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珍的眼睛里瞬间就蓄满了泪水,甚至眼神都开始了晃动,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是打着晃儿的往外出,“老~~公~~,你……醒了?”
“醒了?”龚道阳眼神中有点迷茫,疑声问道,“我怎么了?”
怎么了?
简简单单几个字,王珍珍的眼泪就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砸在龚道阳伸出的那只手上,喉咙间的哽咽,更是让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一下可把龚道阳给吓坏了,惊慌失措的想要帮自己媳妇拭去泪水。
但是这个时候,他也发现,自己的另一条胳膊——很麻,麻的如同进山时,踩到了蚂蚁窝;麻的自己好像捏住了漏电的插头。
龚道阳慌了,他最后的记忆,是和自己媳妇在高级饭店点菜,享受美好的二人世界。
可……可……这到底怎么了?
旁边的曾胜武也傻眼了,这人清醒是好事啊,怎么就一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另一个又变的呆愣了?
三两步上前,给王珍珍身下放了一把凳子,扶着王珍珍坐了下来,“嫂子,龚所清醒是好事啊,赶紧控制一下情绪。”
说完王珍珍,又立马的把视线转到了龚道阳身上,“龚所,你那天和嫂子去吃饭……”
看着王珍珍只顾着哭,龚道阳又满眼的迷茫,曾胜武赶紧的把那天的事情,还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等到全部说完,龚道阳看着王珍珍的眼神中,满满的全是疼惜和歉意,“媳妇,不哭了,我这不是好了嘛。
而且小衡都说了能治好,那肯定就能治好,乖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对于龚道阳的贴心话,王珍珍充耳不闻,她就想好好的哭一场。
老公疯了,家里还有两个刚出生的宝宝,一个上学的孩子,四个老人。
而她自己呢,也只是刚出月子而已。
这一个星期,她就像是过了一整年一样,她必须要释放出来才行。
不过情绪总有释放完的时候,王珍珍也保留着一份理智,知道这里场合不对,没敢太放肆的哭嚎,过了两分钟后,她的哽咽也慢慢的变成了抽泣,也想起来擦试一下自己的眼泪。
“老公,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王珍珍抹掉眼泪,能说话的第一时间,还是关心起了龚道阳的身体。
龚道阳刚想说自己的另一条胳膊很麻,好像腿也控制不了,但是看着还在抽泣的王珍珍,还是换了口风,“没事了,我感觉很好媳妇。”
说着还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你看我现在能认识媳妇你了,也能想起其他的事情了,已经没有问题了。”
“谁没有问题了啊?”
龚道阳的声音刚落下,穿着白大褂的杜衡笑盈盈的走进了病房。
“小衡。”
“杜院长。”
杜衡笑着两个人点点头,问声好,然后走进了龚道阳的身边,看着已经充满神采的眼睛,杜衡便呵呵的笑了气来,“龚哥,这两天休息的可好?”
龚道阳赶紧的看着杜衡,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苦笑,并把视线转到了王珍珍身上。
杜衡哈哈笑出声,“龚哥,你这几天睡了个好觉,可是我姐却是没好好睡一觉,你这得补偿我姐啊。”
“补,补,一定补。”
“这还差不多,没有枉费我姐这些天掉的眼泪。对了,小曾也得放两天假,他也是熬了几个通宵陪着你。”
看着龚道阳只顾着点头,杜衡又笑着看向了王珍珍,“姐,你看怎么样,我说三天就三天。
你这两天的表现,可是有点不相信我啊。”
开过玩笑,让大家都放缓下来,杜衡再次转头到龚道阳这边,“龚哥,现在什么感觉?”
龚道阳小心的看了一下王珍珍,犹犹豫豫的张不开嘴。
杜衡见状便说道,“你放心说啊龚哥,我能把你拉回来,还治不好你其他的问题了?放心说,有我在呢。”
有了杜衡的催促和保证,龚道阳才慢慢的张开嘴,指着自己的另外半边身子说道,“我这条胳膊很麻,带着我这半边身子也麻的很;还有啊,我这腿我怎么也感觉有点不受控制。”
龚道阳忧心的看向杜衡,小心的问道,“小衡,我这是不是中风了啊,我怎么觉得我和那半身不遂很像?”
杜衡脸上的笑容不变,而是盯着龚道阳说道,“我的龚哥,你在担心什么?你弟弟我靠什么发的家,你不知道?”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龚道阳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眼前的这个弟弟,可不就是治疗中风出的名嘛,那自己担心个锤子啊。
想明白这点,龚道阳立马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来,躺好,手也放好,我给你检查一下。”杜衡也跟着笑了一下,拉着龚道阳让他躺好,便开始了检查。
一番检查过后,在众人的关切的目光中,杜衡笑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几天痰浊蒙蔽心窍,造成的气滞血瘀,只需要益气活血化瘀,现在呢给你换副药,喝个三五天,你这问题就全部消失了。”
王珍珍赶紧上前问道,“小衡,这一定不会留下后遗症是吧?”
“当然不会了,放心吧姐。”
这边正说着话呢,马医生系着衣服扣子,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院长。”
杜衡嗯了一声,轻声说道,“别着急,慢慢来。”
马医生看了一眼病房,看着已经清醒的龚道阳,眼皮子不自觉的跳了跳,那么大剂量的方子,还真的管用了。
乱想的同时,赶紧系上了最后一个扣子。
“患者已经苏醒,药方改换补阳还五汤加味,我说药方你记一下。”
马医生慌忙点头,拿出随身的纸笔严阵以待。
赤芍、川芎、桃仁、红花……麝香。
马医生快速记着杜衡说的每一个药名和剂量,等到最后一味药材的时候,马医生出声问杜衡,“院长,现在还加麝香吗?”
