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号码是个陌生人。
裴月心怀不安地接了,那头是公式化的声调,「是裴月女士吗?」
「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这里是XX律师事务所,受H市XX休闲游乐公司委托,现在对你伙同裴方志伪造票据骗取公司巨额现金一事……」
心脏几乎要骤停,裴月就感觉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那个休闲游乐公司,不就是贺敬西旗下的产业吗,他这几年一直让裴方志在那里做事。
裴月脑子里一片波澜汹涌,打断他,「等等,裴方志骗了公司的钱?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知情,我也没有伙同他一起!」
「裴小姐,可是裴方志说,他伪造的票据上面贺少的印章和签名,是你帮他弄的。」
「我不知情!不是我!」裴月心口疼,「裴方志那个人一向谎话连篇,他说是我帮忙的有什么证据?我已经跟贺少大半年没见了,我根本没机会碰到他的印章,你们不能这样随便污蔑我!」
「裴小姐,我们不是来跟你对证的,只是通知你一声,裴方志这次挪用了公司四百多万,数额巨大,性质非常恶劣,犯下的是重罪。你作为同犯,警方的调查部门很快就会来找你,希望你积极配合,尽快将侵吞的资金归还,争取宽大处理。」
「我……」
裴月还没等再说,那头就挂了电话。
就算让她说又如何,欲加之罪,她说破嘴皮子谁又会信。
她正坐着,电话又响。
她心里已经一片灰烬,接了,那头传来裴方志假笑的声音,「女儿,你在哪里?我回来A市找你了,我遇到点麻烦,你帮我跟贺少求求情,不是什么大事,你一说就解决了!」
裴月恨得牙根痒,「伪造票据,诈骗了公司四百多万,你管这叫不是什么大事?」
裴方志没料到她先知道了,仍是谄媚地笑,「那对于贺少来说,几百万确实不算什么嘛,女儿,公司那边催得紧,要我这周就把钱补上,否则就要走法律途径……我这跟贺少也说不上话,你跟他吹吹枕边风,我也算他老丈人,这事别闹大,都是一家人……」
裴月气急反笑,「你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早半年多我就跟贺敬西分了,他现在带着别的女人在国外度假,我凭什么去跟他吹枕边风?」
裴方志一听她跟贺敬西分了,气得大骂,「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那么个财神爷你不抱紧了好生伺候,你作什么作?」
「我的事犯不着跟你解释,我上次帮你还钱的时候就说过了,以后跟你恩断义绝,你死在外面也跟我无关,这次你拖我下水,我更不会帮你,我行得正坐得端经得起查,我没做过的事,我就不信还能被冤枉了不成!」
裴方志听她说的绝,也急了,「我是你爸,没有我哪有你?你对我就是有赡养义务,你想甩掉我?没门儿!」
裴方志也不装了,撕破脸皮道,「你也别以为能摘干净,我在这边这几年,谁不知道我女儿是给贺敬西养着的!我能套出来那些钱,也是他们看在这事上,默许了的!我咬死了就是你弄的印章和签字,你看看谁信你无辜?贺少那,他第一个就不信!」
「他爱信不信,了不起弄死我。」裴月摔了电话。
正坐着,警方就找上门了,找她做了笔录,裴月仍是坚持不知情,警方也没明说她会承担怎样的责任,只是叫她最近不要去外地,随时会找她了解情况,让她随传随到。
裴月走不成了,她隐约觉得,这事不是因为裴方志的贪婪偶然发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总让她觉得有一张网张开来,悬在头上等着她来钻.br>
——
和料想的差不多,几天后,裴方志就找上门来了。
她下楼买吃的,出了门,就看到裴方志满脸笑容地上来叫她,「女儿,好久不见你又漂亮了!难怪贺少那么疼你!」
裴月一阵厌恶,透过他往后看,就见后方停着的一辆跑车里,驾驶席的窗子半开,白色烟雾隐隐飘散出来,一只修长的手慵懒地从里面伸出来搭在那儿,手指头一点一点的敲击着车门,极为悠闲随适。
裴方志小声对她说,「女儿,我去公司找到了贺少,他还是很好说话的,愿意见我听我解释,我瞧着他对你还是有感情,你过去跟他认个错,再替我说几句好话,你们俩毕竟也这么多年了,这点小事你肯定能搞定的。」
裴月看着裴方志那无耻的嘴脸,他出卖起女儿真的一点都不犹豫,根本不管裴月的死活。
裴月知道车里的是谁,想了想,走了过去。
她停在两步开外,没凑太近和他面对面,用他能听到的声音说,「伪造票据的事我不知情,裴方志骗钱的事也跟我无关,贺少该怎么处理就公事公办。以后这个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贺少明鉴,不要理会他就是。」
裴方志已经破口大骂,骂了两句,看见车里贺敬西发凉的脸,硬生生咽回去,拉着裴月哀求,「女儿,你不能这么狠心,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了,我这次也是给人骗了,那些人诓我去买赌马,我一开始赢了点,就想着多赚点,我们父女以后不用受累了,爸都是为了你才这样铤而走险的!」
裴月对他的无耻嘴脸无话可说,甩着他,「让开。」
裴方志纠缠了会儿,被她甩开走脱了。
他气恼地低骂几声,回头去车边给贺敬西点头哈腰的,「贺少,我这女儿这几年被你宠坏了,不识好歹的……我再跟她说说,她就是一时想不开……」
贺敬西抽了口烟,瞥了眼走远的身影,缓声道,「随意吧,公事公办好了,我也没空听你们父女的这点破事。」
贺敬西说着就升起车窗开车走了。
裴方志追了两步,跑车就已经不见了。
公事公办自己后半辈子都得在牢里蹲着了,裴方志也掏出烟来狠狠吸了口,目光流露出一抹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