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凌霄接着道:“就如你说的,于莲也才十二三岁,又身形瘦弱,你留下她,能做的事也是有限的,这些天我看常婶每日也是忙得不见首尾。”
穗穗这才动了心思,她是最不愿见娘辛苦的,“这件事,待我问过爹娘后再做决定吧。”
酆凌霄点头,道:“现在还有时间,你白天事忙,抓紧再去歇会。”
穗穗顿了会,迷茫道:“可是……那些人?”
酆凌霄微笑道:“他们不会打扰到任何人的,放心。”
他说的风轻云淡,穗穗听着却是心惊,也不敢往深了去想,离开后,就直接回了自己屋里。
三宝被老娘抱去他们房里了,她和衣躺下,没有睡着,却下意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但过了许久,也只偶尔听到夏虫的鸣叫。
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穗穗才听到有人走进了将军屋里。
她半坐起来,等听见开门的声音后,才快步从屋中走出,是赵县令和那个叫枫影的。
他们既回来,想必那些人是已被处理了。
穗穗和他们见了一礼,忽然听到将军喊她,便又进他屋里去。
酆凌霄是有修为在身的,他耳力极好,知道穗穗回去后,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刚才枫影他们回来,又听见她挪动的声音,后又特意赶出来见他们。
“将军叫我做什么?”穗穗问道。
酆凌霄和声道:“事情都处理好了,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们,包括我家族中人。”
这家族中人,说的是他父母?
穗穗怔了几秒,才真切的说道:“谢谢!”
酆凌霄闻言,觉得惭愧,道:“若要说谢谢,应该我谢你才是。”
穗穗笑着和他聊了几句,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接下来的日子确实风平浪静。
第五日,酆凌霄就可以下地了,前院人多,他走去后院,却见翠芳和孩子们在院里玩。
三宝见到他,好奇的道:“大哥、二哥,那个病阿叔!”
大宝、二宝抬头看去,果然见酆凌霄站在门口。
翠芳正聚精会神的在做衣服,外头日光好,听到三宝说话,才看到将军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道:“呀,将军起床活动,可是大好了?”
酆凌霄和煦的笑道:“是,这些天多谢常婶照顾。”
大宝皱着眉头,颇为严肃的道:“你怎么起来了?我听娘亲说,你还不能起床啊。”
二宝素来是活泼的,笑道:“这病阿叔天天躺着,肯定是烦了。”
翠芳赶忙拉过二宝,“别胡说!”
酆凌霄轻笑道:“常婶,不要紧的。”
说罢,他看向大宝,道:“我不会累着你娘亲的,放心就是。”
大宝撅了撅小嘴,但小眼睛神采奕奕的看着他,无厘头的道:“你比那个陆师兄好。”
酆凌霄失笑道:“何以见得?”
大宝不满的道:“他隔三差五来缠着娘亲,我不喜欢他。”
二宝在旁道:“大哥,陆师兄,会带好吃的来,我很喜欢他。”
三宝这次却和大哥站在一起,道:“不喜欢,娘亲都没空抱我。”
酆凌霄看着三个小不点,心情大好,坐在矮凳上和他们消磨了一阵后,竟给孩子们讲起故事来。
翠芳看他们相处融洽,也没打搅,接着去做衣服。
穗穗来给酆凌霄换药,走到过道,正看到孩子们围在他身侧左右,聚精会神的听他说话。
她刚要叫“将军”,却被昌益拦下。
昌益拉着她,从一旁悄悄走开。
“怎么了?”穗穗问道。
昌益拜托道:“妹子,将军今天难道高兴,且等一会可好?”
他双手合一,做祈祷状,“拜托!拜托!”
这时,后院恰好传来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
穗穗沉了口气,道:“好吧,将军一会空闲了,记得叫我。”
小将如释重负,连声感谢。
穗穗回到西厢,却有些心绪不宁,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浮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孩子们都喜欢酆凌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尤其是大宝,还记得满月那天,姨母抱着他追着酆凌霄去看,都说小孩是有灵性的,那时候或许就现端倪了,只是自己不肯去想。
晚上,酆凌霄想起孩子们说的那陆子谦,夜不能寐,问向守在屋里的昌益道:“我听说,这些天那叫陆什么谦的,一直来缠着常乐?”
昌益闻言,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我确实看到过他几次,那小子没有眼力见儿,我不爱搭理他。”
酆凌霄侧头看向他,“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报给我?”
昌益慌慌的起来,“啊?将军这么说,莫非他又是哪个挨千刀的派来的奸细?”
酆凌霄白了他一眼,“再口出无状,我就把你扔回宁国府去。”
昌益听到宁国府三字,面上无华,他最怕回去见那冷血父亲的,赶紧告饶道:“将军,别别别,他是常乐妹子的师兄,每次来都是问正紧事,我不好赶他,又担心告诉您上火,您重伤在身,怎能又叫您烦心,所以才暂时隐下,打算等您伤好之后再说的。”
酆凌霄气道:“哼,到那时,我的孩儿们只怕要有继父了!”
话音刚落,他觉得“继父”两字实在晦气,赶紧呸了两声。
昌益憋着笑,隐了好一会,才道:“将军放心,我让阿精看着他呢,不许他靠近您夫人三步之内!”
他着重说着“您夫人”三个字。
酆凌霄这才稍稍受用,道:“叫枫影他们看好家门,像什么子谦、之谦那一类的,就不必让他进家门来了。”
“是!”昌益赶忙应道。
又过了几日,酆凌霄的伤口已经好了八九分。
穗穗收好药箱,沉声道:“将军,您已经好了,不需要再包扎。”
酆凌霄握住她探脉的手,清明的眸底逐渐变得复杂。
穗穗被他抓得生疼,手腕挣了几下,没挣开,急忙道:“将军,请自重!”
这话似乎反而激到了他,酆凌霄用力一拉,连她的人带进了怀里。
穗穗早不甘轻易被人胁迫,在身上藏满了救急之物,右手一抬,一根银针就抵在了酆凌霄的脖子上。
酆凌霄低沉道:“你要杀我吗?”
穗穗目光坚毅的道:“这银针有毒,将军若再不放开,尽可试试。”
然而让她措手不及的是,酆凌霄竟顷下脖子,只朝着那银针往下。
穗穗赶忙收手,怒道:“你找死!”
酆凌霄自嘲的冷“呵”了声,片刻后,放开了她,“我倒宁愿一死。”
穗穗心中一惊,理着衣服道:“哼,将军数日前,还曾信誓旦旦的说什么,若为人夫君,必与其相敬到老,眼下这般,又是要做甚!”
酆凌霄只问道:“你这两日,为何疏远于我?”
“明知故问!”穗穗瞪着他,“是你下令,不许他们放我师兄进来,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