杜衡衣服理所当然的模样,“加,当然要加。补阳还五汤益气活血化瘀,加速脑部血运循环,麝香修复长期脑缺氧造成的损伤,对大脑病变,有着非常好的治疗作用。
诶,这段时间小李那边,治疗大脑发育不全的那些患儿,你没有看那个药方吗?
里面基本都是有麝香存在的,对修复中枢神经效果非常好。”
马医生尴尬的低下了头,杜衡说李树勋那边的患者,马医生还真没怎么关注过。
而且杜衡临走的时候可是说了,他是中医科的临时负责人,他这种行为,基本已经可以认定为失职了。
不过杜衡只是看了一眼马医生,对于他的尴尬,杜衡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示出什么特别的态度。
“麝香这位药材对中枢神经的作用很大,每次使用的时候,剂量一定要做好控制,少量使用,它可以刺激恢复中枢神经。
但是一旦过量使用,反而会对神经形成一种压抑。
有时间了可以多看看系统上的药方,对于麝香的使用,或者是其他药物的使用,你会有更多的一个认识。”
听着杜衡似敲打,又似点拨的话,马医生忙不迭的点头。
杜衡轻轻笑了一下,直接放过马医生,而是转头看向了王珍珍,“姐,龚哥这两天喝药时间里,你呢有时间就给龚哥做做按摩和推拿,就轻轻的搓就行,手法不要太重,可以加速龚哥的恢复。”
杜衡说话开方的这会,王珍珍已经又到了龚道阳的身边,表现出了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对于杜衡的话,更是没有点点的反驳,直接点头应下。
“走吧,召集中医科的同事,咱们一起查个房吧,好久没有和大家一起查房了。”
“我现在就去安排。”
对于杜衡突然的提议,马医生心上一紧,赶忙走出了病房。
全院的中医大夫,现在全部调整到了中医科,这十来天的时间里,也是不断的在磨合,在学习。
但是这个进度嘛,着实让他这个临时负责人有点心慌。
不过当马医生把这个消息通知下去的时候,心慌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而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开始变得心慌起来。
最近的杜衡,可是干了很多的大事,不管是杜衡本身的水平,还是他自身的声望,都让现在的这些人提不起反抗的欲望。
三个月前,杜衡挑人进中医科,大家还对着杜衡挑肥拣瘦的,一个个的看不起。
但是到了今天,中医科对他们来说,爱来不来,不差他那一个。
不过今天的查房,杜衡并没有难为大家,就算是提问,也是随便问一些简单问题,能回答上最好,回答不上也没关系。
当然其根本原因,是杜衡对大家的水平,心里是有一个大概认知的。
要不然,也不会让一个李树勋和吴不畏,这两个刚来的年轻人,就能这么快速的出头。
挨个的病人过了一遍,对一些用药不太准确的病人,稍微做做调整后,杜衡便结束今天的查房,返回了办公室。
“宋科长,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啊,让你久等了。”刚到病房,杜衡就看到了已经在办公室等候的宋科长,赶紧笑着打起了招呼。
宋科长一副和煦的笑容,连声说着客气。
两人不尴不尬的寒暄着,见宋科长始终张不开嘴说,杜衡只能主动提起。
“昨天听我大舅哥说,宋科长身体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有没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宋科长的脸色立马变得尴尬起来,整个人身上的那股精气神也看不见了,变的有点唯唯诺诺。
杜衡一瞅这架势,顿时就明白了,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必定是下三路出了问题,所以他也不催,让这位宋科长自己做心理建设,只要他自己想通了,那他才能比较从容的介绍自己的病情,不至于有遗漏。
甚至当他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对于他后面的治疗,也能有一个比较好的开始。
宋科长尴尬了小半天,见杜衡一直是一个非常平和的笑容,他也慢慢的调整了过来。
轻吸一口气后,涩声说道,“杜院长,我这下面缩进去了。”
缩进去了?
下面?
杜衡眼睛眨巴了两下,他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到这一个。
“宋科长是说,下面,那地方缩进去了?”
“对。”宋科长满脸通红,说完的时候,脑袋都垂了下来。
杜衡伸手挠了一下脑袋,他此时很想说一句,裤子脱了,我仔细看看,但却始终没有好意思说出口。
男人出现这种情况,大概出自两个方面。
一个呢是情绪亢奋之时,受到突然的惊吓,以至于惊吓过度,给吓的缩进去了。
另一个呢就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而且是一个缓慢长久的问题,渐渐导致的这种情况。
所以要想治疗这个缩荫症,就必须先得搞清楚原因,才能做到对症下药。
杜衡面色沉稳,声音柔和的说道,“宋科长能不能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的内心却是已经变成了一颗八卦心。
而对于宋科长而言,话既然都说开了,心里的尴尬也就慢慢的消退了下去。
略微调整一下呼吸后,宋科长抬起了头,慢慢说道,“一年前开始吧,我每次和我爱人房事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的紧张,虽然我一直能努力的控制,但是这种紧张却越发的严重。
这慢慢的,时间越来越短不说,到最后甚至都起不来了;就算起来了,也就是两秒不到。”
宋科长也是彻底的放开了,事无巨细的说给杜衡听,杜衡听的也是微微皱眉,八卦心却是已经找寻不见。
杨伟、早些,这还占全了。
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慢慢蜕变的病情,永远是最难处理的病情,太复杂。
杜衡表情没有变化,很认真的听着宋科长说,这也让宋科长的心理越加的放开。
就听宋科长微微叹息一声,“别看我现在一天天的挺精神,也挺乐呵的,但这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从那以后,我整个人变的惶惶不可终日,每次和人交谈说话,都想快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