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帝国南部边界与荒木帝国相衔接,而天荒山脉,则是两个超级帝国的分界线。
从东鲁县到天荒山脉,距离5000里,中间要跨越北部平原、中部丘陵、南方高原,然后还要横渡南疆地区,倘若路途顺利,也需半月之久,秦白不敢有半点耽搁,一路策马疾驰,一日工夫便行近600里,平原倒还好说,后半段路程可就没那么顺利。
眼见天色渐黑,马已疲怠,抬眼望见前面道边有家客栈,竹篱笆围就一个小院,破旧的门楹上写“牛二客栈”四个潦草字体,想必店家也是粗鄙之人。秦白把马缰交给了小二,便自顾走进店内,客栈不大,两层小楼,十几间客房,一层厅内零零散散摆了些桌椅,可以提供些吃食,这会客人不多,秦白便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准备吃点东西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继续上路。
秦白正在吃菜,忽闻窗外一阵马蹄之声,由远而近嗒嗒嗒,马蹄声越来越缓,停在了客栈门口,此行人员约有十几人,为首是一老一少,老者须发皆白,少年约有十五六岁,这行人穿着却极是奇怪,人人披麻戴孝,少年面含悲色。十几人找了两张宽大桌子落座,掌柜的必是见惯了各色人物,并没有对他们穿着有所怠慢,暗道一声:“一群奔丧的真晦气!”却仍是满面堆笑的迎了过来:“几位打尖还是住店?”老者显然是这帮人的领队,说道:“备五间客房,再去给我们炒几个拿手好菜。”说着随手掷出一个钱袋,钱柜的接在手中掂了一下,便满心欢喜的去后面准备了。
这一行十几人吃饭相当沉闷,各吃各的都没人说话。饭过半旬,老者开口道:“此次回族里,二爷定会从中阻挠,到时全仰仗赵班头和诸位了。”少年站起身来向几人行了一礼,一糙脸汉子忙不迭赶紧站起:“少爷使不得,我等可受不起这般大礼。张管家尽管放心,我等就算只有一口气在,也定会护少爷周全。”
此时,门外又有马匹赶到,一苗疆少女环佩叮当向店内走来,人还未到,声音先至:“店家,给我准备一间客房,好酒好菜给我上来。”待进的门来,秦白看清来人正是考核之时遇到的苗疆女子姜夭夭。
店家面有难色的迎了过来:“这位客官实在抱歉,本店最后五间客房已被这位客官定下了。”说着用手比了下老者方向。
“没有客房了么。”姜夭夭边自言自语边环视店内,秦白看她向自己看来,故意埋下头吃饭,不与她眼神对视。姜夭夭看到秦白呵呵笑了:“店家,我和他住一间。”说着便朝秦白这桌走来。
秦白见躲无可躲,便僵硬的冲她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姜夭夭毫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坐到了秦白对面:“我记得你好像是叫秦白吧?我是姜夭夭,认识一下吧。”
秦白见她这般彪悍,忙道:“姜姑娘,我还未答应和你共住一间客房,请姑娘自重。”
姜夭夭道:“婆婆妈妈,搞那么多繁文缛节累不累啊你。来,喝酒!”姜夭夭说着给秦白倒了一大碗白酒,自己也端起一碗碰了一下秦白的碗边,仰头一饮而尽。
秦白跟随爷爷生活贫苦,加之年少,还未饮过酒,看着眼前一碗白酒,并未端起。姜夭夭见他不肯喝酒,拿起自己的酒碗,碗口冲下,用筷子敲了敲碗底:“一个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端起来喝了它。”
秦白见其他用餐客人几双眼睛盯着自己,更觉赧然,缓缓端起酒碗,一口烈酒下肚,只觉又辣又呛,喉咙像灼烧般疼痛,简直难以下咽,一口酒全给喷了出来。姜夭夭看着秦白这般滑稽模样哈哈大笑:“你不会是还没喝过酒吧?”见秦白微微点头,姜夭夭接着道:“酒是好东西,粮食之精华,少饮陶冶情操,豪饮一醉可销万古愁。行走江湖,无酒岂不无趣?”
秦白端起酒碗又饮一口,不似先前那般火辣,顺喉而下又添几分清冽,入胃只觉暖意传遍全身,脸颊微烫,不禁道一声:“好酒!”
