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说现在的年轻人做生意都是利字当头,江湖道义这种最应该传承和发扬的优良品德早就被他们弃之如敝履。
可李玉兰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有直面这种情况的一天。
不是都说他们公司的废物总裁和设计圈的新晋刺头关系挺好的么?
不是说老太太病逝的时候还是沈梵音请景家出面帮忙的么?
这怎么一提到钱,就什么情面都不顾了?
李玉兰的一腔热血被沈梵音轻飘飘的一句「违约金」击得烟消云散。
她来闹,是为了揽住钱和权,可不是要给别人送钱。
李玉兰逃也似的跑出杨浅办公室时,还能听到后边那道气死人的声音在依依不舍的挽留:
「哎?你这就走了?要不我们再谈谈吧?你一次拿不出来的话,分期付款也行,咱们找律师公证一下,我吃些亏,利息按商业贷款的利率给你算!」
「别走呀李大姨,要不你带我回家,咱吃顿饭慢慢聊?」
李玉兰跑得更快了。
她不止想从自己这儿讹钱,甚至还想蹭顿饭。
沈梵音看着她的背影咂了咂舌,敛去眼底的戏谑笑意回头看向杨浅:「你在公司过的就是这种日子?」
杨浅的眼中带着抹疲惫:「你以为呢?杨氏旗下八个品牌,每个品牌负责人都是老狐狸……每天睁开眼就得陪着他们演聊斋,愁死个人。」
似乎是觉察到如此说不妥,她又看向沈梵音,故意摆出一张哀怨脸:「外边还有个联名合作方铆足了劲儿想从我口袋里掏钱。」
后边那句话被沈梵音直接忽略了,全当没听见。
她打量着杨浅,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浅浅,你们家的工厂是不是也各自为营?」
「是啊。」杨浅苦笑,「杨蓝那个傻缺说这样划分清明有助于品牌管理和激励,如此安排已经有八年多了。」
她朝沈梵音伸出手指:「八个品牌,十二个工厂,干半个月歇半个月,厂妹的工作时间都没有我多。」
沈梵音:「杨氏的家底可真厚,这么造了八年还没破产,奇迹啊。」
杨浅:「……」
沈梵音又拿了块西瓜,坐回到杨浅对面边吃边问:「你打算怎么办?」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表情也格外轻松,一副要听故事的表情。
杨浅皱了皱眉,反问:「你打算怎么办?」
沈梵音纳闷儿的望着她:「我?这是你公司的事儿,你问我?」
杨浅理直气壮:「你不想管的话刚才你插话干什么?我本来不打算用这种强硬手段的,你坏了我的事,当然得管到底。」
「我强硬?我与她说话的语气还不够温柔吗?」
「呵呵,你在自我认知上可能有点儿偏差。」
「……」
沈梵音离开杨氏的时候,塞了一肚子的西瓜。
她有理由相信,杨氏能熬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上位者艰苦朴素的精神——杨浅那办公室里就只有西瓜,而且还不甜。
景泽珩瞥见沈梵音的身影后便下了车,经历了三天的适应和磨合,沈梵音总算是不会再搞出此地无银的状况了。
不过么,也就仅限于此。
沈梵音拖沓着步子,哀怨的小漩涡萦绕在她身旁,懒怠的模样好像刚打完一场仗。
「怎么了?」景泽珩迎过去,伸手接过她的帆布包。
沈梵音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没怎么,就是体会到一个真理——吃瓜有风险,围观需谨慎。」.z.br>
景泽珩:「……?」
眼见沈梵音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景泽珩便也不再追问,回身给她拉开副驾的车门,等她上车后自己才绕回到驾驶席。
他边系安全带边说:「商场那边我安排好了,先去把礼服挑了吧。」
「嗯。」沈梵音窝在座椅上,侧着身子扑闪着大眼睛望着他。
景泽珩的心漏跳一拍,他飞快的发动车子,腾出右手朝她伸去。
沈梵音看着他递到自己面前的手,茫然:「你要什么?」
景泽珩没答话,自己动手把她的小手捉住,握在了掌心。
沈梵音:「……」她以为他要拿东西来着。
摆弄着柔弱无骨的小手,景泽珩感觉到小孩的情绪好转了一些才问:「杨浅欺负你了?」
「也算不上,」沈梵音说,「就是她那边有点儿麻烦。」
「嗯?」
「没大事,已经商量好了。」
沈梵音垂着眸子,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背。
他的手可真大,足以把她整只手都包裹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她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到了他袖口处的黑曜石袖扣上。
当初因为这个袖扣,他还骂她来着。
景泽珩被软软的指尖撩拨得有些晃神,他定了定神,说:「别闹。」
「嗯?」沈梵音抬头,「我没闹啊。」
景泽珩一把握住两只作乱的小手,掌心的温度烫到了她的指尖。
手不能乱动了,小嘴还叭叭个没完:「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你之前还因为袖扣的事儿骂我来着,我突然想翻个旧账,毕竟以前没受过这委屈。」
景泽珩哑然失笑:「想怎么翻?」
「嗯?你难道不应该狡辩一下?」他不回嘴让她怎么继续?
「不狡辩,是我的错,没看好你。」
「……」
沈梵音把张大的嘴闭严了。
景泽珩低笑着捏了捏她的指尖:「没吵一架很失望?」
沈梵音摇头:「不,我就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奶奶说不能找老男人做对象,我现在有种被你死死拿捏的感觉。」
老男人侧头瞥了她一眼,眼中酝酿着危险。
沈梵音扬着下巴与他对视,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全然不知道此刻的李玉兰正忿忿不平的回了娘家,正酝酿着情绪要把她这个「刺头」按死在安城的热土上。
「嫂子,我听说娟娟在那个沈梵音的奶奶手下学习?这是真的吗?」李玉兰满眼担忧的看着自己大嫂问。
一提沈梵音,李娟娟的母亲就头疼,心中更是憋闷,低低的应道:「对。」
李玉兰见陈小妹这一副表情,眼底不由得划过一抹不屑,旋即说道:「我听我哥说那天咱家和景家的相亲也被她搅和了?」
「……」
陈小妹看着李玉兰,眼神很是哀怨。
平时挺聪明的妹妹,今天怎么就这么爱往她心窝里捅刀子?
她一想到那天景泽珩带着沈梵音离开后便再没回来就气得要命,感觉陈家的脸都被摔在地上了。从她的角度来看,沈欣和沈梵音这母女俩就是一对狐狸精,勾得景家两个男人都对她们唯命是从。
「这小丫头的心可真不小呢,」李玉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嫂子,不瞒你说,我刚从公司回来的,那丫头和我们公司现任董事长关系不错,这不,已经开始压减我的品牌的产量为她挪路子了。」
「你说什么?」陈小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们公司现任的董事长是杨浅吧?那丫头连亲老子都能送进监狱,会跟她交好?」
李玉兰耸了耸肩
,意有所指的说道:「要不怎么说杨浅聪明呢,与沈梵音交好不就等同于攀上了景泽珩?嫂子你和我哥才回安城不知道,前段时间这丫头去都硬拉着景泽珩一起去的……」
陈小妹只觉得头晕目眩,缓了半晌才赶紧找手机:「你等会儿,我得跟你哥说说这件事,娟娟的前途可不能把控在这种人手里。」
她拨通电话,李玉兰还不忘再添一把火:「不止是娟娟,如果真让她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你们那天的相亲可就要成了一个大笑话了,没得让别人嚼舌根说咱们家的姑娘都比不上一个沈梵音。」
陈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