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队长突然变脸,的确让沈梵音有些懵。
这人,不去演川剧可惜了。
沈梵音看着二队长,扬起了个复杂且古怪的笑脸:「因为有动机,所以就是我做的吗?陈黎那女人有多遭人恨不必我说您也应该知道,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前不久,陈黎可是刚刚坑了苏沐以远超市场价的价格买了一块粉水晶呢。」
「如果按照动机来算,那您是不是应该把苏沐也请进来喝杯茶呀?」
二队长:「……」
二队长看着沈梵音,嘴角抽搐着,刚板起来的脸如今只剩下了尴尬。
沈梵音靠到椅背上,朝他微微一笑:「警察先生,我很敬重您的职业,所以我也无意给您的工作增添麻烦,曝光陈黎指使无良媒体诬陷我和我哥的事——」
「是我做的。」
沈梵音眸光微凉。
她靠在椅背上,双臂环胸,静静地看着二队长。
二队长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耳朵,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承认了?
二队长拧紧眉头,本能质疑:「你确定没有其他人牵扯其中?这可是恶意商业竞争,涉事人员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沈梵音点点头:「我当然相信你们的能力,不过警察先生,如果那条录音是真的,我这还能算是恶意商业竞争吗?」
二队长沉吟片刻,不得不承认:「那的确不算。」
当然是不算的,她是苦主,调查清楚后披露真相,放到哪儿说都有理。
沈梵音当然也知道这些,她和吴叶制定计划的时候就料到了这一步,早早的问过了盛华的法务。
陈黎敢在法律的警戒线上反复横跳,那是因为她蠢。
沈梵音可不会让自己去蹲牢房。
她并不想当那个最会踩缝纫机的崽。
二队长按了按额角,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等技术部门的音频分析结果出来再说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不过就算这音频是真的,下次你再遇到这种事,完全可以直接报警的,或者把证据交给警察,你这样……」
二队长迟疑片刻,实在没找出合适的由头来劝说沈梵音。
不管是法律还是道德,他实在找不到她的错处。
硬要说的话,只能说这姑娘有点儿缺德。
沈梵音双手搭在腿上,微笑点头:「好的,下次我会注意的。」
二队长总感觉她的应答一定不是真心的,估计再有下次,她还敢这么干。
他搓了把脸,起身离开。
再次出门,再次看到了门边的宫洛。
二队长看到他就想起了沈梵音那句「把苏沐也请进来喝杯茶」,顿时只觉得脊背发寒。
宫洛瞥了他一眼,说:「她就是存心气你,与苏沐无关。」
二队长咂了咂舌,端着老大哥的架子指点:「小宫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办案可不能只看亲疏,不能因为苏沐是你女朋友你就不怀疑他啊,你这样对办案很不利!」
宫洛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如果今天是陈黎挨打,那必然是苏沐做的,但这样的反击手段……不可能是她。」
「为啥?」
「……」
这种送命题,宫洛不想回答。
虽然苏沐不在这儿,但他也没兴趣送一个把柄给别人。
他不再作答,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二队长跟在他身后,依旧追问:「你那话是啥意思?为啥弟妹不能用这种手段办事?你说话啊,咱好兄弟,我肯定不告诉
弟妹你说了啥!」
宫洛:「呵,滚。」
路过技术科时,二队长停下脚步:「你不去看看?」
「不看。」宫洛答,「结果必然如沈梵音所说,没必要看了。」
「为啥?这又是为啥?你咋这么相信她?小宫啊,不是哥说你,你这样全凭喜好办案要不得啊……」
「二队长,那段音频的分析结果出来了,的确是电话录音,并且没有任何剪辑或合成音的痕迹,通过音频音色分析也可以证明是陈黎的。这是分析报告,你看看。」
二队长:「……」
这报告,来得可真打脸!
沈梵音离开审讯室后找到了宫洛。
宫洛看着她淡然的眸子,恍惚间竟有种那日见丈母娘的感觉.
