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温以瑾离开了他的唇。
“臣也是个男人。”他嗓音发哑道,“陛下,不要再戏弄臣了。”
殷玄夜攥紧了身下的被褥,“从来都是你戏弄孤,孤何时能戏弄你。”
他尾音还在发颤。
怕了吗?
却又不像是害怕,这种情绪,更像是上头之后的……兴奋。
男人一旦欲望上头,很容易会克制不住自己,温以瑾不知道他是因为酒的缘故,还是他本身就不抗拒和男人进行这种亲密的行为——一般男人应当是抗拒的才是。
殷玄夜大多数的东西,都是他教的,现如今,连这种事,都是他来帮他。
两人之间的界限,在温以瑾上一次的妥协时,就已经变得不明了。
温以瑾手肘撑在床上,悬在殷玄夜上方,阴影笼罩着他,他眼眸半垂,额角浮上了一层薄汗,吐露的呼吸滚烫,连带着久病不愈常年畏寒的身体都热了起来。
殷玄夜还抓住他的衣襟,用的力道,是他能感觉出来的勾人。
“陛下。”温以瑾轻声叫了声。
殷玄夜心脏紧了紧,抓着他衣襟的手更紧了。
“臣,逾越了。”温以瑾温声沙哑道。
紧接着,他俯身下去,鼻尖同他鼻尖蹭了蹭,感受到他呼吸的节奏,他抵着他的鼻尖,试探的往前亲了一下,捕捉到了他的嘴唇。
殷玄夜没有躲,甚至是往上抬了抬下巴。
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房中烛火亮了大半夜。
门外守夜的下人端着热水进去时,兢兢战战的,这么晚了,陛下和摄政王还没睡不说,还命人端洗漱的水进去,要说没点什么,都不可信。
进出的下人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进去,又静静的出去。
房内床帘放下,待下人都退出去后,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拨开了床帘,床上一片凌乱,殷玄夜亵衣松垮的披在身上,下了床,一阵酸软差点让他直接摔在地上。
他脸上潮红未退,先去洗了洗手,又退回来,拨开床帘,温以瑾垂眸理好了亵衣,在殷玄夜伸手过来时,他抓着他手腕,被他扶着下了床。
两人没有谁开口说话,就仿佛激情过后,留下的只剩是尴尬了。
殷玄夜还回味着方才,只一想,就浑身发烫,他替温以瑾洗干净手,拿帕子擦干上头水迹,而这头温以瑾琢磨着该如何打破这寂静。
片刻后,他开口道:“陛下,臣有事要同你说。”
“你说。”殷玄夜嗓子还有些哑。
温以瑾道:“听闻先前太后送了陛下一壶酒。”
殷玄夜听到这话,一瞬从那飘飘然的状态中回过神。
“听谁说的?”他问。
“太后。”温以瑾说,“看来确有此事,今日陛下可是喝了太后送的那壶酒?”
殷玄夜:“……”
他不知道温以瑾知道了多少,眸光闪烁着,没有贸然开口应下。
温以瑾又道:“太后让臣转告陛下一句话。”
他顿了一下,道:“太后说,那酒,是她拿错了——这是何意?”
殷玄夜一愣:“你说……”
他话音戛然而止。
酒拿错了——这话温以瑾不知道什么意思,他怎么会不知道,霎时间,脑海里变得乱糟糟的一片。
母后特意让温以瑾转告这句话,殷玄夜哪能不清楚这句话里包含的意思。
酒拿错了,便是说,那酒没有那作用?
而这两回,根本就是他借着酒意,借着中了药的借口,对温以瑾做出的那回事——他呼吸陡然沉了几分,面上愈发的发烫,火辣辣的疼,羞愤同难堪一同涌上了心口,叫他一时间不敢去直视温以瑾的脸。
若是温以瑾知道其中内情……又当如何看他?
