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的来源总是奇奇怪怪,沈梵音自己都没想到,一块巧克力竟能让她想起如此多的事情。
含着巧克力,沈梵音忽然想起景泽珩第一次给她带这个品牌的巧克力的那天。
那天的她在星锐,被设计稿丢失的事儿闹得头晕脑胀,还被苏沐抢了盒饭里的鸡腿。
那天景泽珩的确发现了王瑞的电脑中木马病毒的迹象,还派了盛华的程序员去帮忙查找攻击他们的人。最终调查结果显示对方的p地址在国,沈梵音当时只以为是自己初露锋芒惹得这边的同行针对她。
毕竟在那天,米兰达可是克服了时差来趁热骂她的。
她拂去旧事上的尘埃,惹得米兰达一度以为她是闲得无聊,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熬夜骂你?你当我这么闲?那天我刚刚参加完春季时装周,还没回酒店就听到有个小姑娘挺跳脱的,甚至还无视合约。」
「你还记得是谁告诉你的吗?」
「我想想……应该是我的助理告诉我的,似乎是从酒会上听到的。」
沈梵音眸光微暗。
隔着时差和海水,帝城春季时装周上的大佬们会关注她这个连邀请函都收不到的小透明?
说不是刻意为之谁会信?
米兰达喝着咖啡,没问她再提这件事的原因,只是抱怨道:「马达夫这个老家伙到底行不行?把我们都困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窗外,来参加展会的人都没了好脾气,也不在意艺术氛围了,吵闹着想要离开这儿。刚刚的枪声他们都听到了,此刻既惊又怕,有种几万人一起玩狼人杀的感觉。
沈梵音双手握着奶茶杯,由衷觉得再把他们困在这里一会儿也挺好。
虽不厚道,但找人的确很方便。
似乎瞥见了沈梵音眼中的幸灾乐祸,米兰达不客气的朝她也翻了个白眼:「你还有心情笑?你以为你就能出去了不成?」
沈梵音:「您别说,我出去还真不会有人拦着。」
于是,米兰达就眼睁睁的目睹了这个小丫头翩然离开,直接跨出了警戒线。
不仅她走了,还带走了另外两个姑娘。
米兰达默然无语。
沈梵音回过神来,视线落回到江玥身上。
江玥垂着眸子,睫毛轻颤着,双手微微颤抖着。
她用力咬着下唇,生怕自己会不留神说出什么话来让自己陷入两难境地。
看她这模样,沈梵音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有个人对你父亲说,景慕涵的实验室研究的项目会对江氏造成极大的威胁,你父亲信了这鬼话,把你塞到了景慕涵身边。」
「你们家与他相处愈发密切,偶尔也会帮彼此一些小忙——」
「比如你们江氏的程序员帮他们从星锐偷出几张设计图,比如他会帮你们盯紧我哥的去处行踪,比如你们还帮他们控制了安城郊区一家精神病院的监控设备。」
沈梵音每多说一个字,江玥的脸色便更差一分。
江玥看沈梵音的眼中写满惊恐,喉咙干涩得仿佛塞进了一块烙铁。
她问:「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沈梵音:「一半猜测,一半试探。谢谢,你给了我肯定答案。」
江玥:「……」
沈梵音纤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默片刻后,她问:「是祁松?」
景泽珩说,祁瑾一个人不可能完成这些事,背后必然有人帮助她。
这事儿,沈梵音和苏沐提过一句。当时苏大美人一脸惊悚,果断摇头:不可能的,祁瑾那个疯子向来只相信她自
己,她自负极了,怎么可能会和别人联手?
景泽珩说得没错,祁瑾被严密监控,必然有人帮她;苏沐说得也没错,祁瑾根本就不是能轻易相信别人的性格。
他们两个说得都对,那就肯定有一个在针对沈梵音这件事上与祁瑾志同道合的人。
沈梵音想过祁瑾的父亲祁柏,可转念一想,还是身为大伯的祁松嫌疑更大。
毕竟,大年初一在祁家闹得那一场,可是直接导致了祁松的宝贝私生子祁淼无缘祁家管理层。
祁松有充足的理由恨沈梵音。
江玥这次学乖了,垂着眸子一脸淡漠,根本不看沈梵音,生怕自己又给了她回答。
沈梵音:「有必要说明,我虽然用的是疑问语气,可这次真的不是猜测。」
江玥:「……」
江玥的眉心皱成一团。
她破罐子破摔似的看向沈梵音:「我已经这样了,你行行好放过我可以吗?」
沈梵音:「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谁让你现在看起来最好欺负呢?」
「……」
江玥不想说话了。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身体后仰,靠到椅背上。
毫无形象的仰起头,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肩头轻松了许多。
像是始终压在心里的重担被挪开,她想啊,就这样吧,随意吧,大不了就是死,还能差得过十年监禁吗?
她缓缓做着深呼吸。看开了之后,空气中都染上了一抹清甜。
她说:「你的猜测都没错,如果有需要我甚至可以给你作证。」
沈梵音挑了挑眉:「你有什么条件?」
「嗯,有的。」
江玥坐直了身体,看着沈梵音的眼中多了抹明亮。
「帮我告诉阿涵,我答应我父亲到他身边去,并不是因为父女情分或是家族利益。」
「我母亲病了,祁松手里有肾.源。」
「她是我妈妈,我要救她。」
「哪怕不择手段。」
一滴清泪滑过脸庞,江玥深吸了口气,嘴角缓缓上扬,笑得如沈梵音第一次见到她时那般温柔:
「帮我对他说,对不起。」
沈梵音瞥见她眼底的情愫,沉默片刻后轻轻点头:「好,我会转达。」
「谢谢。」
江玥笑得眼睛都弯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雾迷蒙。
「对了,沈梵音,你忘记了一个人……」
离开监狱的路上,沈梵音想了很多事。
如果是她家沈女士遇到这样的事,那她……
她没有能左右局势的家世、也没有当卧底的潜质,估计不会有人特地找来肾.源来拿捏她。
沈梵音停下脚步,眉头轻皱。
曾婉婉和段倾心站在监狱门外等着,就见沈梵音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现在连路都不走了,杵在那儿望天。
这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她们对视一眼,快步走到她面前,齐声问道:「想什么呢?她说话气到你了?」
沈梵音眉心紧锁,苦恼道:「难怪老师说要做一个有用的人,像我这样的,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啊。」
曾婉婉、段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