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可怜又情真意切啊,这世上有多少的男子,若是妻主死了,还什么都没留下,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呢,像这种还来卖身葬妻主的,可太少了!他一定对他妻主的情意很深吧!”
“这位相公的模样长得也没错,年纪也还小,怎么就这么可怜,年纪轻轻妻主就死了呢?”
“可不是吗?这位女子娶到了他这样的男子,也真是有福了!只是可惜福薄,只怕是还没成亲多久,这位女子就已经死了吧!”
“话说,你们一个个的都在夸这位相公,看这位相公这么可怜,怎么也不伸出手来帮帮他?”
“……说到底,这已经是一个有过妻主的男人了,我就是想帮他,想将他买回去,也不合适啊!”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做不了你的大夫郎,做你的小妾不就行了?”
“算了,你没看到,这男子卖身葬妻主,可是要整整二十两银子么?有这二十两银子,我买什么样的小妾买不到,何必要一个残花败柳?”
“我就说么。一个个的都是说的好听,称赞这位男子为了妻主如何如何,真看人家需要帮助了,又不会施以援手了!”
“……你将话说得这么难听,你怎么不去帮他?”
“我……我家中有夫郎了,我夫郎管我管得严,不让我在外面找男人!”
“谁信呢?你的夫郎不是被你治得服服帖帖地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都别说了,没看这男子哭得眼睛都肿了,十分可怜么?”
“这位相公啊,你也着实是可怜,其实是有不少人想帮你的,只是你这一开口就要二十两,你到底已经是嫁过一次的人了,要这个价格,是不是不太合适?”
众人围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柔弱无骨的男子说着。
看着那男子容貌姣好,身段也不错,实在是惹人心动。
只是他那一身的白色丧服,加上面前的草席里还裹着一个死去的女人,也提醒着众人,这是一个刚刚失去妻主的年轻寡男。
而且这男子正在街边给自己死去的妻主求葬身钱。
而且要的葬身钱还不少,要整整二十两。
若说这男子的容貌端庄,便是二婚,愿意娶他回去做小妾的,也大有人在。
可是要娶他,就整整要二十两银子,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足足抵一个寻常女子好几个月的工钱呢。
沧国的男子买卖并不值钱,买一个寻常的奴婢做小妾,普通的几两银子就可以,而且还可以是没有过妻主的。
可是面前的这个男子,虽然比一般的男子容貌要好,但是是二婚。
让她们一下拿出二十两银子来买,她们真的不愿意。
于是,便有女子试着劝说这男子,让他将卖身的价格降低一点,这样也好有人愿意将他带回家。
然,那男子听了女子的提议后,却是抽搭搭地回绝了:“我从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对我最好的人便是妻主了。
妻主给我的恩泽,我是至死都不会忘记。
现在妻主出了事,先我一步而去,家中却没有银钱好好安葬妻主。
妻主清苦了一世,从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现在她去了,到了另一个世界,我绝不会让她继续这般下去。
是以,我就是没了这条命,也必要给妻主办一个最体面的葬礼。
这二十两,我是不会少的。
娘子们,若是你们以二十两买了我,我去了你们家,必定给你们做牛做马,一定不会让你们的钱白花!
但是妻主不仅是我的妻主,还是我的恩人,是我的光。
所以在要卖身拿二十两给妻主办一个体面的葬礼这件事上,我是不会退让的……”
男子说着,又抽搭抽搭地哭了起来,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也动了不少人的心。
“这位相公当真是深情啊,只是可惜,他的妻主怎么就去得这么早呢?错过了一个深情的相公!”
“只是这相公要卖身二十两的价格还是不肯降,要我说,就算这相公对他的妻主情深似海,就算这相公长相当真不错,用二十两买一个二手货,还是太不值了。”
“说的也是,反正我是不会买的!且看他等着,看有没有别的女子来买他吧!”
“我看不会,到底这是个二手货,也不知过两天,等他知道自己定的价钱太高了的时候,会不会将自己的价钱给降下去。”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对男子的同情是拉到了满分,但就是没有对男子伸出援手罢了。
一来,很多人在此,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
二来,就算有人对这男子有意思,却也觉得他开的二十两银子,太高了些,就在观望。
男子对于众人的这般态度,也没有觉得如何。
对于众人对他的指指点点和围观,也并不在意。
只是跪在自己妻主的草席面前,抽抽搭搭地哭泣,伤心的样子溢于言表,十分可怜。
然,原本他一直在抹眼泪。
就在这时,他似在人群中看到了什么,忽然眼前一亮,惊声唤道:“卿娘子!”
卿酒原本是被古容拉过来看热闹的。古容一向都是如此,风风火火。
然,她才刚走进人群,通过众人的议论将这里发生了什么了解了一个大概。
就听到有人在唤她。
她顺着声音往前一看,就看到正是那个卖身葬妻主的男子正在唤她。
她多看了那男子一眼,只觉得那男子有些眼熟,却并不能辨别出这男子究竟是谁。
然,还不等她多想,那男子就对着她扑了过来,柔弱无骨的样子,跪在了她面前,楚楚可怜地看着她:“卿娘子,你不记得我了吗?”
卿酒并不喜欢人靠她太近,她轻蹙了蹙眉,懵了懵,问道:“你是?”
那男子脸上闪过了一抹受伤的神色,而后,轻咬下唇,道:“卿娘子,我是乐水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卿酒低眸,看着眼前的男子,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思绪凝了凝。
乐水。
她好像记得,的确有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