“那酒陛下莫要再喝了。”温以瑾声线低沉,还有种事后独特的沙哑,面色无异常,“喝多了伤身,明日李御医来时,叫他替陛下也号脉瞧瞧吧。”
“孤、孤知道了。”殷玄夜说。
两人洗净后,上了床榻,温以瑾躺在里侧,他有些心不在焉,躺在了这儿,又想起了后头好几个吻,到现在,嘴唇都还发麻着。
他舌尖抵了抵唇角的位置,尝到了血腥味,方才亲吻时,被殷玄夜咬到了,这也时刻提醒着他,他和殷玄夜,早就越了君臣、兄弟的界限,君不君,臣不臣,更别谈兄弟,没有哪家兄弟,会互帮互助到了如此地步。
烛火吹灭,两人睡在床上,没有同从前一样抱在一块,肩膀中间隔着两拳头的距离。
翌日一早,殷玄夜便去上朝了,他动作很轻的起身,温以瑾还是醒了,但他没有出声,听着殷玄夜穿衣的动静,听着他压低了声音吩咐禄喜在他醒来后准备早膳。
外面动静停歇,温以瑾睡了会儿,就起身了。
早膳备了些粥食,温以瑾拿着勺子,吃了几口粥,又拿起一旁筷子夹菜,这几天来已经习惯了看不见吃东西的状态,只是比寻常要慢些。
用过早膳后,他支开了禄喜,往床下摸索着,上回他就是在这下面摸到了一个东西时,殷玄夜就进来了,他还没来得及看。
摸了好半天,他找到了一个暗格。
他闭眼摸了摸那暗格的轮廓,折腾半响,打开了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出来,他费了不少劲才打开了锁。
他摘了眼前的白绫,光线刺得眼睛酸疼的一下,眼前很模糊,他只见里头放的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看不清,但大致摸的出。
有殷玄夜还小时,他送给他的木雕、风筝、哨子……一些小玩意,还有一些信,他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册。
很旧了,似被翻过不少遍。
【这是什么?】他问系统。
系统道:【小黄书。】
温以瑾:【……什么?】
系统又重复了一遍,在温以瑾要把书放回去时,系统补充了一句,【男人和男人的。】
温以瑾:“……”
他把书放在了一边,找了好一会儿,发觉这里面只是一些旧物,在他打算收拾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摄政王。”禄喜推门而入,见温以瑾坐在桌边,眼前的白绫系的歪了。
“何事?”温以瑾问。
禄喜道:“王爷府中管家来了,道是有事要说,在外面候着。”
禄喜扶着他去了外面,王府中的管家正转着圈,见到了温以瑾,才迎了上来,温以瑾问他出了什么事,管家说,前几日有人在府中发现了他和西域使臣来往的信件,污蔑他有通敌之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温以瑾面色一凌,管家又说,此事已调查清楚,是府中下人出了问题,陛下也都查清了。
“王爷在宫中,便没听过一二吗?”管家低声问,“前几日奴才便想求见,可一直被拦在宫外……”
温以瑾稍作思索,就想明白了,他不知道这些消息,只怕是殷玄夜不想让他知道,他在宫中的人手,殷玄夜也是清清楚楚,要想瞒着他,那也是很简单的事。
在皇宫之中,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殷玄夜的眼皮子底下。
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是丝毫不知。
他想了片刻,当即,准备先行出宫。
温以瑾在宫中来去一向自由,只让禄喜转告了殷玄夜一声,禄喜欲言又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了宫。
温以瑾出宫,不仅是为府中的事——还为昨夜发生的事,两人黏的太久了,再这么下去,他同殷玄夜的关系,便会变得模糊不清。
殷玄夜下朝后,才得知他已离去的消息,他想,是不是他追的太紧了,温以瑾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跑掉。
他没有立马去寻他,直到当天晚间,他上床睡觉之时,发现了枕头下他本藏的好好的一本春宫图,他心跳都骤然停了一瞬。
他将床下暗格打开,翻出了他藏东西的木盒子,里面有明显被翻过的痕迹。
他唤了太监进来,问今日除了殷玄夜,还有哪些人进过这里,一一排查后,他才确定了,这是温以瑾翻出来的。
他的眼睛明明看不见,怎么会,怎么会……
殷玄夜在房中来回踱步。
分开第一晚,没睡好的不止殷玄夜。
温以瑾回府之后,整顿了一番,一直忙到了半夜,夜深人静时,白日压下去的那些思绪,便都涌上了头。
殷玄夜会在箱子里藏那些东西,是什么时候藏的?他细想了一番,应该是在他征战回来后。
所以前晚,对他的吻不抵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成?
