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转身就往张喜家的方向跑,嘴里大声的吆喝,“男人们都跟我来,赶紧去挖人。”
杜衡也是傻眼了,不是说没人埋进去嘛,怎么还失踪一人呢。
他也忍不住的冒出个脏字来,丢掉手里的馒头,跟着村长跑了起来。
一晚上了啊,这要是真的被埋进土里,人估计已经都硬了,可以就地立碑了。
紧跑两步,撵上村长后问道,“张叔,这是怎么回事啊?”
村长也是苦着脸,“张喜是我们村的光棍,家里也就他一个人。昨天我挨家敲的门,我还隐约有印象,好像还听到他回我话了,怎么就没跑出来呢。”
杜衡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光棍,独居。
这样的人,根本没人关心死活。
其他人家里,残废的,瘫痪的,全都安全转移了,甚至有人把家里的猪和羊都背出来了。
可这么一个大活人,居然没人去关注一下。
这都一晚上了,要不是村长点名,TM都不知道这人没跑出来。
光棍,真没有存在感。
看着村长那因为昨晚一夜没睡,苍白无血色的脸,杜衡只能叹息一声,加紧步伐跟上。
上岭村就是一个依山而建的村落,一层一层的就像是梯田一样。
后山挖沙地塌方,山洪裹挟着碎石泥沙冲流而下,山体下方的村落根本就扛不住,瞬间冲垮了房屋院落。
杜衡跟着众人往前跑,可是他们的速度却根本就快不了。
看着都是砂石,可当你脚踩上去的时候,双腿立马就会陷进去。
砂石下面根本没有实地,全都是泥浆。
而且越往里面走,泥浆烂泥的深度就越深,大家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好在张喜家算是在村子的边缘位置,大家很快就到了他家的位置。
入眼望去,老旧的房屋被泥沙从后面冲击,整个房子完全的往前倾倒。
如果不是房屋顶梁的木头支撑,可能大家连点起伏都看不到。
也幸亏这点房梁上的木头,让它们与地面形成了一个夹角,让屋顶没有完全落地。
在村长的指挥下,村里的男人们,还有邻村来帮忙的,齐心合力的从前面挖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杜衡心里很着急,他迫切的想知道房子下面有没有人。
而这种想法纠结的让他很难受,既害怕有人,又害怕没人。
如果人没跑出来,就在屋子底下,看着现在已经坍塌的屋子,里面的人估计凶多吉少。
可要是里面没人,那人去哪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直接埋到泥石流里了。
刚掏出一个小洞口,村长就迫不及待的爬了进去,只留下后半截身子在外面。
不过他很快又爬了出来,顾不得自己满头的泥土,焦急的四下张望,“杜医生,杜医生,人在里面。”
杜衡挤开人群,快步跑到洞口跟前,看着满身泥土的村长问道,“什么情况,人怎么样?”
村长心情有点激动,气也喘的厉害,“人就在里面,房顶的木缘子顶到地上,留出了一个空隙,他人就在那个空隙里。不过腿上有几根木头压着,人也不知道死活。”
“我看一眼。”
为了弄清楚真是情况,杜衡自己弯腰,爬进了那个挖开的小口子。
脑袋刚一探进去,看见的就是歪歪斜斜的木头,全是当房顶铺在上面的长木头,现在全都横七竖八的乱搭着。
而且屋顶上,还不断的有泥浆和水不断的渗落,仅存的几根当支撑的木头也已经摇摇欲坠,随时有滑脱的风险。
转头寻找,杜衡在最边边上看到了一个男人,一个还在轻微打着鼾声的男人。
刚才村长太紧张了,只看见了人,却没有注意到男人的鼾声,就赶紧爬了出去。
而此时的杜衡,要不是现在地点不合适,他绝对会把自己所有知道的脏话骂出去。
外面一大群人为了他提心吊胆,他自己倒好,睡的都打鼾了。
不过想想,他是一个醉酒的人,你又发不出脾气来。
“张喜,张喜。”杜衡顾不上生气,现在最关键的是看能不能叫醒张喜,并让他自己爬出来。
连续叫了好几声,张喜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杜衡看着张喜要起身,赶紧喊道,“张喜,别动,躺着别动。”
清醒过来的张喜,被眼前凌乱的景象惊呆了,听到耳边人的喊声,他也很配合的没有乱动,只是脑袋慢慢转动,眼神中尽是迷茫。
这是怎么了?
喝醉还没醒吗?
为什么腿这么疼?
“啊~~~我腿好疼啊,是不是断了?”撕心裂肺的叫声,把杜衡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一个3、4十岁的男人,能叫得出这么凄厉的声音来。
“别嚎了。”杜衡赶紧喊了一声,张喜的声音太TM刺耳了。
要不是良心过不去,就这一嗓子,杜衡就想直接爬出去了。
“别嚎了,试一试身子能不往外挪。”
张喜好像也明白过来了,虽然还在嚎叫,可身子却像个蛆一样,慢慢的往外挪了。
这一动,杜衡就看见了张喜脑袋上的房梁,一根五十公分粗的大圆木,就悬停在他的脑袋上方。
张喜动一下,那根大房梁就动一下,杜衡的心就跟着跳一下。
“张喜,动作幅度小一点,慢一点,慢慢往外挪。”杜衡不敢催了,声音也慢了下来,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道,“再出来一点,我能抓着你的手,我就能把你拖出来了。”
张喜的腿被几根木头压着,不知道断没断,但是他每挪动一下,就要哭爹喊娘的叫几句,听着是非常的疼。
“快了,快了,加把劲,马上就能抓到你的手了。”
杜衡一边喊着张喜,一边尽可能、尽量小心的把身边的杂物清干净,空间尽量弄大一点,方便张喜能挪动过来。
突然,杜衡觉得眼前的屋顶往下滑了一下,背上也被压住了。
就这这时,他听到了他身后村长的怒吼声,“你TM干嘛呢,谁让你铲泥的?”
杜衡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多想,背上的压力猛增,直接将他压倒了地上。
而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张喜脑门被那根大房梁直接砸中。
随后,眼前一黑,屋顶完全塌了下来。
杜衡眼前一片黑暗,他的前半截身子被埋了进去。
好在他的头顶,原本就是横七竖八的木头,还是给他留下了一定的空间,不至于捂死他。
就是整个腰背被压的难受,好像要断了一样。
外面的人也吓坏了,拉着杜衡露在外面的腿,使劲的往外拽。
就这一下,杜衡就觉得自己差点被分成两截,腰差点被拉断。
情急之下,杜衡只能乱弹腿,把拉他的人踢开。
村长看见杜衡乱踢的腿,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赶紧让大家住手,“别硬拽,把上面的土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