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老爹把烧出来的锅碗从挖出来的洞里掏出来。
里面水分早就干了,颜色也变成砖色,只是裂了好几个,烧出一堆里只有三两个能用,还好,有总比没有强。
将烧好能用的锅碗用衣服兜住,再次赶路。
以往赶路的是成年人,是家里主要劳力,劳累习惯了,即使累也能撑住,这会儿没了牛车,小孩子跟老人也得自己走。
这么一来,行程减缓了很多,队伍里时不时会有小孩发出哭声。
脚上摩出泡了,被草叶子划伤。甚至有些人鞋子已经被磨穿。
就连宴青晏宁三兄弟也不例外,赶路太多,加上经常捡柴打猎,鞋底直接穿孔,这会儿没有针线,更没有布料来补。
走在山路上,偶尔会有树枝跟小石子来干扰。
晏老太走在路上,时不时拽上两根草,用手指拧巴几下,一只草鞋出来。
这样行走一日,三个儿子都有新鞋子穿。
就连大宝跟小山都得到两双新鞋子。
草鞋穿着还有些凉,但是走路本就是消耗身体能量的事儿,走多了也就没有那么敏锐。
瞧见晏老太有这么一手,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还有闲不住的老太太都人趁着休息功夫凑了过来。
一起学习编草鞋。
晏轻舒也跟着学起来。
知识么,都是力量。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有学习技能的机会就去学,甭管以后用得着用不着。
用不着那是一生顺遂。
用得着的话,那就会非常感谢自己点亮这个技能。
小白见晏轻舒编出来鞋子,也跟着拧了两根草,短短的手指缠绕起来,最后还把自己手给划破。
“不疼不疼,呼呼就不疼啦。”小白看着手指上冒血珠子,开始自己安慰自己,还低头给自己手上吹了吹。
吹完还用那只完好无缺的手费力的往自己屁.股上扒拉。
拍了拍肉比较多的屁.股,嘴里还嘀咕:“拍拍,痛痛飞,拍拍睡觉觉。”
“你在做什么?”晏轻舒试着问道。
小白嘿嘿笑了起来,黑珍珠一样的眼睛里露出光来:“娘你好懒,好困哦,还没干活力气,小白替你哄孩子。”
“……”鼻头一酸,晏轻舒差点哭了。
这特么的孩子,太戳心窝了。
她原本是不想骂原身的,毕竟谁都有资格,就她没有,原身么不就是蠢一点儿、不就是懒一点儿、不就是恶毒一点儿么,也就一个恶毒小后娘的人设。
做的也是符合人设的事儿。
但是这会儿看见极为乖巧的小孩的小孩这么乖。
这么让人心疼。
她觉得,有这么个孩子,甭管是亲生的,还是后娘了,都得好好对人家。
“我给你处理。”眼见小白还要用嘴巴去喝手指上流淌出来鲜红的血。
她赶紧把人抱走。
掏出空间里的创可贴跟消毒用的棉,擦拭一下伤口,用创可贴贴上。
“不许玩泥巴,不许把这个弄掉晓得不?”晏轻舒开口。
小白笑着点头。
小山见大宝又往晏轻舒那边看去。
心里吃味的很,他觉得哥哥被后娘勾走了。
但是,他看见小白跟后娘玩的很开心,小白被后娘抱着睡着了,他闭着眼睛,脸上带着安逸,带着轻松跟幸福。
他也想被娘抱着,他也想闭眼睡觉,小山有些理解不了自己心情的变化,他怎么就跟三岁的娃娃一样,猛地回头别过脑袋,他才不想娘呢。
他就是累了!
大宝瘦巴巴的脸上露出笑意。
后娘果然变了个样子。
她对小白很好,很有耐心。
她只要一直对小白好,他就会想办法护着他,若是他没有那本事,他愿意付出这条命。
“什么鬼的草鞋,我男人不需要你滚开滚来,臭婊.子一个,跟贼寇那样了还有脸活着,如果我是你早就一裤腰带栓脖子上吊了,不要脸的贱人还想勾.引我男人,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滚滚滚!”