殷玄夜他好男风?
是本就如此,还是在军营中,受到谁的影响?军营中皆是男子,会发生这种事,似乎也并非没有可能。
越想,温以瑾的心便越沉。
先前殷玄夜说不喜欢姜姑娘,他本以为他没有喜欢的人,倘若有,且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男子,这么想来,他先前怎么也不愿说,便是有迹可循。
剧情本就开始歪了,做不得数了,他喜欢男人也不是不可能。
不待温以瑾想出所以然来,厢房的门被敲响了。
“王爷,王爷。”外头小厮叫唤着。
温以瑾翻身自床上坐起,“进来。”
小厮进来点了烛火,让房内有了光亮,“王爷,不好了,陛下来了。”
温以瑾:“……”
他缓了缓:“你说,谁来了?”
“陛下。”小厮压低声音。
按照宫里的规矩,这么晚了,宫门早已关了,殷玄夜特意出宫,显然不简单。
“拿衣裳来。”他掀开被子。
小厮转头匆匆的去拿架子上的外衣,扶着温以瑾下床,温以瑾才刚套上鞋,还没站稳,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以及那吵吵嚷嚷的声响。
“陛下,陛下……”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笃笃”的两道敲门声响起。
“摄政王。”外头的人出声叫了一声。
“王爷……”小厮拿着衣裳,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去开门吧。”温以瑾说。
小厮这才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前去开门,前几天府上的事府里上下都知晓,当时温以瑾不在,不少下人都有种危在旦夕之感,现如今他回来了,有了主,下人便也没有那么慌乱了。
房门敞开,门外殷玄夜身旁的太监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照明,殷玄夜的脸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楚表情,散发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气场。
他后头跟着好几个的府上下人,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噤了声,房内传出温以瑾的声音。
“都下去吧。”
下人们面面相觑,退了下去。
殷玄夜让他带来的太监在门外候着,踏入了卧房中,反手关上了门。
温以瑾冻了一会儿,嗓子发痒的咳了几声,“这么晚了,陛下怎么来了?”
殷玄夜见他只穿着亵衣站在床边,拿起一旁的外衣披在他肩头,“我有事同你说。”
他不想将事情拖太久,温以瑾的性子,除了公事,许多时候,都是自己放在心里琢磨,殷玄夜本还能让他琢磨一两天,但看到自己藏起来的东西被他发现了,又觉不能让他琢磨太久。
他总是猜不到温以瑾的心思,可温以瑾却能猜到他的。
“陛下且说。”
“你今日翻我的东西了?”
温以瑾:“臣——”
“不必称臣了。”殷玄夜往前一步,走到他面前,直勾勾的看他,“我为何来,你猜不到吗?”
温以瑾:“……”
要说猜不到,也能猜到一些,但猜不透,殷玄夜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他一眼就能看透的少年了。
夜深人静,烛火无声的燃烧着炽热的火苗,将火光映照在两人脸上。
良久。
温以瑾轻叹一声,抬手按了按眉心,“陛下想让我说什么呢?”
“为何不同我打个招呼再走?”
温以瑾:“……”
“你怕了。”他说,“你怕见到我。”
他哼笑一声,“从前不知,摄政王还是个胆小鬼。”
温以瑾:“陛下为何要瞒着我府中的事?”
“不过一切琐碎事罢了,何必闹到你面前来。”这是表面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他认为这些事,没必要叫温以瑾费心,更不想让他因为此事而离开皇宫。
“这几天你搬箱倒柜,到底在找什么?”他问。
温以瑾:“……”
沉默片刻。
“陛下。”温以瑾轻声道,“臣想问你一个问题。”
殷玄夜:“问便是。”
他今夜来,就是做好了将两人之间这层半遮半掩的布撕开的准备。
“陛下不愿意选秀,可是心中有人?”温以瑾问。
“是。”
“陛下喜欢的人……”温以瑾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可是男子。”
殷玄夜垂落腿边的手猛然收紧,握成了拳头,他闭了闭眼,掷地有声道:“是又如何。”
温以瑾:“是谁?”
“重要吗?”
