉球,推出针管中剩余的空气,将针头贴在二号皮肤上。
“针头会不会怼弯?”七十三说。
幺幺零说:“头儿,您不是什么美人儿吧,从您现在这样变成……的话,我可接受不了。”他可疑地吞了几个字,余光感受到了二十九犀利的视线,他梗着脖子不敢回头看。
二号道:“放心吧,瞧你们那奔丧的怂样。”
针头刺入了它的皮肤,半透明的血清被缓缓推入,很快,一整管针剂消失在了血管里,二号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它环视一圈,说:“你们别这么炯炯有神地瞪着我……”
众人根本不理会,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很快,二号就说不出话了,血清开始迅速地发生反应,和它体内的变异病毒博弈起来。
二号的血液像沸腾了一般,它发起了高烧——将近五十度,还在持续走高。它手臂和脖子上的静脉血管都像是活过来一般,宛如扭动的蠕虫,在皮肤下钻来钻去。
“它脱水脱得太厉害了,”冯伊安监看着仪器,说:“这样撑不到四小时的。”
“那怎么办?”二十九问,“它现在喝不进去水。”
“先物理降温吧。”冯伊安说,夜愿闻言立马跳起来冲到小冰箱边取出里面的冰镇带,贴在二号的额头、手腕和脚踝,后颈也垫了一个。
安息在米奥怀里挣动:“放开我,我也要去!”
米奥拦在他腰间的手臂宛如钢铁岿然不动:“你不去,你老实呆着。”
幺幺零把脸埋在七十三背上,说:“我靠,我看不下去了,太吓人了。”
“你自己第一批冲上去打针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吓人?”七十三说。
幺幺零虚弱地摆了摆手:“那不一样。”
七十三看了一眼旁边,紧张中生出一丝好笑——他从没见过二十九这幅如临大敌的表情。他们过去糟遇过龙卷风、遇过火山爆发、遇过和其他帮派的高级变异人爆发大规模冲突。他曾见过二十九的胳膊被整个斩断,只连着一丝皮,却连眼都没眨,而是战斗结束后走到一边坐下,用另只手握着胳膊贴合断口,等它自己长回去。
二十九无意识朝这边瞥了一眼,对上七十三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瞬间忘记紧张,绷着脸瞪起眼:“干什么,找死?”
七十三不置可否地收回目光,嘴角噙着笑。
这四个小时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辆情绪过山车,除了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又回来了的冯德维恩,其他所有人全程都没有离开。经过了高烧、脱水、炎症反应和肌肉抽搐之后,二号的体征总算稳定下来了——他的体温恒定在了三十五度左右,嘴唇和手指都泛着青白色,但腰腹的辐射斑开始慢慢变淡,人类的面貌缓缓出现了。
“再等半小时,给他注射一些葡萄糖。”冯伊安说。
“医生,你休息一会儿吧。”夜愿说,“您精神太紧张了。”
冯伊安摇了摇头,但还是抽了一张高脚凳坐下,手心在裤子上来回蹭了蹭后,他忽然笑了笑,说:“传说中的二号。”
米奥也哼笑一声:“传说中的二号。”
“你们说,还有活着的高级变异人,比头儿资历更老的吗?”幺幺零问。
二十九摇了摇头:“没听过。”
“头儿的女儿在哪?”他又问。
米奥想了想,说:“我十来年前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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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被送去岐山避难站了,不过也已经这么久了。”
“她多大了?”昼司问。
米奥回忆道:“当时三十来岁?不太记得了。”
“头儿有女儿的时候已经快四十了,那就是……”幺幺零惊讶道:“头儿竟然是个老爷爷吗?”
二十九冷冷道:“这么说我也可以是你爷爷。”
幺幺零不吭声了,躲在七十三背后露出一双眼睛。
众人沉默着,只有仪器在稳定地发出响声。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说话了:“以后,就是这之后,你们去哪?”
大家盯着自己面前的地毯,表情都带着些许茫然——回废土去吗?以后这一群人还会像这样聚在一起吗?
自己过去的家人和朋友还在吗?还记得自己吗?
