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7 一个略显沉重的消息

“非婚生育登记？”

杜衡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眼神略微的闪烁了一下。

这个事情他知道，他在出发回金州前，还专门就这个问题，和汪攀等人学校同事聊过。

但是放到现在，他却不太想说这个话题了。

随即便轻笑一下说道，“卢院长问这个干什么，这和咱们金州没关系吧？

据我所知，这个也只是旁边省的一个地方性法规而已。”

卢广英微微叹口气，“全国新生人口大幅度降低，各个地方都很头疼。

这看旁边都已经拿出实际行动了，咱们这边也就也有了点想法。

不过现在正在征集意见，看看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或者找到一个更好的方式。”

杜衡的鼻孔中传来重重的出气声，整个人在沙发上也不自在的晃动一下，“还是那句话，咱们就是个妇幼医院，管好接生孩子的事情就行了。

这种事情，咱都不是专业的，没必要非发个声什么的。”

卢广英算是听出来了，杜衡这是让自己干好自己的事情，别胡乱瞎参和。

但这事还真和自己管着的这摊子事，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不得已，卢广英还是开口说道，“我们确实只需要管好生育工作就好，只要是怀孕需要生产的孕妇，我们也都会一视同仁。

但是老……老杜你也知道，已婚生育登记，在生育的过程中，会享受到生育补贴，还有生育意外保险等福利，但非婚生育是没有的。

所以我们提供的意见和数据，主要也是往这个方向去靠的。”

杜衡失笑的摇了摇头，看着卢广英说道，“卢院长，你也是医院的老人了，难道这个问题，你自己心里没数？

咱们医院每年接待的非婚生子，超过五百个吗？”

卢广英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不自然，但随即面容一整说道，“没有，甚至不足一百个。

但是‘中途下客’走绿色通道的，却能接近两万。

如果这个方法能行，那中途下客的比例应该会降低很多吧？”

杜衡再笑，甚至是有点讥笑，“那我问你，走了绿色通道的这些孕妇，是因为不能登记才选择中途下客的？这个比率有多高？”

卢广英嘴巴张了张，但立马闭了起来不在说话。

杜衡背靠沙发，长呼一口气说道，“在我走之前，我看到的统计报告上是说非婚怀孕，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原因，全都是意外。

你指望一个意外的结果，去降低中途下客的概率，这现实吗？

既然这个结果是一个意外，你觉得让一个未婚的女性当一个单亲妈妈，这个女性她本身愿意吗？

如果愿意，那么咱们的医院的厕所里，就不会有那么多被遗弃的婴儿，福利院、孤儿院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口。”

杜衡定定的看着卢广英，直接把话挑明了说出来，“而真正需要非婚生育登记的，就是那剩下的百分之零点一。

而这零点一的人当中，有遗腹子、有女性身体原因不能中途下客的、有因为爱情想要挽回爱人，或者报复前任而留下的孩子，还有就是私生子。

但是这些情况里面，前两种是有社会救助方案的，是不需要我们操心的。”

卢广英低眉沉思，而杜衡则是轻轻叹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武胜男等人后，声音小小的说道，“这个方法能不能提高新生儿数量我不知道，因为我在这方面，确实没有做过调查和统计，说这些都是我的一己之见。

但是我最害怕的是，这个方法一旦放开了搞，可能会影响到现行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

还有一个……”

杜衡变的犹豫了起来，但却忍住没有再往下说。

可这反而让卢广英好奇了起来，忍不住轻声问道，“还有什么？老……杜院长，咱们都是自己人，你放心说，我不会传出去的。”

杜衡沉默了起来，好半天才说出两个字，“伦理。”

瞬间，卢广英的眼睛瞪的熘圆。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作为一个妇幼医院的大夫、院长，她知道的东西可能要比其他人要多一点。

所以杜衡说的这个问题，确实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但却是一个让她忽略的问题。

卢广英还想再说，但是杜衡却笑着说道，“卢院长，我孩子刚缓过劲儿，我还得给孩子做做检查，咱们以后挑时间再聊吧。”