“重要。”
“是孤喜欢的人是谁重要,还是孤喜欢男子重要?”
“都重要。”
这回轮到了殷玄夜沉默,好一会儿,他压低声音问:“为什么重要?因为我是一国君主,所以不能喜欢男人,所以对你来说,很重要?”
温以瑾察觉到他说这话时口吻里的失控,他伸出手,碰到了殷玄夜的衣角,拽住了他手腕,殷玄夜呼吸不稳,胸膛起伏着,呼吸沉沉的,还有些颤抖。
之前温以瑾可以冠冕堂皇的认为,他觉得殷玄夜喜欢谁重要,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缘由,但现在不是了,他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的心。
“陛下……”
“摄政王。”殷玄夜往他那边又靠近了一步,两人的距离比刚才更近了,近到殷玄夜能清楚的看见他鼻梁上的睫毛阴影,“你还要孤说的多明白?”
还要说的多明白,才能察觉到。
“昨夜亲了孤,今天知晓孤喜欢男子,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怎么?现在嫌孤恶心了?”越是情绪激动,越是不能好好的把心里话坦白的说出来,压抑了太久的心情,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这些不能同别人宣之于口的话,此时此刻都可以放肆的说出来。
说给他听。
“臣只想知道,是谁。”温以瑾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不是因为陛下是陛下,只是因为是你,昨夜……”
也没有觉得恶心。
“你就没想过——”殷玄夜根本没有注意去听他说了什么,打断了他,脸上有一抹扭曲的笑意,眼底隐晦,他一字一句的说,“孤喜欢的人,是你吗?”
温以瑾怔住,面上神情陷入了一时的空白。
殷玄夜低低的笑了几声,心口猛烈的跳动着,仿佛跳到了嗓子眼,他凑近温以瑾耳边,“我喜欢你,这个可能你就从没想过吗?”
他亲昵的在他耳边呢喃:“这个答案你喜欢吗?摄政王。”
温以瑾嗓子干涩的滚动了一下,之前他过多的注意力都用在了,他喜欢他这件事上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从而忘了,殷玄夜的想法。
他的攻势猛烈,温以瑾从发觉自己的心意,克制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去了解殷玄夜的心意,他就已经直白的说了出来。
“为何……是我?”
“为何是你?为何是你?”殷玄夜重复的喃喃了几遍,“孤也想知道。”
“喜欢”似乎悄无声息的在他心里播下了一颗种子,等他发觉的时候,那颗种子已经成长为了参天大树。
一滴带着温度的水滴在了温以瑾手背上,他指尖颤动了一下,抬起手,碰到了殷玄夜的脸,摸到了他脸上的泪痕。
“陛下,哭什么?”
“哭?”殷玄夜扯着唇角,“孤明明在笑,何曾哭了?”
烛火将他眼底湿润映照得明明白白,瞳孔里是温以瑾的剪影。
温以瑾半垂的睫毛颤了颤,摸到他眼尾的湿意,“陛下可知,你选择的路,是一条怎样的路,往后人们议论起你,也许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梁王的断袖之癖,你所建立的丰功伟绩,都排在后头……”
“那又如何?”殷玄夜道,“孤只想走自己的道,孤喜欢何人,和旁人又有何关系?”
“此乃冒天下之大不韪。”
“荆棘之路,那也是孤的路,孤心甘情愿,乐在其中。”
温以瑾:“……”
几句话间,他打破了温以瑾心中存有的顾虑,也将他原本的打算碾压得粉碎,让他知晓,从最初,殷玄夜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去看待这份喜欢的。
“陛下想好了。”
倘若这就是他的决心的话,那他,又有何可顾虑的——他本就不在乎那些,倘若要承担,便一起承担就是了。
他在乎的,从来只是殷玄夜。
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是他自以为是,替他做的许多的考虑,自认周全,却不曾过问他。
也是他,发现得太晚了。
殷玄夜微微启唇,还未说出话,瞳孔里的温以瑾便在眼前放大了,他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唇上柔软的触感,不由呼吸一滞。
温以瑾的这个吻,不带着欲望,更像是在安抚他,仿佛一阵和煦的风,轻轻的在触碰着他那最为激烈的部分,他贴在殷玄夜的唇上,吻的很温柔。
殷玄夜如同温水煮青蛙的青蛙一般,那激进迸发的情绪,在这犹如一池温水中的吻里,慢慢沉溺、化解,归于平静,抓着他衣襟的手,转而搂在他脖子上。
他闭上了眼睛,眼尾还带着些许湿润。
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不禁想,温以瑾吻他,在这个时刻吻他,是什么意思呢?
