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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之后。
夜愿站在地心大厦顶层的阁楼上,对着镜子把金发梳起来系好,再调整角度理了理领口。今天很冷,可能是今年最冷的一天了,为了配合节日气氛,夜愿难得穿了一件颜色明快的砖红色高领毛衣,外头搭配着铅白色的风衣外套。他从镜子里看到屋子角落的水池——天冷之后潮气太重,里面的水已经被放干了,但是池底的钱币还在,只是被泡久了之后表面有些生锈。
夜愿轻轻带上房门走下楼梯,穿过回廊,来到三面落地窗的大客厅。冬日的暖阳穿透朝雾,在地毯上投下道道金黄色,窗边站着一个人,正看着脚下的景色一边喝咖啡。
“咦?您已经自己煮了咖啡?”夜愿问。
昼司回过头来,他穿了一件黑色高领薄毛衣,版型和夜愿身上这件很像,但是却被他宽肩窄腰的体型撑得很好看。他扬了扬手中的咖啡杯,又用下巴指了指厨房吧台,说:“那边还有。”
夜愿走过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顺手加了不少牛奶——懒得打奶泡,就这样喝好了。回头看见主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夜愿耳朵有点发烫,食指勾着毛衣领局促地问:“是不是太鲜艳了?”
昼司笑着说:“很好看,就是显得你更白了。”
“今天晚上就是平安夜了,”昼司抿了一口咖啡,“我的礼物呢?”
夜愿笑起来:“圣诞礼物要圣诞节的早上才能拆呢。”
昼司扬了扬眉毛,说:“我看你就是拿不出来,你给安息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还不止一个,我都看见了。”
“晚上和大家一起吃饭吗?医生也回来了,”夜愿笑眯眯道伸出手掌,“而且,我的礼物呢?”
昼司左手修长的食指扣在杯子耳朵里,水蒸汽晕在他睫毛上,另一只手搁进了夜愿弹开的手掌心,说:“喏,拿去。”
夜愿捏了捏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头,挑眉反问:“就这样?”
“哦?反了你,都把我自己给你了还嫌弃?”昼司假装震惊道,“以前那个哭着说‘我想要拥有主人’的小可爱去哪了?”
“因为主人说过您属于我了呀,”夜愿拉着他的手把他拽近,然后双手搂着他的腰说:“已经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还要送给我做礼物,这不是太不划算了吗?”
昼司单手揽着他肩膀亲了亲:“你说的很好。”
夜愿问:“您今天还去林堡吗?”
昼司说:“不,过节了,放假。”
夜愿笑道:“那干什么去?”
昼司低头看着他:“这就要问你了。”
夜愿吃惊道:“我?”
昼司颔首道:“嗯,看你安排我们干什么。”看夜愿一脸反应不过来的样子,昼司说:“刚不是说了吗,我就是你的礼物,你想让干什么都可以,想让我陪你去哪,想让我给你买什么,或者……”他凑近咬着夜愿耳朵:“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什,什么!”夜愿吃了一惊,呆了半晌才叫起来:“太狡猾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个到什么时间截止?”他忽然又抓狂道,“啊啊啊,已经这个时间了,浪费了一个早上!”
昼司哭笑不得,连忙安抚他:“没事没事,还有一整天和一整夜呢。”
夜愿原地转了两圈,似乎不知道怎么利用着一天一夜的时间好,昼司提醒他道:“你不是说想要圣诞树的?”
“对!对!”夜愿复又高兴起来,“找一颗圣诞树,上面挂满装饰品,顶上放星星,树下堆满礼物,把安息、米奥、医生、般……所有人都找来,大家一起吃饭,喝酒,聊天。”
“然后呢?”昼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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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大家躺在地毯上,开着暖炉,继续喝酒,讲故事,”夜愿说,“最后就在这里睡下,明早起来一起吃早饭,拆礼物。”
“哦,一起啊。”昼司意有所指道。
夜愿看了他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廓忽然透出一层红,眼睛里也泛着星星水光。昼司眼尖地发现了,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但是,真的松树太浪费了,还是买一棵塑料的就好,明年还可以继续用。”夜愿又说。
昼司“噗”地一声笑出来,夜愿不满道:“怎么了!废土上一棵树都没有呢!安息从小长到大都没见过一颗。”
“好好好,”昼司说,“买塑料的,买那种可降解塑料行了吧。还有呢?”
