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苏拿了手机,接起来。
她嗓子有些沙哑,人也没力气,闷声解释,“我昨晚不太舒服睡过去了,没接到你的电话。”
他这会儿不忙了,语气不那么公式化,“怎么样了,去医院看过了吗?”
“看过了,没什么。”
“我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完,月初早点过去陪你到放假。我……”
“不用了,你不用早来。”
她分明在赌气,周砚怀听出来了,沉了沉气息,“我知道你因为小御的事跟我闹别扭,你不觉得你对他太没有原则了吗,你退让一次,下次他还会用同样的方法,你这是变相的纵容他,让他知道他那样做是有用的。”
“好了,你不要对我说教。”沈未苏头疼得难受,“我没你那么理智,我的教育方式和我的处事方式和你本来就是不同的,我没有办法让你改变主意,你也不必说服我。”
他再度沉了口气,说她,“如果他对你发脾气,那也是因为你随意对他承诺让他失望。你不要答应他,他就不会抱幻想,这件事也就不会越来越难办。”
沈未苏再听他多说一句就想发火了,她不想说难听的话,干脆把电话挂了。
她真的不明白,怎么有人这么冷酷,那是他儿子,受了多少苦难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可怜儿子,他怎么能这么冷酷地要求孩子没有想法和脾气,要求她这个千辛万苦盼回孩子的母亲不要有感情和私心?
她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趴在枕头上喘着粗气。
秦越周从外面回来,看她情绪不好,“我刚才问了医生,他说你可以拿了药回家去休息。回家自在些,我就给你办手续了。”
沈未苏勉强道,“对不起啊秦哥,我又给你添麻烦。”
“大家都在外面飘着,互相帮助,别那么见外——我这也正好有个事求你。”秦越周拿出手机,给她看,“我有个客户一直拿不下来,她爱好高雅,爱看什么歌剧舞剧的,跟我说想看这个表演会,你能搞到两张票吗?”
沈未苏看了眼,就是她要去领奖的那个表演会,她点头,“可以,这个演出我也会参加,我这有赠给家属的票,位置都是很好的。等我回去拿给你。”
“那可真帮了我个大忙,秦哥认识的人什么样的都有,但搞艺术的还真没有,你给秦哥长脸了,等你演出的时候我一定好好捧场。”
沈未苏笑了笑,她并不是觉得自己的职业多崇高应该被捧着,但是,像秦哥这样发自内心的尊重和认可,是她在周砚怀面前,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
——
沈未苏回了家,休息了两天才勉强能爬起来正常活动,课也耽误了,小御那也不理她,她很郁闷。
晶晶得知她暂时搬走之后,不太好意思地跟她说了实话,晶晶打算去跟男朋友同住了,她男朋友抛下国内的事业不顾一切来找她。
沈未苏当然表示理解,得知他们俩要在外面另外找房子,沈未苏干脆叫他们还住那算了,她再过几个月就毕业了,怎么着都好办,而晶晶他们是打算留在y国长远发展的,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
最后敲定了,沈未苏按市价给秦哥交房租,搬过来,原来的房子由晶晶和男友同住。
临走他们一起吃了顿饭,那俩人如胶似漆的,晶晶男朋友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却很有魄力,一份很好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
吃饭的时候,喝多了点,掉着眼泪说,“没有谁一定要为谁牺牲的,她之前为了我已经放弃了太多机会,这次换我为她义无反顾。”
沈未苏被肉麻得不行,但却很感动,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放下一切的勇气和决心,不是随便谁都有的。
她也免不了喝了点,结束后回到新的住处,在楼下正买吃的,周砚怀给她打电话。
她最近生他的气,不爱接电话,打三次接一次,他也不是缠人的,他中午晚上各打一次,她不接,他就下一个时间段再打。
有时候觉得这人真没劲,她总觉得跟他之间不是差六岁,是差了一个辈分,他就像是有固定路线行驶永不出错的一列火车,永远也别指望他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来。
她买了点水果,边走,边接了电话。
他听她周围很热闹,“没在家?”
“在楼下,买吃的。”
“你上次说要搬家,东西收好等我过去帮你拿。”
“搬完了。”
他那头静了会儿,说她,“沈未苏,别为了这点事一直跟我赌气。”
“我要是一直赌气你会改变主意吗?”
“不会。”
她心口疼,“那你就不要管我赌不赌气了,我的情绪我还做不了主吗?”
他也不再说这个,问她,“几号放假?”
“不确定。”
其实她早知道了,她不想让那个日子到来。放假了,她就得带着小御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