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洛克尔先生

6月30日，周6。

直到临近中午，黎蒙才从旅馆的床上不情不愿的爬起来。

昨天晚上本来想顺便蹭个车，不料那车夫对重量十分敏感，一路上骂骂咧咧的要求乘客加钱，乘客也不是善茬，根本就不接车夫的话题，直接对着车夫破口大骂。

两人宛如表演相声一般，把提亚纳本地的方言说话艺术表演的淋漓尽致，更可贵的是，两人宛若棋逢对手，英雄相惜，居然没有一个想要中止这笔交易的。

黎蒙几次忍不住想现身告诉车夫让他快点，让他赶车看着点路，可摸了摸自己怀里仅剩的几个铜便士，最后还是忍气吞声的缩在马车的角落里，生怕生气的乘客误伤了自己。

最后在两位二人转艺术家的演奏中，黎蒙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回到下榻的旅馆。

“完全是节省了金钱浪费了时间！”

更重要的是，那两位艺术家的声音如同噪音污染，极长的弹舌音和蜜蜂振翅一样的快速吐字让黎蒙失眠了一整晚。

洗漱完毕，黎蒙打开那张纸条，发现上面写着：

“鲑鱼街，七十七号，洛克尔先生收”

这也太巧了，刚好一条街。黎蒙又走出旅馆看了一遍，发现旅馆门牌号是78号。

“还是写信吧，万一直接撞见吓到别人，以为另有图谋那就不好办了。对方留下地址的用意，要么是要互相交换地址，要么是想掌握主动权。无论那一种，直接过去都不合适。”

黎蒙考虑了半天，最后还是拿起笔写了一封信，在信中留下了自己的地址，投到了鲑鱼街77号的邮筒里。

他收拾好东西，突然发现自己只有几个便士了。

“生活艰难，还得借钱。”

整个下午，黎蒙都在鳗鱼街艰难的寻找着目标，最后失望的放弃了。

这边完成原始财富积累的那拨人，都移民拜亚姆或者贝克兰德了，留下的都是还在拼命挣钱的，那种躺着数钱的一个都没有。

当然鲸鱼街那边可能会有一些符合黎蒙标准的，不过那边是黑夜教会所在地，还住着大量的当地官员，自己过去很可能会暴露。

等到黎蒙用身上最后几个铜便士吃了一顿无比接地气的晚饭，回到旅馆的时候，看见旅馆老板正拿着一封信等着他。

“隔壁放进来的，这么近，还写信干什么，直接说一声就行了。他刚放进邮箱，我就给拿出来了。”

说到这里，老板凑了过来，语气神神秘秘的说：

“你最好少和他来往，他搬来几年了，平日里神神秘秘的，见到我连招呼都不打一个，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黎蒙看着眼前这个干巴精瘦一脸精明的老头，一下子来了兴致。

“给我讲讲？”

老头仿佛遇了知音一样，把椅子拖到了黎蒙面前。

“我和你说，77号那一家神秘的很，像我们这条街住的，那都是有些身家的，不说大富大贵，起码也有些产业，比如我，虽然旅馆不怎么挣钱，可是这几十间房子，一年上万镑还是有的。”

说道这里，老头把身体一挺，拿起一个大壶，倒出一大杯红茶，咕嘟咕嘟一口气全部灌了下去。

看老头喝的正开心，黎蒙大声的说：

“那里那里，我看您呀，就是提亚纳首富，那些鲸鱼街的官员和鳗鱼街的企业家，都没有您这么多钱。”

老头一口水差点呛住。

“现在的年轻人真会说话，其实我这点家私，在提亚纳算不了什么，远的不说，鲸鱼街的那个总督和大主教，那肯定比我有钱，还有鳗鱼街的那个开银行的，估计金榜也比我多一点。”

看着老人越扯越远，黎蒙赶快问道：

“对面那邻居，具体是什么情况？”

“具体我也不清楚，他从来都不邀请我去做客，看我那眼神啊，那叫一个不屑。哼，就他那样，出门还要把脸遮上，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赶快躲到马车上的货色，不管挣多少，早晚被警察抓走。”

老人一边说还一边使劲的右上方伸长脖子，翻起白眼，似乎在模仿对方出门时候的动作。

“做生意，就得像我这样勤劳本分，踏实肯干。”

看见老人似乎有喋喋不休的趋势，黎蒙赶紧谢别了老人回到楼上，走到楼梯拐角处，开启了心理学隐身，打开信封。

里面只有一行字。

“七点半，在门口等我。”

考虑到旅馆老板年入1万镑，换成前世的钱就七八百万，四舍五入就是一个亿，黎蒙顺手“借”了200镑，来到旅馆对面的阴影里，静静的等着。

没过多久，黎蒙看见一辆黑色的四轮马车从街道尽头呼啸而过，那位邻居穿着一件黑色带大兜帽的风衣，如店主描述一般左右看了一眼，登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走了几步，看到了黎蒙。

车夫冲黎蒙点点头，掀开黑色的帘布。

马车上，坐着那位全身裹在黑袍中的邻居，看见黎蒙上来，他丢过一件黑袍和一个龙骨鱼面具。

“把它们换上，我带你去真正的超凡者聚会，一次10镑的介绍费。”

黎蒙从怀中掏出10镑递给他，顺便将黑袍罩在身上，带上了那个造型奇特的龙骨鱼面具。

他发现对面的邻居并没有戴那个乌龟面具，而是换上了一条鲸鱼。

“面具是有特殊的意义的。一般外来者，看门人都会给他们介绍那些不像鱼的面具，而越熟悉的人，他的面具就越接近鱼。经常去市场的，就会自己准备面具。”

全身裹在黑袍中的邻居似乎看出了黎蒙的疑惑，声音毫无变化的解释道：

“你昨天的乌贼面具，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原来那个乌贼面具是：“我是新来的，请大家尽情坑我”的意思，幸好我有鉴别谎言的能力。”黎蒙在心里把那个费因先生痛骂了一遍。

“你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想着报复，这不是他们的意思，更何况你也没有损失。我想你一定有某种方法来鉴别真伪，这就是我决定今天带你来的原因。”

“这也能看出来，这不会也是非凡者吧？”

黎蒙刚准备开启灵识，又想到对方既然敢带自己来，肯定是有把握的，如果贸然开启灵识，可能会激怒对方。

“其实说穿了不值一提。提亚纳市场是有很多真正的超凡材料的，也有很多人掌握着鉴别方法。”

洛克尔先生似乎看穿了黎蒙的想法，淡淡的解释道：

“你为什么不好奇，你什么超凡材料都没有发现吗？”

洛克尔迎着黎蒙好奇的目光，略有不屑的说：

“那是因为它们早就被买走了，市场上有很多掌握着鉴定方法的人，他们早就等在里面，把所有超凡材料一扫而空。就算只能识别一两种，也能获取足够的利润。你去的太晚了，当然什么也看不到。”

“而那些不明所以的外地人，要么被欺骗买了一些毫无用处的鱼，要么随便逛逛就离开了，只有你一个一个摊位看过去，但是又什么都没买，这说明你是有目标的，而且掌握着判断方法。”

“这人绝对是观众途径的超凡者。”

想到这里，黎蒙反而舒了一口气，被发现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怎么被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