夜愿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说:“没有了,最近已经很幸福了,再多的话……”
“不嫌多。”昼司随手撂下杯子,一把将他捞到怀里坐进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双脚‘/交叉把他夹在中间,长腿搁在脚凳上,像抱了一只金灿灿的大型犬。他用对小孩子的语气说:“还有什么,来告诉主人,主人替你实现。”
看着夜愿努力思考的样子,他忽然有些心酸,问:“你小时候悄悄幻想过的,但是没机会实现的,没有吗?”
夜愿被他抱着,后脑勺朝着他,声音有些闷闷的:“您,您怎么知道。”
“我猜的,”昼司说,“果然有吧,快说。”
“小时候您过生日的时候,夫人在船上放了烟花,我在底舱看不到,只能瞧见点影子。后来多恩少爷过生日的时候,又放了很大的烟花,可咱们因为走得早而没有看到。”夜愿低声说。
昼司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他从没想过烟花这种他从没在意过的东西,竟然会使得夜愿意难平这么多年。
“还有呢?”他把下巴搁在夜愿肩膀上问。
“没有了。”夜愿说。
昼司猛地把夜愿扮成正面对着自己,瞪着他道:“快说。”
“真没有了,其他的都在上次日蚀号上过生日时完成了。”夜愿认真道,“能和主人一起过节,知道主人爱我,大家都好好活着,我觉得很不错。”
见昼司不满意的表情,夜愿只得道:“硬要说的话……我希望明天,明年,十年后都能这样。”
昼司看了他一会儿,一把将他抱着站了起来,说:“同意了!现在,穿鞋,出门买塑料圣诞树。”
地心大厦所在的大广场上圣诞气氛并不浓厚,毕竟要顾虑所有宗教背景的人——虽然在这样一个时代,宗教的力量已经退化为一个符号。但一号主岛上大部分是高加索人的后裔,天主教和基督教的传统沿袭至今。从十一月开始,每家每户的阳台与大小商店的橱窗都盛装打扮,玻璃上贴着驯鹿和铃铛,门上挂着冬青和槲寄生花环,阳台栏杆垂吊着暖白色的星星灯——人们总需要一个庆祝的噱头。
安息和米奥的小杂货店就在这条街的入口。
夜愿和昼司两人来到门口,和门口踹手趴着的电子小羊打过招呼后正欲进店,还没开门就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安息的声音问:“谁是穷鬼?”
米奥的声音答道:“是我。”
安息又问:“谁是有钱人?”
米奥说:“是羊老板。”
“哼哼,”安息说,“所以你要尽力讨好我哦,比如在我修变压器的时候,你最好嗯……把上衣脱了。”
昼司正准备迈进去的腿又收回来了。
米奥说:“修什么修,让昼司直接换个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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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司:“???”推门就要冲进去。
米奥的声音忽又响起:“嗯?钱怎么少了,上周的营业额呢?”
安息吹着口哨东张西望,米奥忽然翻出一条番石榴干的采购记录,问:“你买这么多干什么?新鲜的都还没吃完!”他对比着一大堆支出记录,明白过来,问:“你寄给避难站了?”
昼司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喂喂,天使投资人来视察工作了。”
米奥回头看他:“哇,好恶心,居然自己说自己是天使。”
夜愿大笑道:“天使投资人不是这个意思啦!”
小小的杂货铺一应俱全——一排药品货架,一排维修零件五金,还有一排摆着最近流行起来的废土纪念品摆件。安息跳下桌子冲过来和夜愿拥抱,米奥穿着一件单衣,敞着胸口,一副完全不怕冷的样子。
夜愿说:“安息,我们要去买圣诞树和装饰品了,你一起来吗?”
“要来!”安息高兴道,“圣诞节!我知道的,昨天医生给我解释过的。”
“哦?医生昨天就已经到了?”夜愿问:“二号呢?”
安息说:“二号说他今天会带他女儿和孙子一起来看我们,他孙子才四岁,是真正的小孩子。”
“哇,”夜愿感叹道:“二号看起来那么年轻,都已经是爷爷了。”
“是最小的孙子四岁,”米奥解释道:“最大的已经快十岁了。”
夜愿当下震撼了片刻,又说:“不过这下安息就是哥哥了。”
“是的。”安息露出得意的表情。
“好了,快走,今天很多商店都会关门很早。”昼司说,“塑料圣诞树,挂在树顶的星星,彩灯,还要什么?”