姜夭夭道:“怎么不见那个怨灵小姐姐?我可记得你们形影不离的。”
秦白想起自己的姐姐,长长出了口气道:“考核之时,我姐姐受到了血灵宗之人的攻击,心魂受损陷入沉睡,此次南行便是要去天荒山脉寻一味药草,来唤醒我的姐姐。”
姜夭夭听完诧异道:“你独自一人要去天荒山脉?想死不用跑这么远吧?”
秦白道:“我意已决,天荒山脉一行非去不可!”
姜夭夭道:“不是我打击你,就凭你的本事,在天荒山脉活不过一天。”
秦白道:“姜姑娘不必劝我,此行我势必要去。”
姜夭夭道:“你送死我可管不着,不过我刚好要回苗疆见我的吉和里阿,和你顺路,就结伴同行吧。”
秦白道:“姜姑娘,这吉和里阿是何人?”
姜夭夭道:“别一口一个姜姑娘的叫了,我听着心烦,叫我夭夭好了。吉是父亲,里阿是母亲,这是我们苗疆话。”
秦白道:“夭夭姑娘,我行路急,怕是顾不得你,我看还是各走各的吧。”
姜夭夭道:“秦白,看不起谁呢?论脚程我可不输你。怎么不想和我一道走,故意找借口不是?”
秦白本不想和她同行,怕多有不便,看她这般说便不好拒绝了,秦白道:“夭夭姑娘误会了,秦白不敢轻视姑娘,那就依夭夭姑娘,结伴而行吧。”
秦白想到此去天荒山脉路途遥遥,凶险未知,姐姐又昏睡不起,不禁愁绪又涌上心头,暗道:“既然一醉能消万古愁,我何不一醉方休。”便端起酒碗,再饮三口,头微微有些发昏,一碗下肚,眼睛开始变得迷离,一头趴倒在桌子上,待他眼睛闭起前,好像看到一群黑衣带刀蒙面人冲了进来,之后便不受控制般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秦白一阵头疼,便醒了过来,缓缓睁开眼睛,“啊!”一声惊叫从秦白口中脱口而出。秦白与姜夭夭在一张床上和衣而卧,姜夭夭一条大腿还搭在秦白的身上,还在呼呼大睡。这一声惊叫把熟睡中的姜夭夭给惊醒了过来:“大早晨的叫这么大声干什么?把我都给吵醒了。”
秦白慌慌张张跌下床来,用手指着姜夭夭,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姜夭夭道:“昨天不是和你说好了吗?我要和你睡一间客房。”
秦白道:“可是我昨天并未答应你!”
姜夭夭道:“昨天你喝的烂醉如泥,要不是我把你扶上床,你还在桌子上趴着呢,你不知道感谢我就罢了,怎么这会反倒指责起我了?”
秦白试探的问道:“你我昨晚没有发生什么吧?”
姜夭夭挑衅的问道:“你是想发生点什么还是不想发生点什么呢?你昨晚醉的死猪一般,还能发生什么?”
秦白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姜夭夭道:“走,出去吃个早饭,该上路了。”
推开房门,昨天领队老者和那名少年已在门口等候。见到姜夭夭和秦白出来,忙施一礼:“昨天多谢恩公搭救,恩公楼下请用早饭。”
秦白听的一头雾水,问姜夭夭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姜夭夭道:“昨天你喝醉了,来了几个人要杀他们几个,只是些普通江湖好手,并没有渡灵师,我就顺手给收拾了。他们要去灵州城,怕路上再遇到刺杀,就邀请咱们给他们当护卫,说给丰厚华夏币当报酬。”
秦白道:“所以你就替我答应了?你不知道我着急赶路要去天荒山脉采药吗?”
姜夭夭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非得答应他们,我拉都拉不住啊,你那叫一个热心啊。”
秦白醉酒之后,昨晚之事完全忘记,此时听姜夭夭提起,只觉得后悔不已,以后看来再也不能这么喝酒了,虽是酒后之言,但毕竟是自己亲口答应,又怎能推脱。何况看着老者和少年热切的目光,拒绝的话他是断然说不出口的,只得和众人一起前往灵州城,所幸灵州城与自己所行方向一致,倒也不算误事。
众人吃罢早饭,便随老者少年一行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