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冷声道,既然朝堂上没有人能向着她说话,就只能让尸体帮她说话了。
验尸是公堂断案的必备流程。
府尹见丞相和尚书都没异议,就让人传验尸的上堂来。
陈氏想护着儿子的尸身,但被人拉到了一边,只能不停的抹泪。如果不是方丞相来了,估计她还得将悲痛都撒在秦欢的身上。
验尸官将方文宣的衣服打开,胸膛黑紫,能看出之前被人踩在胸口。
“你们看……这就是证据。”陈氏牙齿都要咬碎了。
秦欢蹙眉,看方文宣肉皮黑紫的程度,的确不只是踹断肋骨的程度,但她很确定,鹭绝对没有用那么大的力道。
“身上还有别的地方有伤吗?”
府尹问道。
验尸官道,“那要将尸首带下去检验。”虽然是尸体,但也是有尊严的,在人前赤身裸体,被看做对尸首的不敬。
陈氏又开始掉眼泪了。
秦欢看陈氏和尚书确实将方文宣看做心尖尖,铁了心要她给他们的儿子偿命。
“我和验尸官一起,尚书大人若是不放心,也可派人一同跟着。”她开口道。
公堂上顿时所有人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不行!”陈氏第一个反对。
秦观海怒道,“你一个姑娘家还要不要脸?”
“要脸?能保住我这颗脑袋吗?弄不明白方文宣的死因,尚书可是要我赔命的!还是说,父亲就想要看到这个结果?”
这是秦欢第一次在人前不给秦观海面子。
“放肆!”
秦观海怒火中烧,但要维持丞相的面子,他只能是强忍着不发作。
这回,众人算是看出相府小姐和丞相不和的事是真的了。
秦欢冷笑了下,她和苏辛梅的事闹得京中沸沸扬扬,如今苏辛梅的贤名不在,她从此刻开始就要让别人看清她的这个渣爹有多渣。
“父亲是被我说中了才恼羞成怒?母亲在庄子八年受人苛待,甚至被下毒,凶手至今逍遥法外,还不是父亲的庇护,今日,难道父亲已经和方尚书商量好了,让我给方文宣偿命?”
一番话说的毫不留情,将秦观海的脸面下个干净。
“孽障!给我住嘴!”
秦欢充耳不闻,见到渣爹这样,笑的更加冷淡,她倒希望他更克制不住自己才好。
“秦姑娘所言皆与本案无关。”府尹见丞相动怒,为了讨好,站在了丞相一边,“而且向来没有嫌疑犯去验尸的。”且不说性别不同,未出阁的姑娘验男尸,传出去真的不要做人了。
“京中有比我更好的大夫吗?”秦欢寸步不让,如果今天不让她验尸,等到罪名扣下来的时候她哭都晚了。
而她是小神医这件事京城人尽皆知。
“能治病不代表能验尸。”府尹无奈道,要顾及相府和太子的面子,不然早让人将她拉下去打了。
“老夫做这行三十余载了,请姑娘相信老夫,绝对不会出错的。”
验尸官忽然开口道。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验尸官,还从未见过如此大阵仗的。
秦欢认真的看了眼验尸官,长着一张温厚的脸,看起来不像是会说假话的人。
迟疑了下,那边衙役已经将人带下去了。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她第一次感觉到没有权时的无能为力。
半个时辰之后,验尸官回来了,将验尸簿呈上。
死者体外除了四肢有轻微瘀伤,胸口重击过后瘀伤,再无其他伤痕。从耳鼻口判断,是死于内里功能紊乱,内脏重创受损。
“怎么验的,这些全都是从尸体的表面观察到的?”
验尸官愣了下,随后明白秦欢的意思。
“未经家人同意,不得擅自损害尸体。”
“不剖尸体查验,怎么能找出真正的死因?”
秦欢质问声刚落,茶盏就碎在她脚下。
方尚书暗沉的脸色,对秦欢的怒火似乎已经到了顶峰。
“吾儿的身体,谁敢动?”
这是给她下马威?秦欢面色不变,淡淡看了眼方尚书。
看来今日这尸体,她是在这公堂上查验不了了。
“不剖尸查验,杀人的罪名我不认!”秦欢说完,又再次强调,“昨日街上发生的事许多人都看到了,今日公堂上却不见一个,证人证词都没有,就想将罪名加在我身上,不可能!”
“你敢!”陈氏双目赤红,瞪着秦欢的眼睛突突着。
事情几乎陷入了僵局,这个时候秦观海开口,“府尹大人秉公办案即可,不必因本相的身份。”
此话一出,府尹这样的人精还能听不出话中的含义吗?
他算是彻底看出了相爷和这个女儿不和了。
今日的事,确确实实照着法度办的吗,就算太子爷过问起来,也不能真的怪罪到他的头上。
这样想着,端坐在椅子上,惊堂木敲响。
“本案疑犯秦欢,经初步调查,嫌疑增大,需要收押候审。”
惊堂木落下,秦欢被衙役带去大牢。
路过秦观海身边的时候,秦欢冷冷的看他一眼,前世今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寒心。
等到秦欢被带走,府尹面对当朝丞相和兵部尚书,略微不知所措。
“今天的事……”
秦观海恢复了一国之相的威严镇定,道,“府尹按照规矩办案,本相不会多说什么。”
兵部尚书脸上温怒,叫了陆氏匆匆离去。
陆氏带上自己的儿子,来时如何可怜单薄的抬来,现在就如何抬回去。
她就要全京都的人都看着,她的儿子是怎么让人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