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如同脱缰的野狗往大家想象不到的方向狂奔,一时之间场上鸦雀无声、肃然起敬。
曲闻觉得自己额头也跟着疼,他现在知道自己上回被砸得有多么体面。
他算是明白了,只要孟皎想砸,就没有爆不了的头。
而且于伟这事特别好处理。
孟皎只是没有常识,不知道开酒好比开可乐,就不小心晃动酒瓶产生冲劲再开塞,木塞不小心撞人,酒瓶子不小心就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
一切都源于意外。
“有手帕吗?”孟皎拧起好看的眉毛,手上的酒渍令他掌心感到不舒服。
曲闻下意识摸出来,与此同时还有好几双手同时伸出。
叫你手贱!
曲闻痛骂自己一声飞快收回。
好在孟皎似乎也没注意到他,接过一张离自己最近的,说了声“谢谢”。
于伟被飞奔而来的经理搀扶起来塞进救护车里。
经理多年以来接待这些少爷,早已熟练得让人心疼。虽然人在他们的地盘上出事,但先闹事的也是他,赶紧打包送走去强制醒醒酒。
没有热闹可以看,大家是时候该依依不舍地散开。
主要是在场的人都和孟皎不太熟,不好意思继续聊点什么。
孟皎环顾四周,先和孟津言对上了视线。对方眼角眉梢都是温柔,微笑地朝他点了点头打招呼。孟皎只是收回视线,当做没有看见。
他没有找到想找的人。
江越年已经不在场了。
毕竟是同一个爱联动的作者写的,两本书存在了交叉的场景,导致明明是一场简单的生日宴特别忙碌。
所以这个宴会上,既有孟初弹钢琴惊艳众人,也有江越年惨遭炮灰污蔑偷东西。
而孟皎是来吃瓜的,更准确的说跟来玩游戏的存档CG一样。
说不定就能撞见江越年说出那句石破天惊的龙傲天经典台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他实在想不出江越年那么清冷卓绝的一张脸要怎么说出那样羞耻的台词。
果然,等孟皎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事情已经开始了。
二层还有另一个吃喝玩乐的分会场,里面难闻的烟酒味呛得人心情烦躁。
孟皎的视线先落在江越年身上,他一身白衬衣,干净得格格不入。随后再转到坐在沙发上的绿毛男,正在冷笑:“偷东西?不是吧,这么喜欢就去买啊,这点小钱都出不起。”
绿毛男炮灰叫于光,和先前挑衅孟皎的那位于伟是本家。
书里的剧情就是于光的手表丢了,觉得江越年是在场最穷的人,手表肯定是他偷的,于是刁难江越年,要他把手表给交出来。
旁边流里流气的黄毛嘲笑:“谁不知道他家里穷,全靠孟家接济啊。”
“结果未婚夫还给他送了顶绿帽子。”另一个人迅速接上。
某种意义上来说,孟皎就像江越年路上的一块绊脚石,江越年的早期悲惨遭遇二分之一来自这脑残的环境,四分之一来自原生家庭,四分之一来自绿帽子。
“你要是喜欢,跪下来学几声狗叫我兴许一高兴就送你了。可你为什么偏偏要偷呢?”于光的眼中恶意满满,“这样吧,我这人挺好说话,我的手表折价十八万,你还给我就行。”
江越年全程一言不发,凌厉的眉眼在阴影中暧昧不明。
“怎么不回答?不会说话,连狗叫也不会了?”于光抓起桌上的骰盅径直丢掷过去,被江越年轻巧挪了一步躲开。
准头不准的酒囊饭桶因为自己没砸中人先气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要站起来揍人。他甚至料定了江越年不敢还手,用眼神示意旁边的两个小弟上前钳制住他,嘴边狞笑:“你就跟你那个贱人妈一样……”
回到孟家那么久,孟皎其实能感觉到,江越年是个脾气温和的人,和以后日天日地的龙傲天完全两码事。
今天他忽然明白,被诬陷只是一个缩影,类似的事一直发生,如果放在他身上,他可能不止说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他能闹腾得把天给捅破了。
不想看戏了,这弱智的把戏像是对他智商的侮辱。
于光突然听见一声叹气,以为自己幻听,却见到一个特别精致的青年站到江越年身边,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看一眼他们,歪头蹭了下江越年的手臂,另一只手把手机放在耳边:
“警察叔叔,我要报警,有人偷东西。”
“好的您快来!我未婚夫都快被欺负哭了。”
江越年冷淡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
短短半个小时内,先来一辆救护车,再来一辆警车,像要把人一锅给端完。
大家茫然地看着警察带走一伙人,孟皎在其中格外显眼,一副我是良民的样子高贵地坐进了警车里。
显然,他不会是受害者,但一定有人要受害了。
那群富二代恨不得跟着一起坐上去赶在第一现场竖起小耳朵。
曲闻很疑惑:“你说孟皎到底走的什么路子?”