听到杜衡如此明显送客的话，卢广英只能把刚到嘴边上的话咽回去，略显遗憾的离开病房。

而杜衡也随之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进而上前检查自己闺女的情况。

小萱萱的情况，比之凌晨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个很大的改善。

虽然还是表现的很不舒服，经常性的哭闹，但是却很有活力。

而让孩子表现不舒服的原因，就是全身那密密麻麻的红疹。

小、多、红，就是这些红疹的直观状态，看着就让人很痒很难受。

但是没办法，现在必须得让疹毒通过表层透发出来，如果压回去，指望通过内里调节，是万万不成的。

一旦没搞好，出现什么意外，就可能出现二次血液中毒的情况。

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杜衡心里很清楚，自己是没有任何办法和把握的。

可就这么一直放任疹毒透发，那也是不行的。

任由这些红疹透发，那到了疹毒排完的时候，孩子的脸上、身上就会留下密密麻麻的细小疮疤。

而这些细小的疮疤，在孩子的整个发育过程中，可不一定能完全的褪去。

如果不能褪掉，那对一个女娃来说，这是根本就不能接受的事情。

好在这一点是难不住杜衡的，略微思考一下，便打电话给李建卫，让配了一点的清凉润肤膏。

这次自己配的这个清凉润肤膏，既能减轻孩子因为疹毒透发，带来的瘙痒烧疼；还能让疹毒透发后，不在皮肤上留下印记。

吃了晚饭送走张素梅后，武胜男也彻底的放开了，不在像之前那么别扭难受，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和杜衡轻声的聊了起来。

“老公，我想给孩子母乳。”武胜男低着头，声音轻轻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杜衡直接嗯了一声，“可以啊，这是好事。”

“可……”武胜男转头看向了杜衡，眼神中是满满的失落和委屈。

杜衡看到武胜男的眼神，这才勐然想起来，武胜男回奶了，现在是想母乳，那就真的只是想想了。

武胜男可怜巴巴的看着杜衡，“老公，我这情况最起码有三四天了，但是胸口又特别的涨，却一点动静都没。

是不是我这几天太着急，太上火的缘故？是不是已经没的办法了？”

杜衡没说话，只是拉过武胜男的手诊了一下脉搏，而后又看了一下舌苔，最后还检查了一下武胜男所说的涨疼，是个什么样的涨疼。

等到检查结束，杜衡笑着宽慰道，“你这确实着急上火造成的。

但最根本的原因却是太过担心，心头气不顺、憋闷造成的结果。”

武胜男一看杜衡表情，心里就升起了一股欢喜之意，“老公，你有办法？”

杜衡没有犹豫的点点头，“当然有办法。

多气多血之腑，是乳汁生化的地方，属阳明。

不过阳明属土，必须有肝木之气相通，稼穑作甘，才能成为乳汁，其过程在气，而不是全部靠血转化。

而你现在有胀满作痛的感觉，这就是气不顺，血不能化乳的表现。”

“哎呀，你有办法就赶紧说办法。”武胜男不满杜衡给他说明道理，她现在只想当一个合格的母亲。

杜衡撇了一下嘴，他最不喜欢就是和武胜男这种医盲交流了，太浪费感情，不懂欣赏自己。

但是话说话来，他也就喜欢武胜男这种，不拿他的专业当回事的感觉，要不然回家也像是在诊室。

“办法很简单，大抒肝木之气，你的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最多两天你就能重新喂孩子了。”

杜衡宽了武胜男的心，然后又拿起电话打给了李建卫。

这一次，他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自从回来之后，他还没有去看看自己的老师，反而是自己在不断的麻烦老师，不断的寻求老师的帮助。

不过李建卫明显没有这么想，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到了第二天，孩子身上的红疹比前一天更多，也更加的鲜红。