三人走出店铺,米奥关上门锁好,安息说:“二号女儿看着都比他年纪大了,米奥明明见过的,却完全认不出来。”
米奥说:“变化太大,而且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救过她之后她应该是在避难站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来避难站资源倾斜,人口膨胀养不下了,又把很多人赶了出来。”
“啊?可她当初被买过去不就是为了做生育资源吗?”安息惊讶道,昼司听到“生育资源”这几个字,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对,当时置换了不只她一个适龄女性,七八年后站里迎来一波生育浪潮,站内老龄化开始,青壮劳力又不够,人口平衡再次朝反方向倾斜了。”米奥点点头。
安息想了一会儿,说:“是呢,避难站太小了,能去的地方很有限,真的很不容易。”
“不过,她还活着真是太好啦,”安息又说,“二号找到她的时候两人都好高兴,两人见面的时候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我在旁边看着都哭了。”他这样说着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地瞥米奥。
米奥冷漠脸尖着嗓子学安息:“然后他说‘米奥!你看!二号都有表情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治治你面瘫的毛病!’”
昼司忍不住大笑起来,安息脸垮了:“我说话是这样吗?”他转向昼司:“我说话声音是这样吗?”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昼司连忙否认。
四人来到一个商业街小巷里的一家派对用品店,店铺门口摆放着一个用红白气球做的巨大拱门,拱门边是一只真人大小、穿着燕尾服、举着托盘的奇怪狐狸头玩偶。夜愿进门后和店主对视了一眼,对方原本昏昏欲睡的,立刻来了精神,在看见他身后的昼司后更是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昼司给安息和夜愿一人递了一个购物框,说:“看上的就往里放。”然后转头对米奥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还有一件事嘛,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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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做得了。”
派对商店的店主观察了一会儿,意识到昼司并非是想要买这整片商店,就放下心来回到收银台后方歇着了。安息在货架间各种穿梭,不管拿什么东西给夜愿看,夜愿都只一个字:“买!”
不出片刻,昼司带着米奥,身后还拖着一颗核弹头般的东西回来了。
昼司看见两只小家伙的购物篮后顿时崩溃道:“挂不下的!你们以为有多大一棵树!”
结好账后,一条通讯请求在昼司的通讯终端上闪烁,他伸手一划,二十九的脸便出现在投影屏上。他不耐烦道:“你们人呢?老子大早上的跑来结月尾的数据,没一个人在家?整个地心大厦的人都放假了,没人跟我说?”
“般哥别生气,我们马上回来啦。”安息把脸凑到镜头里,“想吃什么,我们买回来。”
二十九看见是他后,收起了不耐烦的表情,兴致缺缺道:“叫叔。”
安息说:“二号也会来哦,还带着小朋友,晚上大家一起吃饭,一起玩小朋友吧!”
“我们马上就回来了,你在地心大厦稍等一下吧。”昼司挂掉通讯,说,“还有,小朋友不是拿来玩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儿疯得不行,多半是玩你。”
三人扛着战利品,米奥拖着一棵树,懒洋洋地在商业街大摇大摆。拐过两条街后,他们忽然看见前面围了不少人,好像是什么新店的开业仪式。
“休息一会儿吗?”昼司问。
米奥把树横尸饮料店门口,四人进店在橱窗边桌坐了一排,看着街对面的冯德维恩剪彩。
安息一边喝热可可一边吃零食,米奥评价道:“瞧他人模人样的。”
“人模人样的。”安息重复道。
米奥:“嗯,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兄控。”
冯德维恩工作刚结束,几人便上前去挟持了他,昼司把一大口袋圣诞树灯塞到他手里:“正好,年纪最大的买单,接下来的交给你了。”
冯德维恩:“???”?五人回到地心大厦的时候,冯伊安已经先到了,正坐在窗边喝着茶在和二十九聊天。
二十九看见他们,语气凉飕飕的:“舍得回来啦?”
瞧见米奥身后的巨大尖锥状物体后,他又纳闷起来:“什么玩意儿?”
米奥支好树桩底座的十字撑,再把外头的白色网罩一抽掉,栩栩如生的松枝“噗”地弹开,直杵在米奥脸上。
米奥:“……”
夜愿抱着树揉了揉,把枝叶全部抖开,安息将一大口袋的装饰品拖行过来,全部倒在地毯上,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夜愿环顾四周,也兴冲冲的,问道:“其他人呢?”