七十三露出一个有点伤感的笑容——他其实五官很帅,有股硬朗的男人味,只不过平时都痞痞的,匪气十足,还总是咋咋呼呼地惹是生非,安静下来反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他说:“我现在就感觉,我们像一群重刑出狱的犯人,从没想过自己会回到社会,和世界脱节不说,所有生存和生活技能也早忘记了。
“诶?你不是什么赏金团的吗?”忽然有人说,“带上兄弟们呗?绝不会拖后腿。”
米奥毛躁道:“我他妈也给别人打工呢,而且工会都淹了,谁带谁啊。”
安息努力朝左朝右回头,都看不清身后米奥的表情,但他心里隐隐知道对方最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尘埃落定之后,他们是要回到他们的小船上呢?还是……安息感觉这似乎又是命运给他们的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想了一会儿,安息抬头问:“医生,你呢?回集市开店吗?”
冯伊安还没回答,冯德维恩的身形先僵住了,他装作对自己指甲很感兴趣的样子,紧张着即将听到的答案。
“不知道,我也没想好。”冯伊安笑笑:“说来惭愧,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二十九说:“刚才不是已经解决过这个问题了吗?这家伙年纪最大,”他指了指昏迷未醒的二号,其次是我,你还排不上号。”
一向成熟稳重的冯伊安,却被一个看起来只比安息大几岁的小白脸这样说了,大家脸色都微妙了起来。七十三说:“魔……二十……般以后去哪?”
他改口了三次,引起了二十九的极大警觉,瞪了他一会儿才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
七十三夸张道:“哇!大家兄弟一场,你揍了我那么多次,聊个天态度还这么差!”
屋里又吵杂起来,昼司忽然转过来问夜愿:“你呢?你想干什么?”
毫不犹豫地,夜愿答道:“嗯?我不去哪啊,怎么了,您要去哪?”
昼司摇了摇头,手指头轻轻戳在他心口:“我问‘你’,你想要做什么。”
夜愿明白过来,一下沉默了,半天才老实说:“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好像……需要一点时间思考。”
“嗯。”昼司说。
米奥开口了:“说了半天,少爷你呢?”
“我?”昼司笑了笑,他的笑容成熟中又带点无奈,“我最可怜,上班族,全年无休,还没有工资,不会打架,也不能让兄弟们带带我。”
众人全部哄笑起来,幺幺零中肯地评价:“少爷枪法还是不错的。”
“体温在回升了,”冯伊安说,“三十五度三了。”
昼司点点头:“希望一切顺利。”
又过了接近四个小时,二号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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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终于全部恢复正常,安息有些困了,一边打哈欠一边说:“和我想象中的二号一样。”
夜愿也打量了一番——二号紧紧闭着眼躺在床铺中间,肩宽手长,原本接近两米的雄壮身材缩水了一些,只有一米八出头。他看上去大约四十来岁,但实际年龄只会是这个的倍数。
七十三反骑着一张椅子,手臂抱着椅背,下巴搁在上面,忽然说:“我也想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人哪有那么容易看清眼前的路的。以前是因为想了也没用,现在倒是不着急了,可以慢慢想。”
其他人赞同地点了点头,幺幺零说:“我还有个妹妹,我想去找她。”
众人顿时起哄道:“找妹妹!我们也要去找妹妹!”
幺幺零咆哮道:“我的妹妹!你们不准跟来!”
众前变异人已经如同疯狗般在屋内窜来窜去,仰天狼嚎:“嗷呜嗷呜——妹妹!”
夜愿忍不住大笑起来,又回头看昼司,问:“您真这么觉得吗?”
昼司知道他在问什么,看着他说:“嗯,看着他们就觉得自由又快活,但是……”
“但是每个人在世上的责任不同,角色也不同。”夜愿用他自己的话补全道。
昼司扬了扬眉毛:“谁说的?固步自封的胡话。”
夜愿笑起来,站起身搂过他脑袋亲了亲他的头发,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昼司哭笑不得。
七个小时后,安息正在给二号干裂的嘴唇上用棉球蘸水润着,身后的米奥忽然出声了。
“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安息纳闷地回头看,“谁来了?”
“他他他,”米奥难得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手指头动了。”
安息立马丢了棉签,大叫道:“真的?”
两人弯着腰,目不转睛盯着二号手指头,等待它下一次动。
等了老半天也没动静,头顶却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这是……什么仪式?”
“二号!”安息尖叫道,飞扑到空中被米奥从身后一把搂住:“你别又把他砸晕咯!”
听见他的叫声,一众人等鱼贯而入,“头儿!”
“头儿你醒啦!”
“头儿你还好吗!”
“哟吼!二号醒啦!”安息在屋里撒丫子狂奔,后头追着一大群欢脱的壮汉。
“医生万岁!”他们追上忙着查验二号身体机能的冯伊安,不顾他的反抗把他抛到空中:“神医!大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