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婆子面色惊慌,段婴宁皱眉,“出什么事了?”
跟了她这么久,李婆子也不比府中其他下人,遇事只会惊慌失措、一惊一乍。
今儿个倒是难得见她如此慌乱。
“方才少夫人派人来传话,让小姐赶紧有个准备。兵部尚书冯大人来我们府上做客了,然后夫人提出,让您去见一见那位冯大人!”
“冯大人?”
兵部尚书?
段婴宁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位冯大人,本名冯友辉,如今年近半百,与段志能也算是至交。
这些年,冯友辉与宁远侯府来往密切。
这往来做客一事,也不算什么稀奇。
只是,好端端的周氏让她去见冯友辉做什么?
段婴宁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冯友辉是在五年前。
那会子她还没有被禁足寒婵院,冯友辉来给段志能送帖子。他的原配冯夫人暴毙身亡,请了段志能过去参加白事宴。
“让我去见他做什么?”
她不解地问道。
李婆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小姐,您还没反应过来呢?”
“少夫人说,听见夫人与老爷说什么,先让冯大人瞧瞧人怎么样……然后就要吩咐下人来请您过去,这不是显而易见的,要推您进火坑吗?!”
闻言,段婴宁脸色一震!
李婆子的意思她明白了。
周氏和段志能这是想把她塞给冯友辉做续弦?!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且不说,她与冯友辉年纪相差近三轮了。
就说说冯友辉与段志能的关系,是情同手足!
早些年,段婴宁还喊冯友辉一声“冯伯伯”呢!
眼下周氏他们竟是想将她塞给冯友辉做续弦?
那可是续弦啊!
段婴宁脸色沉了下去,脸颊绷得紧紧的,眼中是压抑的愤怒,“我就说呢,他们连哄带骗、死活要将我接回侯府,一定是有目的的。”
“果不其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她冷笑一声,“我可是他们的女儿!竟是连这样的事儿都做得出来,你说他们配为人父母么?”
他们就不配做人!
更不说做人父母了!
段婴宁双手握得紧紧的,双眼都在喷火!
“那冯友辉与我年纪相差这么大,他们是怎么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李婆子也气得跺脚,“是啊小姐,这摆明了是要将小姐推入火坑呢!哪有这样给人做爹娘的,竟是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做续弦!”
“而且,那糟老头子还克死了好几房妻子了!”
克死了好几房妻子?!
段婴宁眼神一凛,“如此说来,那冯友辉还不止娶过一房媳妇?”
“是啊小姐!这些年您在寒婵院没听说过这些事儿,而且您本也就不关心……奴婢听说,那冯大人都娶过三个了呢!”
李婆子伸出手指头,比了个三。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足以可见是为自家小姐鸣不平。
“好家伙。”
段婴宁除了感慨这一句之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与段志能和周氏两人,是有什么样的血海深仇啊!
竟是要将她塞给一个年近半百、还克死了几个媳妇的老头子做续弦,做填房?!
段婴宁气得浑身发抖。
这几日段清许还在府中并未返回嘉宁镇,因此周氏对江存绿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好转不少……分明就是怕段清许不满,所以才表面对江存绿极好。
因此,江存绿能知道她的意图。
这不,赶紧派人来给段婴宁传话,让她做好心理准备,想法子应对此事!
主仆二人正说着,外面便传来王伯的声音,“二小姐,老爷差奴才过来给您说一声,让您这会子去一趟正厅!”
段婴宁与李婆子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走到门边。
只见王伯站在门外,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见段婴宁出来了,他转头看了看,见四下无人……
“二小姐,您还是有个心理准备的好!老爷和夫人这意思,是要给您相看婆家了!”
王伯隐晦地提醒他,“这会子正厅有客人。”
只是他到底是一府管家,又是段志能身边的人。
他没有与他们做一丘之貉,瞒着段婴宁把她往火坑里推,已经很是善良了!
毕竟这些年来,王伯也暗中接济过段婴宁好几次。
否则,她在寒婵院的日子也会更加清苦!
对王伯,段婴宁心中很有几分感激。
“王伯,来人是谁?”
她明知故问。
王伯面色为难,犹豫许久还是咬牙说道,“是兵部尚书冯大人!”
“父亲他们既然要给我相看婆家,又怎会是冯伯伯来做客?据我所知,冯伯伯并没有儿子吧?这也说不过去啊!”
段婴宁挑眉。
“这……”
王伯眉头拧得更紧了。
犹豫再三后,他到底是低声说道,“总之,总之这是老爷夫人的意思。”
“小姐,奴才提醒您一句,您这幅打扮有些不妥!还是更衣梳洗一下吧!”
王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段婴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
这打扮,不是很稀松平常吗?
不过王伯既然这样说了,想必也有他的道理……段婴宁理解他不能多说的苦衷,便点头应下,“王伯,我知道了。”
“你先过去吧!跟父亲说我稍后便到。”
王伯这才后退一步。
他清了清嗓子,“二小姐,老爷可吩咐过了,让您务必要精心梳洗一番再过去见客人。”
“好。”
段婴宁转身进了屋。
王伯离开后,李婆子赶紧说道,“小姐,王管家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来,王伯对段婴宁的好,李婆子也是看在眼里。
今儿个为何又要让段婴宁精心梳洗一番再过去?
难不成是精心梳洗一番,才更容易被那冯友辉看中吗?
见李婆子一脸不解,段婴宁笑容愈发冰凉,“是啊!不精心梳洗一番,又怎么能让冯友辉看在眼里,愿意娶我一个未婚先孕、还带着个儿子,被人退婚的下堂妇做续弦呢?”
李婆子有点懵。
她觉得自己今日似乎有些愚笨,自家小姐所说的每一句话,她好像都听不懂!
但段婴宁并未解释太多,只转身进了里间,自顾自地开始梳洗上妆。
待她再出来时,李婆子总算明白她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看着自家小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李婆子一脸震惊,“小姐,您,您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