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南山

小院内，秋风萧瑟。

“小友，如果长生与大道同时摆在你的面前，需要你选一个，你会选择什么？”

深邃的眸子里绽放锐利之色，直视着庄元，老者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闻言，庄元微微一愣。

“长生我所求，大道我所愿，两者皆在手，如此方为真！如果真要二选一，我会选择大道，因为长生就在大道中，不必外求。”

沉吟一二，回想起张纯一的教导，联想到此地的特殊性，心有所感，庄元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幼年时他就立志长生，可这种长生并非是单纯的苟活着，他要活的堂堂正正，自由自在，他的老师曾教导过他大道才是长生之基，伟力才是长生的保障，如果只是单纯的寿元悠久，那只不过是虚幻的长生而已，看似神异，实则经不起半点风雨。

听到这样的答案，老者若有所思。

“长生就在大道中，是啊，长生就在大道中，只可惜多少英才求而不得，不过虚幻的长生也确实不可取，小友志向不小，也很有自信，只希望未来你能初心不改。”

言语着，老者再次落下了一子，一时间局势大变，黑子自陷死局，白子悄然获胜。

“小友，这一局棋你赢了，不知你愿不愿意听我讲一个我朋友的故事。”

浑身透露出一股释怀的淡然，老者投子认输。

看到这样的一幕，庄元点了点头。

“话说无垠虚空中有一方大界，时值第九纪元末，那时旧天当隐，新天未生，天地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变，大道隐没，仙神远去，灵机衰退，修仙者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晦暗时期，众生求道无门，而我说的那个朋友就诞生在这新旧纪元交替之际。”

话语低沉，神思飘远，老者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而庄元也默默的听着。

在第十纪元初，旧天隐没，新天不出，天地间的大道归于沉寂，世间无仙，而一位立志长生的小修士就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诞生了。

其散修出身，天资纵横，一路奇遇不断，十年阴神，百年阳神，而后自辟道统，传授自身所学，称宗做祖，堪称一代奇才。

不过因为得罪的人太多，在其度雷劫之时，遭好友出卖，引得众多敌人围攻，可这位修士却连立十座道阵，镇压群敌，从容度过雷劫，自此以后其龙腾九天，再难遏制，人称万象星君。

而五百年后再回首他于世间已无敌，到了这个时候这位万象星君放下过去的种种，一心追寻仙道，可直到这时他才蓦然发现世间真的已无大道。

对此，这位万象星君并没有感到绝望，世间既然已经没有大道留存，那他就自己开辟一条出来，可最终他还是失败了。

蹉跎数千年，求道无门，万象星君真的绝望了，可他心中的长生执念始终不消，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于是他穷搜天下，寻找另类的长生法门，然后他真的找到了。

传闻中世间有一座奇山，名曰南山，人存身其上，寿元流逝缓慢，近乎长生不死，得知这一隐秘之后，万象星君大喜过望，而后经过多方追寻，他终于找到了这一座南山的痕迹，其就存在于光阴长河之中。

那时的万象星君早已步入纯阳之境，距离仙人之境只有一步之遥，可就是这一步之遥让他想要进入光阴长河的想法变成了一场虚幻。

不过万象星君并没有放弃，其是真正的天才，不仅是在修炼上，更是在阵道上，那怕是在大道隐没的时代，穷尽毕生所学，借助各种奇珍异宝，他硬是创造出了一座御天星斗仙阵。

借助这一座仙阵之力，闯进光阴长河，万象星君最终顺利找到了南山。

将故事讲到这里，老者暂时停了下来，好似陷入到了某种回忆之中，而作为一个听故事的人，庄元心中也有层层波澜泛起，这个故事中隐约透露了不少隐秘，而他也终于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正是传闻中可让人长生不死的南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长寿村内那些个个长寿的村民就很好解释了。

“前辈，既然万象星君已经找到了南山，那么他怎么会死了？”

心中好奇，庄元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对于万象星君是谁他自然很清楚。

闻言，看了一眼庄元，老者发出了一声叹息。

“因为他活的太久，太空虚了。”

沉默片刻，老者给出了答案，内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曾经万象星君以为南山是他追求所在，在这里他可以轻松得到他想要的长生，这是许多仙神都比不上的，曾几何时，他不止一次为此沾沾自喜，可后来他才发现这看似美好的南山实际上是一座囚笼。”

“南山有稳固寿元的神异之力弥漫，人居其上，寿元流逝极为缓慢，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活上上千年不死，不过寿元虽然流逝缓慢，可时间的痕迹却已经悄然烙印，而且相比于外界，这南山中的时间流速实际上要快上很多。”

“不出南山则矣，一出南山寿元如洪水倾泻，瞬间成空，这是一座无形的牢笼，最为关键的是此地大道凝固，比大天地更加苛刻，修士同样求道无门，只不过是空耗岁月而已。”

道出种种内情，老者的话语中满是唏嘘。

听到这样的答案，有一道惊雷在庄元的心中炸响，让其心神震荡，难以平静。

求道无门，终生不能踏出南山一步，这样的长生与囚禁何异？这对于求道者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极其残忍的惩罚。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庄元才明白为什么这些年他在这遍地珍宝的南山始终没有发现任何一种七品以上的灵物，这并不是因为这类灵物太过珍贵少见，而是因为这类灵物根本无法在这南山上存在。

如果他没有猜测错的话，南山上的人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突破道人之境，因为到了这一步修士就需要与天地交感，领悟大道真意，这也是为什么长寿村村长活了一万年也始终停留在纯阴之境，不入阳神。

这不是因为他的天赋太差，也不是因为没有资源，其根本原因是这一片天地不允许。

想清楚这一切，心中有一股寒意在弥漫，庄元神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