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猜度,穗穗再看向酆凌霄时,心里更多了些不自在。
其实,在这之前,老爹曾说他一个人保护不了这一大家的时候,穗穗确实萌生过依靠将军的想法。
但在这个讲究门当户对的时代,自己要是嫁给他,顶多只是做个侧室罢了,到时入了门,且得看夫家和主母的脸色不说,甚至连孩子们都不能在自己身边教养,那更叫人难受。
与其这样,还不如保持现状,至少酆凌霄会派人保护常家,一家子也自自在在的,远比嫁过去要好得多。
从药堂出来后,酆凌霄仍旧原路返回,保护穗穗回家。
走在路上的时候,酆凌霄终于冷不丁提道:“常乐,你可愿与我成亲?”
穗穗脚步猝停,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神情间布满严肃和复杂,看不出那些文人墨客所描写的,怎么兴奋又忐忑的喜悦光芒来。
可见他并非心悦自己,只是出于为孩子们的考虑,或者其他利弊的衡量罢了。
穗穗果断摇头,道:“我不愿意。”
酆凌霄心底一沉,仿佛陷进某种不可控制的黑暗之中,脚下踩着深深浅浅的步子,没有再说话。
穗穗见他不语,也沉默不再多言,成人之间总是点到即止,多说也无益处。
昌益在后面跟着干着急,赶上前来,想要说几句,但他刚开口,就被将军一个眼神给阻了回去。
从小路出来,就可以看到常家了。
穗穗止步作揖道:“将军,你们还要赶路回去,就送到这里罢。”
酆凌霄看着她,久久才说道:“好,我们走后,枫影和其他护卫会留下来,在暗中保护你们,另外还会来两名照顾的侍女,枫影是认得的,能走进家门,就说明他们是自己人,你放心使唤就是。”
穗穗听得还有两名侍女,忙道:“可是,爹娘说家中不用这么多人。”
酆凌霄说道:“她们和阿宽、阿精几个都不拿月钱,你们只管收下,有事尽管差使,如若不然,她们反而只会无处可去。”
“我若执意不收呢?”穗穗白了他一眼,这厮竟以此威胁,是拿准了她会心软!
酆凌霄微笑道:“她二人的性命尽在姑娘手中掌握,收不收自是随你定夺的。”
若眼神能洞穿一个人,穗穗真想把他全身上下都穿个遍!
“民妇多谢将军美意。”穗穗不悦的应了声,作揖告辞。
酆凌霄和颜悦色的目送她离开,直到亲眼看着她走进家里,才和昌益离去。
昌益很是不解,从来只见女人追着将军要嫁的事,常乐却是头一个不愿嫁的,真是少见。
次日。
真有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找到常家来,一个叫惠雨,一个叫惠雪,并且带了许多膏药和丹丸过来。
其中叫惠雪的女孩说道:“主子,这膏药是治腰痛的,把它贴在腰上就好了;这丹丸是调息生补的,每日服用一丸即可。”
惠雨道:“主子,这都是将军在裘老医仙那给您一人制的,说是针对妇人气血不足,产后腰间疼痛的。”
“你是说,裘老医仙?”翠芳最先震惊。
两个惠同时点头。
穗穗并不知那裘老医仙的名声,心中只有对酆凌霄的诧异,不知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产后一直腰疼的,竟不声不响的做了这许多事……
只有翠芳大喜过望,道:“那可了不得,裘老医仙的药,可不是金银所能求来的,将军真是费心了,费心!”
她喜笑颜开的对穗穗道:“乐宝,你腰疼的毛病,这回尽可调理好了。”
常英在旁也很是高兴,连声说着将军费心,太好了之类的话。
穗穗这才问道:“娘,您也知道那裘老医仙吗?”
翠芳点头,不露声色的道:“知道啊,裘老医仙那可是早年间就已名声在外的,民间有段非常神秘的传闻呢。”
穗穗对这倒是很有兴趣,忙问道:“是什么啊?”
翠芳当即就娓娓道来:“据说有户家人得了怪病,非常严重,遍寻中医来诊病都没医好,这病人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躺在床上开始昏迷不醒,生命危在旦夕,家人既伤心又着急,看着快要咽气的病人,家人束手无策,无能为力,只能做最后的打算为病人准备后事。”
“就在人命关天的时刻,有个街坊邻居就说起一个裘医师,说他手段十分高明,只是此去路途遥远,来回起码要一天。这病者家人听得一丝希望,发誓不管多远也要把裘医师请来医治。”
“后来终于请来裘医师,只是病人此时已经奄奄一息,裘医师诊断了片刻,立即开药方让病者家人去就近药铺赶快抓药,并亲自熬制药汤给病人慢慢喂下,后来你猜怎么着?”
穗穗等人都听得入迷,忙追问结果,只两个惠笑而不语。
翠芳接着道:“当晚夜里子时,那病人还真就醒过来了,醒来就说肚子很饿,当晚就喝了些糜粥下去,第二天他就能够起床慢慢活动了,真是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啊,后来,大家就称呼裘医师为医仙了。”
“只是,早些年就听闻裘老医仙不再看诊,就是千金也难得见一面真颜,没想到将军竟有此心,真是了不得!”翠芳再次感叹。
两个惠安静听完,又从包袱里拿出整整六盘子银元宝,对穗穗道:“主子,这些银两,也是将军赠送,他让我们代为嘱咐,叫您不要过于操劳,以后每年都会送来银两的。”
穗穗看到银子,倒不那么开心,只问:“能不能给将军拿回去。”
常英两口子也推辞这银子。
两个惠对视了一眼,摇头道:“主子,我们已经出来,不能再回去。”
穗穗沉了口气,拿起膏药、丹丸各闻了闻,细细辨着,有几抹气息,竟连她也分辨不出是何种药材,但其他药味闻来,倒确实都合自己的症。
她疑问道:“这膏药倒也罢了,只是这丹丸,一闻便知是佳品,短时间内根本炼不出来,这却是如何做到的呢?”
惠雨道:“主子明辨,只这膏药是新制的,丹丸却是将军早在三年前,就嘱托裘老医仙做的。”
翠芳点头直发感慨,“将军真是有心了。”
枫影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他沉声道:“医师,其实那日你师兄晕倒,是装的,将军识破那人的心思,所以才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