昼司看出来了,夜愿之前并不是故意编出谎话来不愿给他惹麻烦,而是真的很想要很多人一起过节。他从小就只有父亲,长大了之后因为自己的另眼相看而被同行排挤,许多年里也只围着自己转,直到遇见安息才有了人生中第一个朋友。经过前一段时间的事,他又得到了一些类似“战友”的人,留在了虚摩提的二十九暂且不论,其他人也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联系。大家能够凑在一起吃饭喝酒,像一个大家庭一样,就是他此刻最真挚的愿望。
电梯“叮”了一声,安息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二号!黎叔!”?二号一把按住他额头,安息手不够长,捞不着他。忽然,二号背后宛如子弹般窜出一个矮小的生物,一头撞在跟过来看的夜愿肚子上。夜愿吃痛弯腰,露出狰狞的表情,二号的女儿连忙上前把自家小孩拉拽开。
“对不起,”那女性说,“你好,我叫利亚。”
她按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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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言大约四十出头,但废土的环境和现实的压力显然不那么仁慈,她看起来比医生和冯德维恩都要老上不少,但眉毛和下巴和二号很像,眼睛中透着柔和的光芒,看起来很亲切。
“我受伤了,嗷——”夜愿捂着肚子慢慢跪倒,然后向一边歪去,躺在地毯上闭起眼睛。小朋友小步小步地凑近看他,夜愿忽然睁开眼睛扑过去,小孩儿尖叫地跑走了。
二十九伸出小指挠了挠耳朵——恢复人类身份之后,他的异化能力包括超绝的听力也在逐渐退化,但仍比普通人强一点,对这种高分贝高频度的尖叫声尤其敏感。
他看了一眼二号——现在该叫赤黎了,却面不改色,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他目光掠过米奥,赫然发现他的脸色更臭了,一副耳鼓膜疼的表情——对了,在他们这一群前变异人“退役”之后,这家伙不受影响,不用多久大概就会成为整片大陆最强的人了吧。
不过百年之后,人类还是人类,地球还是地球。
“冯老来吗?”昼司问冯德维恩。
“不,”冯德维恩说,“他和女朋友一起过。”?所有人听后都发出了八卦的“哇哦——”声,就在这时,又有新的声音插了进来。
“什么女朋友,在哪领?”七十三和幺幺零从玄关进来,“哎哟头儿!哎哟,有姑娘!”
“七十三!”安息欢呼道,“来帮我一起装扮圣诞树吧!”
七十三并没有恢复原本的名字,他嘴上是说不记得了,叫他七十三就很好,大家也就由他去了。
七十三说:“不要,我想喝酒,我是听说少爷这边有很多好酒才愿意来的。”
昼司挥挥手,示意随他,七十三吹了一声口哨,走到厨房吧台边打开酒柜弯腰查看,幺幺零拿了几个酒杯,叫道:“二九,过来一起喝酒呗!”
许多年来都无比冷清的地心大厦顶楼,还是第一次欢迎这么多人。这一头的小朋友已经和夜愿议和,并且骑在二号脖子上追着夜愿发动进攻,安息兴致勃勃地往圣诞树上挂装饰品,冯伊安和冯德维恩坐在一旁的小圆几边,随手给他递松果,但实则聊天喝茶。其余的前高级变异人们加上米奥,每人手中端着一杯内容不同的酒靠在厨房吧台边聊天,昼司和利亚则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利亚感叹道:“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这么一天。”
昼司说:“我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过着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却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些相似的共性,达到了某种默契。
利亚笑了笑——她一笑眼角便有些下垂,看起来带着点无辜,年龄也小了点。
昼司也笑了笑:“我们大概……都以为自己失去了家人,转了一圈,却又找到了家人。”
利亚有些意外道:“是呢。”
她并不了解他,只大概知道他是和自己父亲有过什么缘分的有钱人,来这里过节之前内心难免忐忑。对于废土来说,虚摩提太过遥不可及了,但父亲说一切都会好起来,包括废土。
他既然能从死亡中回来,一如他离开时那样,甚至比她模糊的记忆还要年轻一些。这样的奇迹都发生了……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更多奇迹也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