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梨虽然不理亏,但她老觉得自己理亏,于是悻悻然起身,开始研究起怎么拆锁来。
在系统的指导下,唐梨最后把整个锁卸了下来才得以出门。
在回家的路上,系统喜气洋洋地,给她洒下点电子礼花来:“恭喜,你又成功活过了一天!”
唐梨望着窗外,目光微冷。
片刻后,她一挑眉:“我认为,你强制布下的每日任务风险太大,极其不平衡,对我身心都造成了极大伤害。”
极大伤害?几个小时之前,是谁握着楚迟思的手笑得灿烂像朵小太阳花,还乐呵乐呵给人家硬塞三颗巧克力的?
系统对某人的厚脸皮表示鄙夷。
“我今天离重置点简直只有一步之遥,”唐梨懒洋洋地说,“怎么也得算个工伤,我要请假三天不做任务。”
系统:“想得美,等着更新吧。”
“你自己看看任务目标,第一条是【活下去】,之后才是攻略楚迟思。”
唐梨谴责说:“如果不想我摆烂当咸鱼,就赶快给我放两天假。”
系统理都不理:“恋爱任务每日生成,你别想逃避。”
唐梨:“通融一下?一天?”
系统:“没门。”
系统稳如磐石,铁了心地不答应。唐梨唉声叹气,开始趴在车窗旁装死。
她出来得匆忙,忘了把巧克力带走。想都不用想,楚迟思肯定会扔掉。
只可惜了那三大盒巧克力,唐梨可是顶着管家谴责的目光,专门挑最贵的拿。
就这么扔了总觉得怪可惜的。
算了,反正也是刷楚迟思的黑卡。
唐梨昨晚就没睡好,昏昏沉沉地眯了一路。她连晚饭都没有吃,洗个澡就直接回房间了。
她困得不行,沾上枕头立马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
唐梨猛地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头。
她警惕性极高,睡眠也练得很浅,任何细微的响动都能够让她立刻醒来。
窗外挂着半个月亮,四周很安静。
唐梨呼唤出界面来,居然才凌晨三点,她顺手敲了敲系统,“看一眼周围,有什么动静。”
“这才凌晨三点,能有什么声音啊,”系统嘟囔,“顶多也就是窗帘被吹动。”
系统扫描了一圈房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唐梨正准备闭上眼,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咔嚓”轻响。
果然,刚才的响动不是错觉。
门被悄然推开。
“那个,”系统声音听起来,越来越弱气,“我建议你闭眼装睡,千万别抬头看。”
唐梨很无奈:“你别打哑谜,这个剧本不是现代世界吗?别现在才告诉我,还有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存在。”
系统:“没有鬼,但比鬼还恐怖。”
唐梨:“……?”
“咔嗒”一声轻响,这次够接近,唐梨听得够清楚了:这是上膛的声音。
“安息吧,”系统的声音充满怜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起码这次你走得十分安详。”
唐梨:“……”
已经不用系统说明了。除楚迟思之外,还有谁会大半夜站在床前,准备利落地把她送回重置点的。
系统安慰道:“你已经挺好了,这要换了别的攻略者那样和楚迟思说话,早就被送回重置点八百回了。”
唐梨哭诉:“可我的游戏进度,没了……”
系统:“你就不能担心点别的!”
距离那声细响已经过去许久,却始终都没有扣动扳机的声音,也没有被击中之后的疼痛感。
唐梨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很轻,很细。
月光从窗沿淌进来,照亮了漆黑的屋子,给地面铺上一层薄薄的纱,仿佛要随着微风扬起波纹。
金属指着自己,呼吸近在咫尺。
她的手却有一丝细微的颤抖,指尖泛着水红,好几次,拿起又放下。
楚迟思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微风吹动她的裙角,她的长发。浮浮沉沉的暗香缠绕着指尖,不愿散去。
“我究竟…在干什么。”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香气自皮肤深处悄然渗出,像是冬日的初雪与草木,像是能在唇齿间融化。
关门声响起,可她的气息还留在这里。
在这一片寂然的月光里。
。
“太惊险了,我魂都快被吓没了。”系统心有余辜,“这还是她第一次…放弃了把攻略者给送回重置点。”
唐梨瞥屏幕一眼,声音漫不经心:“我都说听到动静了,你还不相信我。”
系统:“……”
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
“真奇怪,之前她杀攻略者可是毫不手软,”系统小声嘀咕,“怎么对你这么犹犹豫豫的。”
唐梨:“可能,因为我比较可爱。”
系统:“我辅佐过的攻略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怎么唯独你一个能如此不要脸?”
唐梨:“可能,因为我很不要脸。”
系统:“……”
这就是废话文学的精髓吗。
事实证明,唐梨不仅不要脸,胆子还很大,系统看她站起身子来,居然准备出房门,吓得那叫一个魂飞魄散:“你你你要干什么?”
“我口渴啊,怎么了?”
唐梨理直气壮,“我去找水喝。”
系统要疯了:“你不要命了吗!距离楚迟思离开才刚过去一个小时不到,你就敢出房门晃悠?”
唐梨神色茫然:“不可以吗?”
系统:“…………”
-
不顾系统的阻拦,唐梨很淡定地打开了房门。
别墅中清清冷冷的,唯独客厅亮着灯光,像是暗流涌动之间的一座岛屿。
孤冷、寂然、无人知晓。
直到“嘭”一声闷响——打破了寂静的夜晚。
金属裹挟着凌冽的风,呼啸而来,凶狠地擦过她的面颊,割断几缕颊边长发,死死钉入身侧的墙壁。
唐梨微一蹙眉,余光落在墙壁上的小洞。
打中人真的不难,这么大一个目标闭着眼都能瞄准。但是要在如此短的反应时间内,迅速定位到面颊旁边,警示威胁,却不至于造成伤口——
短短几天绝对练不成这样。
楚迟思神色冰冷,端起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声音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想找点水喝。”
唐梨淡定地举起双手,眉睫却弯弯的,笑意温软:“楚迟思,你还不睡么?”
楚迟思看她两眼,沉默半晌后,收起了手中的东西。
她眼睛里乌沉沉的,一半是困惑,一半是探究,冷声问道:“你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唐梨如此反问着。
她长腿一迈,自然地踱到客厅之中。
透明的茶几上摆着几张纸,上面凌乱地涂抹着漆黑的墨水,把底下密密麻麻的字尽数盖去。
见唐梨走过来,楚迟思抿着唇,面不改色地将纸全部攥在手中,捏成一个皱巴巴的小球。
揉皱的小球躺在桌上,孤零零的。
像失眠的她一样。
唐梨忽地开口:“北盟科院的研究表明,有一个什么东西抱在怀里的时候,会更加容易睡着。”
她没有在意那些纸张,而是悄悄地坐在楚迟思身旁,向着她靠近一点点,再一点。
楚迟思蹙了蹙眉,想要躲开。
唐梨瞧着她,宝石般的眼睛明亮透彻,上扬的睫多像是一个温柔的吻。她指了指自己,小声说:
“要不…试试抱着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