是他想的那样吗?
一想到那种可能,便觉得不可能。
少顷,两人的唇分开,殷玄夜睁开了眼。
“那你……是不是,也从来没有想过,我喜欢你——这个可能?”温以瑾哑声问他。
“你骗我……”
温以瑾抓着他的手,放在了心口,“从前你问我,一同喜欢的人靠近,心便跳个不停,是不是得了心病——那陛下,你觉得,臣是不是得了心病?”
殷玄夜:“……”
他愣了半响,垂眸看着自己被他压着的手。
一声叹息自他头顶传出,“陛下,臣大抵同你一样,也是得了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陛下便行行好吧。”
殷玄夜抬起头,还未说话,温以瑾另一只手便捧着他侧脸,在他面上摸索着,殷玄夜扯下了他的手,勾着他的脖子,凑上前吻了过去。
扬起的下巴露出修长的脖颈,喉结突出的地方滚动了一下,他不经意的舔唇,扫过温以瑾的唇缝,温以瑾一顿,随即扣住他后颈,带着炽热的温度吻了过去,他喉间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呜咽。
殷玄夜挂在他身上,温以瑾脚下往后退了一步,踢到了床沿,跌坐在了床上,两人唇间磕了一下,或深或浅的呼吸交织。
吻到中场休息,殷玄夜埋首在温以瑾肩头喘息。
温以瑾轻抚着他散落下来的长发,片刻后,他侧头问:“陛下可有软膏?”
“什、什么?”殷玄夜声音闷闷的问。
“用些软膏,才不会伤着。”温以瑾道,他舌尖舔过嘴唇,在他耳边轻声说,“若没有软膏,臣这儿也有些别的,全凭陛下喜欢,只是许是没有软膏那般好用。”
给出的两个选择中,没有退路这一条。
静了好一会儿。
温以瑾没有多余的动作,等着他的回答。
房内静下来,呼吸声愈发明晰。
“随你就是。”殷玄夜这几个字说得快极了,说完耳垂更烫了,他贴近温以瑾的脸降温,呼吸一寸寸的喷洒在他下颚。
温以瑾抚着他黑发的手一顿,失笑,“那臣,便不客气了。”
他五指插入他发丝中,迫使他仰起头,他低头吻他,那层温和的表面褪去,所流露出来的,是殷玄夜从没见过的那一面。
克制又充满了侵略性,充斥着野性,却不粗鲁,一举一动,都带着儒雅风流,斯文至极。
……
……
晨曦自天边升起,地平线泛着鱼肚白,门口守夜的太监靠门蹲坐着,守了一宿,下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太监费力的睁开眼,看到了王府的丫鬟。
丫鬟轻声叫醒他。
“王爷和陛下呢?”她问。
“陛下?陛下在里头呢。”太监揉了揉眼睛,“王爷也在里头呢。”
“还在里头……”丫鬟嘟囔道,“这都一夜了。”
什么事这般重要。
殷玄夜三更半夜过来,府里的下人均数都没能睡个好觉,但他本人却是睡的极好的。
温以瑾听到了外头的动静,眉间轻拧,睁眼醒了过来,随后便感觉到怀里抱着热乎的小暖炉,他低头一看,朦胧间看见了殷玄夜的轮廓。
还是……看不清啊。
他轻叹一声,轻手轻脚掀开了被褥,起了身,他摸索着披上衣服,去打开了厢房的门,门外声音一止。
丫鬟和太监都看见了温以瑾的模样——披着月白外衣,搭在衣上的手,腕间隐约可见一抹牙印,身上带着一股子慵懒餍足气息,俊美深邃的面容多了种别样暧昧的滋味儿,多情又温柔,随意扫一眼过来,都叫人面红耳赤。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strawberry投的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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