反正肯定跟以前不一样,说他乖吧,又劲儿劲儿的,靠近容易有生命危险。
他的朋友想了好半天:“朋克娇软?”
曲闻沉默片刻,觉得他总结得挺对。
“谁还记得今天是顾夫人的生日啊?”朋友吐槽。
“是啊,而且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曲闻下意识摸了下自己额头的疤,他自从被砸了之后似乎就不怎么灵活。
突然他一拍脑袋。
遭了!忘记自己是孟初的舔狗了!
孟初可是要在宴会厅的台上表演钢琴的!
他抓紧时间补救,寻觅起孟初的身影。
顾夫人叫停了接下来所有的流程,自然包括孟初的钢琴演出。
她要气疯了!
孟皎是不是天生来克她的,今天到底是她的生日还是她的受难日?
演出取消,孟初虽然难过,但仍然找到了孟太太:“阿姨,阿皎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任性惯了,他其实是个好孩子的,您能原谅他的吗?”
孟皎是好人?那谁是坏人?
是她吗?
顾夫人开始还能勉强心平气和地听着,但慢慢的火气又涌上来了。
没吃饭吗声音这么有气无力的?怎么说话和孟皎前面矫糅做作的神态一模一样?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阿皎不懂事进了警局,害得爷爷担心,我心里也难受,但最不舒服的还是您吧,所以我赶紧来跟您道歉了。”孟初还在细声细气地道歉。
由于孟皎降低了顾夫人的阈值,她现在一点就炸。
先前孟皎走得急顾夫人没好好发挥,现在孟初简直正好撞在她的枪.口上。
顾夫人白眼翻到天上去:“你假惺惺的说些什么呢?我怎么会生气呢?”
“那……那就好。”察觉到对方的情绪不对,孟初迟疑起来。
“笑死,怎么结巴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给我上眼药多骂孟皎两句是吧?你清清白白,我就成了那个不讲理不配合警察工作的不良市民,诡计多端的小白莲,算盘打得真响。”
顾夫人持续输出:“你敢说他不懂事,你知道他是行侠仗义,帮助警察去了吗?说不定今晚回来以后他还能收获一个热心市民的表彰呢。”
她一边嘲讽一边心口痛。
为什么!为什么伤害孟初的方式竟然需要她昧着良心夸孟皎。
孟初的脸色渐渐变了:“阿姨。”
“停,不用叫我阿姨。借着我的地盘给自己的钢琴表演搭了那么花里胡哨的台子想出风头,我看在孟家老爷子的面子上才忍下来的,我劝你少攀点关系,好好提升自己。”
她生日来的人除了商界政界还有些艺术界的几位大拿,台子搭起来了,孟初希望利用她的生日宴惊艳亮相,考虑到两家的关系和利益维系,她勉强忍了。结果走了个孟皎,原来孟初她也不喜欢,她就跟孟家人天生反冲。
顾夫人涂了大红唇的嘴皮子上下翻飞,果然前面被孟皎逼得哑口无言是意外事故。
果然,只要孟皎一走,她就是全场最大的反派。
爽了!
孟初委屈又坚强地缓缓留下一行清泪。
顾夫人怎么能这么误会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