沈梵音问:「宫队长,可以问问陈黎会如何处理吗?」
「一般来说,污蔑导致的诽谤罪量刑标准是三年以下,」宫洛答,「不过这件事的影响程度远不能到达此种程度,我能做的只是把全部证据递交至检方,如何判决不是我能做主的。」
沈梵音的嘴角染上一抹冷笑:「也就是说,如果她的律师足够厉害,就有可能导致她不会被判决。」
「更有可能是金钱赔偿。」
「那如果我不满判决结果继续上诉呢?」
「也是可以的。」
沈梵音垂眸沉思片刻,最后问道:「她应该可以被保释,对吧?」
「对。」宫洛继续点头,「在半小时以前,她的律师已经到了,在办保释手续。」
沈梵音「唔」了一声:「辛苦你了,我先走了。」
「嗯。」宫洛迟疑片刻,还是迈步跟着她一起往外走去。
警局的门边,景泽珩就在那儿等着。
瞧见沈梵音出来了,他微皱的眉头舒展开,眼底的冷意也随之消散。
「哥。」
「解释清楚了?」
「嗯。」
沈梵音点点头,朝他扬起了个笑脸。
景泽珩把车钥匙给她,顺手揉了把她的头:「你先回车上,我有几句话与宫队长说。」
「好,你们聊。」沈梵音朝宫洛道了别,转身离开。
待到沈梵音走远,宫洛这才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景泽珩。
「她没事吧?」景泽珩先问。
「没事。」宫洛说,「配合调查而已,音频是真的,她不会受到惩处。」
「嗯。」景泽珩点了下头,又说,「如果合理合规的话,麻烦尽快通过陈黎的保释申请。」
宫洛微皱了下眉,看着景泽珩的眼中多了抹戒备:「你要干什么?」
景泽珩不答反问:「陈家是打擦边球的老手,你就不想办她?」
宫洛默然。
当然想。
只是这种事,比整祁家还难。
祁家的事是有充足的证据的,他们也是切实触犯到了法律。
陈黎却总能把自己摘干净,就算这次失手,这种能用罚款解决的案子对陈家来说也只是无伤大雅的。
「她能推出来一个替罪羊,就能推出来两个三个。」景泽珩淡淡的说,「放她出来,我对付她。」
宫洛看着景泽珩,冷淡提醒:「你若犯法,我也敢抓。」
「呵。」
「我还得陪她去接奶奶。」
景泽珩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便转身离开。
宫洛却懂了他的意思,也放下心来。
他有牵挂的人,自然不会断送自己的前程。
景泽珩回到
车上,侧头便对上了沈梵音明亮的眸子。
他皱了下眉,瞥了眼挡风玻璃。
前方无人,能亲。
沈梵音正想要问问他与宫洛说了什么,便被他吻住了唇瓣。
她瞬间就想到无处不在的狗仔,刚想推开他,便听他说:「警局里,你怕什么?」
警局里……
那的确是不可能有狗仔。
他们再怎么疯也不可能跑到这儿来偷拍。
沈梵音的手停滞片刻,搭在了他的肩头。
景泽珩的唇角微微上扬,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沈梵音揉了揉微肿的唇瓣,瞪他:「奶奶要问我,怎么说啊?」
景泽珩建议:「实话实说?」
沈梵音:「……」
沈梵音已经懒得怼他了,系好安全带后转开话题:「你和宫队长说什么了?」
「让他尽快把陈黎的保释申请通过。」景泽珩边回答边发动车子,「她不出来,很多事情没办法继续。」
「嗯。」沈梵音也没误会,点点头之后微皱了下眉,「哥,你觉不觉得,陈黎是被我气疯了?」
「怎么说?」
「以前她总是刻意避开跟我在舆论方面交锋,这次怎么像是被人下降头了似的,突然来了这么一下,还让我有点儿猝不及防呢。」
沈梵音从置物格里拿了块巧克力,慢吞吞的剥开金纸,咬了一口。
景泽珩轻笑一声后回道:「因为盛华。她想趁此机会收购一些盛华的股票。」
「啊?」沈梵音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看景泽珩的眼中尽是担忧,「那你打算怎么办?这事儿挺严重的吧?」
就算她不太懂经济,也能明白这样的事情对一家公司来说有多严重。
股份攥在竞争对手的手里……听起来就是个即将处处受制于人的事儿。
景泽珩一脸淡然,嘴角还噙着笑:「的确挺严重的。」
沈梵音:「劳烦你装得像一点儿。」
他这表情,想让她相信这件事对他来说其实很棘手真的有些难啊!
她说服不了自己昧着良心信他这句鬼话。
景泽珩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去,准确无误的捉住了沈梵音的小手。
他拉过她的手,搁在唇边轻啄了一口。
「怎么?对我这么有信心?」
他轻笑着,心情甚好的模样。
沈梵音表情复杂的看着他,沉默了好久,终于还是说道:
「那倒也不是,主要是你一副老狐狸的脸,我想把你当成被迫反击的小白兔难度太高。」
她捂住心口:「良心会痛,恕难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