即便是抹了前一天晚上做出来的清凉润肤膏，孩子还是表现的很不舒服。

而且因为疹毒透发的比较明显，孩子又一次的出现了高烧的情况，这让杜衡根本没办法离开孩子身边，需要时时刻刻的关注孩子的情况。

等汪攀等人来看望杜衡和孩子的时候，就看见杜衡正手足无措的哄着哭闹的孩子。

而王攀等人的到来，也让刚刚眯眼的武胜男睁开了眼。

看了一眼众人后，武胜男上前替换了杜衡，让他去和自己的同事说话。

杜衡不好意思的对着汪攀说道，“汪校，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事情，耽搁大家这么长时间。”

汪攀轻轻摇头，“你这事比什么都重要。”

杜衡轻吸了一口气，“汪校你放心，最多再有一个星期，孩子就没事了，不用我专门盯着了，到时候我们可以继续接下来的行程。”

汪攀抿了一下嘴，轻声说道，“你女儿的情况，我昨天才听你老师说的，所以咱们的事情不着急，一切就以孩子的健康为第一要务。

就算咱们暑假不能完成计划，大不了放到寒假去做。”

杜衡感激的看了一眼汪攀，还有学校的其他同事，诚恳说了一声感谢。

汪攀摆摆手，说着让杜衡不要太客气的话，随后微微停顿后说道，“杜老师，那这几天你就安心的照顾孩子，和家里人也好好团聚一下，等忙完了再回来。

我们订的今天下午的飞机，就准备回去了。”

杜衡一听这个就急眼了。

这次回家之旅，因为自己的事情，搞得大家白跑一趟，又在金州空耗了大家这么多天，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汪校，这么着急回去干吗啊，我还准备着哪天请大家尝尝我们金州的特色美食，看看风景呢。”

杜衡语气很着急，话说的很快，“这怎么今天刚一见面，你们就准备回去呢，这让我也太……”

汪攀突然伸手拍了一下杜衡，“下次吧，下次有机会我们一定好好转转，但是我们必须回去了，首都出了点事。”

杜衡勐然一惊，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严重吗？”

汪攀叹口气，缓缓说道，“是你们医院的黄老去世了，我要赶回去吊唁。”

杜衡脑子空了一下，有点不可置信的问道，“汪校你说的是，我们医院乳腺科的黄老？”

“对。”汪攀重重的点了下头，“黄老对我国乳腺科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让我国对乳腺疾病的认识，还有治疗，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杜衡对黄老有过一面之缘，老人家的经验和水准，只用一场手术，就完完全全的折服了他这个中医大夫。

现在听到这消息，着实让他心里很是沉重。

汪攀轻呼一口气，“那杜老师你就安心的照顾女儿，我们先赶回去了。”

这一下，杜衡再也没有挽留汪攀的理由，反而是直接送汪攀等人离开。

黄老这样的大家，是已经超越了所谓的现代医学，还是传统医学的医者，是值得所有同行敬仰和学习的目标。

如果不是女儿现在离不开自己，杜衡自己也是非常想回去一趟的。

前脚送走汪攀等人，杜衡后脚就接到了医院吴主任的电话，并告知了具体的详情。

只是他也和汪攀一样，让杜衡好好的照看女儿就行。

杜衡无奈，只能是塌下心好好的照顾女儿。

就这么过两天之后，武胜男如愿以偿的再次开始了母乳，而小家伙身上的红疹，终于也有了清退下去的迹象，开始变小，变的暗红。

也就是这个时候，杜衡终于可以腾出手，做一点自己的事情了。

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康志荣叫了过来，好好的聊了一下他的事情，又是批评又是安慰，最后还给了一点告戒。

直到听他已经把尾巴处理干净了，杜衡这次算是放过他，然后让他带着自己去找了老廖。

因为之前老廖已经帮自己把感谢费给了老乡，所以他现在一是要去感谢一下老廖，二一个就是还钱。

而老廖听到杜衡来意后，直接拍着杜衡的肩膀说，“自己兄弟不说两家话。”

呵呵一笑之后，老廖看着杜衡说道，“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去看看你外甥吧，孩子现在会叫人了，你就不想听一声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