方氏突然拔高的声音传到晏轻舒耳朵里。
她看一眼睡得不安稳的小白。
眉头微微蹙起。
扭头看过去。
只见柳寡妇手里捧着两双鞋子,递给方氏跟陆栓子。
陆栓子一路上都背着儿子,方氏也带着小河,凑近一些可以看见他们脚上的鞋子确实不能穿了。
这休息的功夫,别人家的媳妇儿跟闺女都会凑到晏老太这边学习编草鞋,偏偏方氏要脸不过来,或者说她畏惧流言蜚语。
柳氏对方氏恨之入骨,瞧见陆栓子的鞋子变成那样,可不就动心思,春风送暖顺便气气方氏。
当然柳氏也知道不能表现的太出格,她一个寡妇对别人家男人太好,那肯定有问题,作为一个有心计的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于是她费力气给方氏编了一双草鞋。
过来送鞋子的名头也有,看小河呗。
小河跟大泉连日的吃药这会儿已经退烧了,只不过,刚退烧身体乏累,不能自己行走,最起码得再休息两日。
大泉身体没有问题,小河却出现了意外,她不会说话,表达不了自己想法,只能用摇头点头表示自己的想法。
想要方便都说不出来,有个不舒服,只能哭。
柳寡妇虽说是借了探望小河的名头,但是对小河也是真心喜欢。
“方嫂子不想要就不要,为何羞辱我,当日若不是我,咱们村……”柳寡妇站在方氏对面一阵吞吞吐吐,话没说全,但是意思足足的。
如果不是她牺牲,指不定会被带走许多年轻男人年轻小媳妇。
她做了这么多,为什么要死?
“算了,方嫂子不喜这草鞋,我送别人就是。”柳氏说着,施施然朝着村长走去。
陆栓子盯着柳寡妇的背影,只觉得小寡妇温柔又贤惠,比母老虎一样只会发火的方氏好多了。
那边村长可不嫌弃草鞋是寡妇编出来的。
男款的他留着,女式的留给他老妻子。
还连连夸赞柳氏聪慧。
方氏见自家男人盯着柳寡妇,那眼珠子都快给别人后背盯出一个大洞,心里气急,对着陆栓子叫骂起来。
“再骂老子休了你。”陆栓子火气上来直接给了方氏一巴掌。
方氏哈哈哈笑了起来:“休了老娘,你凭什么休了老娘,你现在可没有于老三给你的银子,甚至黄牛都没有,你休了老娘半夜痒得慌从哪儿找懂戳!”
“你个……”陆栓子见好些人看过来,直接脸红了又白。
方氏脸上闪过得意。
还休了她?休了她他能娶到媳妇儿?
晏轻舒正看着热闹,突然感觉到后背发凉,她回头,对上方氏咬牙切齿的嘴脸。
“看什么?”晏轻舒挑眉。
方氏抿唇:“你等着,你把我家迫害成这样,我总会让你尝尝家庭破裂的后果。”
“就你,有那本事!”晏轻舒讽刺她。
方氏脸色骤变,瞥一眼晏轻舒低下头,她一言不发,在原地找野菜吃。
安安静静拔草的方氏,总给人一种包裹黑漆漆阴沉沉空气的气息。
晏轻舒皱眉回到自家人身边。
晏老太问道:“咋了?”
“没事儿,差点被疯狗给咬了。”晏轻舒说着,将无人机给拿出来。
方氏会做什么?还是只是随口一说?
家庭破裂?她是想对小孩动手还是老太太?
她可不敢用自家人来验证方氏的恶毒。
能做的就是全程监控方氏。
若是她敢对她家人下手。
那她!人没了!
“后娘,那个疯婆子对你说了什么?”大宝悄悄走到晏轻舒身边,小声问道。
对上晏轻舒不善的目光,他解释:“一人计短,恶人总是防不胜防的,我年纪不大,但是能做的事情很多,我可以帮你盯梢。”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晏轻舒开口,眼神冷冽。
大宝还没见过这样的后娘。
脊背一顿,汗水布满身体,他问道:“什么话?”
“太聪明事儿太多的人,活不久!”晏轻舒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