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梵音感觉,她好像做了个梦,很长、很甜、很痴心妄想的一个梦。
睡醒时,她的嘴角都是扬起的。
阳光被柔软的白纱过滤得如同月光般温润柔和,沈梵音望着天花板,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中。
她记得很清楚,是景泽珩背着她离开江凌会所的送回卧室的,大伯母好像说了什么,她没记住,沈女士好像也说了什么,她也没记住。
盘桓在她脑海中的只有景泽珩的那一句乱人心神的话。
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来着?
沈梵音敲了敲头,想起来了。
她说没吃饱,再来一只烤龙虾。
沈梵音望着天花板,只后悔昨晚为什么没再喝上一瓶酒,断片也比记得这句不堪回首的话好一万倍。
至于景泽珩那话……
沈梵音定了定神,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也喝了酒,显然是醉话,不能当真的。
对,不能当真,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沈梵音是想保持淡定的,只是她的脚不受控制,趁着家人们都还没起,她悄无声息的去了暖房,并告诉早起的阿姨,说自己今天工作极其忙,天塌了都别来敲暖房的门。
阿姨很认真的记下,并转达给了王叔。
是以,当景泽珩没在卧室里找到沈梵音时,王叔也是这般告诉他的。
景泽珩微眯着眼瞥向暖房的方向。
很显然,小孩这是在躲他。
她绝不可能是因为与杨氏的合作要加班,断片了也不该是这个反应。
「大少爷?大少爷。」
景泽珩回过神来,看向王叔:「嗯?」
「该吃早饭了吧?」王叔微笑着询问,「时间不早了。」
「不急,今天不去公司。」景泽珩点头,又补充一句,「把梵音的早饭准备好,我给她送去。」
王叔没有丝毫迟疑:「好的。」
他本也想去给沈梵音送早餐,可又怕自己会打扰了她工作。
换作景泽珩就不一样了,小姐对他总是例外的。
房门被敲响时,沈梵音刚巧把第五张画纸揉成团丢进垃圾箱。
她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脸都被自己气红了。
真是不争气!
房门依旧在响,沈梵音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她只当是沈女士来叫她吃早饭的,没多想便开了门。
看着门外高大的男人,沈梵音本就不平静的心更乱了。
景泽珩望着她,语气平常:「吃完早饭再工作。」
沈梵音赶紧伸手接过托盘,垂着眸子不看他:「好、好,谢谢哥。」
她惶急的往后退,只盼着景泽珩并不记得昨晚上他到底说了什么。
瞧着她这模样,景泽珩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的嘴角染上笑意,很有先见之明的抬手撑住了门板,免得她关门。
垂眸望着她,他的声音低了几分:「梵音。」
「哎!」
沈梵音攥紧了托盘边缘,掌心湿漉漉的。
「我昨天没喝醉。」
「……」
「你还欠我句答复。」
「……」
「或者你忘了的话,我可以再问一次。」
「我……」
「我喜欢你,你愿意与我在一起吗?」
「我不……」
「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
到了嘴边的拒绝硬是说不出口了。
沈梵音抬起头,贝齿轻咬着下唇,看着景泽珩的眼中多了抹哀怨。
他怎么就非得把话挑明了呢?
她和他怎么可能在一起啊……
清新的花香与粥香纠缠在一起,两种本不该出现在一起的香味却意外契合。太阳不知何时藏进云层,刚明亮不久的天渐渐暗了下来。
景泽珩不再说话,他静静地看着沈梵音,不等到她的回答就不肯走了似的。
沈梵音用力咬了下嘴唇,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三个字:「不喜欢。」
这话一出口,她只觉得心口闷痛,像是丢掉了最重要的一块,疼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你是不喜欢,还是不敢?」景泽珩的语气依旧平和,尽管他的心也很疼。
沈梵音再次垂下眼睛,似乎是怕他看清自己眼中的情绪。
「梵音。」景泽珩的声音像是会蛊惑人心,「我知道你怕,但我与他们不一样,试着相信我,好吗?」
沈梵音的肩膀颤了颤。
她当然知道他与他们不一样。他的专一和温柔,尊重和体贴,都与她认知中的那些男人不同。
可她还是怕,很怕。
怕他会变,怕他会厌烦,怕一切有可能发生的坏结局。
她早已做好孑然一身的准备,偏偏他闯进了她的世界。
他轻松击碎了她对男人的固有印象,勾得她心动,惹得她意乱。
他在她的世界里搅动风雨,不知何时偷走她的心。
「我、我……」沈梵音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小口小口喘着气,睫毛颤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我突然想起来我要出去一趟,我、我回来再跟你说可以吗?」
说到最后,她终于肯看他了。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浓郁的不安和惊慌,眼角微微泛红,好像随时会哭出来。
景泽珩到底还是软了心肠,缓缓放下手,他点头:「好,我在公司等你。」
今天有雨,他原本是打算留在家陪她的。
但她要出去,那便顺势找个更方便说话的地方吧。
「好。」
早饭,沈梵音到底还是没有吃。她换了件衣服,找王叔拿了把车钥匙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家。
景泽珩看着空荡荡的暖房,并不知道她今日是否还会回来。
不过——
「景慕涵,奶奶回国了,你应该去拜访一下。」
「啊?哦对,我是要去的,但是大哥,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昨天你忘了把我也带走?」
「不能,滚。」
「……」
景慕涵临走前,景泽珩特地嘱咐:「你多陪奶奶一会儿,梵音最近工作忙,奶奶身体不好,你帮忙看着些。」
景慕涵全没有被当枪使的感觉,利落应下:「好嘞!」只要不让他跟着跑业务,让他干什么都行.
「人质」在手,景泽珩并不担心小崽子会跑没影儿。
他松了口气,正想去公司,却发现曹关竟然在家。
「梵音不是出门了?」景泽珩的心中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曹关答道:「小姐不让我跟着,自己开车出去了。」
「……」
景泽珩刚放下去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他现在得忧心小崽子能不能全须全尾的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