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转头,淡淡地留下一句。
“到时候再说吧。”
许恬有些惊讶,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谢姜生这句话是隐晦的拒绝。
但是也没有太在意,两个人原本就没有感觉,心里自然也没有多大触动。
一切都是为了利益而已。
——
夜深人静,夜色已浓,月光穿过落地窗,只是在地上的光影切割成细长的菱形。
鲜艳娇嫩的玫瑰花被粗糙的指腹细细磨碎,他的动作极其的缓慢,又很用力,鲜红色的花汁被碾压出来,流满了整只手。
高大的男人低着头,线条冷硬的下颚线微微绷紧,昏暗的灯光下,在他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珠,刚毅木讷的眉眼在此刻显得凶戾可怖,眼睛下垂。
紧绷的皮肉下满是蓄势待发的力道,像一台暗藏漩涡的黑水。
原本还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被揉碎的根本就看不出先前的模样,手心里的花汁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暗红色的液体在他的修长的手上留下了交错的红痕,像一条蜿蜒的蛇。
漆黑的瞳孔转了一下,在刹那间,空中的冷意像蛇一样密不透风的将人缠住。
男人没有任何亮色的眼珠在简单的月光下显得死寂黯淡,他的表情更加割裂,像是冰冷,像是暴虐。
简单甚至是寒酸的房间,墙壁上贴着一张张照片,那张照片与这破旧的房间格格不入。
那是一张极其漂亮的女人。
黑色柔软的发丝垂在额前,雪白如玉的面容没有一丝瑕疵,乌黑湿润的眼眸干净柔和,饱满鲜红的唇泛着淡淡的水光。
就如同坠落凡间的天使。
男人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可是眼底的疯狂和痴迷都快要藏匿不住,泛起可怕的猩红。
和白日寡言结巴,甚至是懦弱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她没有收花。〗
〖她还骗你。〗
〖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
〖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向别人吗〗
〖看着别的男人拥有她,占有她。〗
“他”低沉的声音还拖着慵懒的尾音,听起来又像是来自黑暗最深处的诱惑,漆黑的眼底尽是阴郁。
〖你忍得住吗?〗
没有任何人可以回答“他”,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自言自语,因为每到傍晚,主人格就会陷入沉睡,两个人的记忆并不相通,可是“他”却可以知道主人格的记忆。
当一个人的身体里面有两个人格的时候,当副人格越来越强,随时都会有吞并主人格的可能。
主人公懦弱自卑,就像是底层最普通不过的人。
但是“他”恰恰相反。
站着鲜红液体的手指去触碰女人没有任何阴翳的眉眼,细细的摩挲,好像这样就能更近的去触碰照片里的人。
〖喜欢从来都不是放手。〗
〖——而是占有。〗
——
谢宅。
菜一一上桌,热气腾腾,香气弥漫,精美诱人。
谢老爷子一动筷,下面的人才动筷。
在谢家,并没有食不言的规定。
谢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休了,但是也并不是完全不问世事。
谢老爷子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心愿,就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添个孙子,可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别人家的孙子都开始上幼儿园,他自然也是着急的。
谢老爷子在这段饭下来,总是若有若无的说谁谁谁又生了个儿子,谁谁的儿子已经会走路了,到后面就直接问,“姜生,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谢姜生喝了一口汤,露出了淡淡的笑,“还早呢。”
这话就让谢老爷子听的不舒服,“什么叫还早啊?你都快30了,小恬的肚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不着急,我都替你急了。”
许恬什么话都不说,低头乖乖的吃饭。
谢姜生无奈的道,“只是得靠缘分。”
“什么屁缘分啊,谢姜生你要是今年还不给我搞个孙子来,我可就要亲自叫人监督了。”
谢姜生只是笑笑不说话,一顿饭吃下索然无味。
饭局结束,谢夫人就拉着许恬到房间里说悄悄话。
谢老爷子这个一直在他的耳边念叨着孙子,“你爸我呀,像你这种年纪的时候你都开始学会走路了,你就不能向我学学。”
谢姜生脸上的笑容不变,“学什么?然后最后落到了我妈那种下场?”
谢老爷子就仿佛像是梗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最终化成了无奈,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的心里还记恨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