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天空不见半点星光,微风吹拂而过,林中树影婆娑,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屹立的树丛都好似成了怪影,荒诞可怖。
一片空地上,一行队伍十几人,在地上生了火,他们身上穿着骑装,来来回回在这片空地走动着,马被栓在不远处的树上,哼哧哼哧喘着气,几人拿着干草喂着马。
寂静的夜晚里,橘红色的火光都显得诡异,几人围在火堆旁边吃着干粮。
“你说他坐那干嘛呢?”一人咬着硬邦邦的饼,往另一边的树干下瞥过去。
只见不远处,一名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坐在阴暗的树影里,手里转着一支笛子,不起眼得像是稍不留意就会被人忽视。
“听说是个江湖侠客,自愿前来报名参加此次营救,唉,也不知有几分真材实料……也没听过他的名字。”
“好像之前穷的很,一直在街头卖艺呢,嗐,还不就是为了那奖赏而来。”
“你说真有龙吗?这都转了好几日了。”
“降龙世家都出动了,应当不会有假。”
“降龙世家?那不是个传闻吗?”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领头那个程公子,便是降龙世家的人,他手上那把弯刀,乃是屠龙刀……”
“那日献祭坛上之事,你们可亲眼瞧见了?”
“瞧见了什么?”
“那日献祭坛上,国师正在做法呢,突然一阵怪风吹起,然后……”那人故意压低了声音
“然后怎么了?你快说啊。”
“那么多人呢,结果都被那一阵妖风刮起来的风尘糊了眼!什么都瞧不见了!再一睁开眼,嚯,这就出了大事,台上公主不见了!”
……
谢颂舟靠在树干上,身上薄薄的衣物挡不住粗糙树皮的触感,他身上穿着破旧,束起长发的簪子,都是最便宜的木簪,看起来和那磨的光滑的棍子差不多。
他随身带着为数不多的包袱,胸前被压的沉甸甸的,此刻正同脑子里的系统对话着。
根据已知情况,这是一个玄幻小说世界,小说中可大致分为人、妖、魔、鬼、四类的存在,而人,还可分为普通人与修仙者。
小说的主角,是一条恶龙。
他无恶不作,猖狂至极,属于反派类主角,这样的角色,最终本应被正派人士所斩获,但这个故事,还有前传——
恶龙生来本是一颗蛋,在他破壳日,尚且孱弱之时,被一个道士强行施下阵法,立了契约,永生永世被禁锢一处,守护他们后代,抽取他身上的生机来换取后代平安顺遂。
恶龙在日复一日中,对人类愈发憎恶,厌恶他们的贪婪无厌,恶龙会间接性的陷入沉睡中,随着他的成长,阵法对他的禁锢在逐渐减弱,才有了后来的作恶多端。
谢颂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编号1111号系统,觉醒自我意识之后,偷渡到了这儿,结果刚落地成婴儿,还没两个月,便被监管系统067绑定了。
想要以“谢颂舟”的身份成长,在这个世界生存,便要完成任务,而他的任务,是要阻止恶龙黑化,避免恶龙扫平浮生大陆,造就生灵涂炭的结局。
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出现剧情里最后的画面——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瘴气,一片黑雾沉沉,分不清白天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巨大玄色恶龙盘着身躯,栖息在沼泽当中,周围已然被夷为平地,变成了一片废墟。
恶龙啊……
碾死人类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浮生大陆上的月国,近期已经有了好几起扑朔迷离的失踪案,直到国中公主被掳走,才得以得到重视,寻了各方能人异士来救公主。
有传言道是恶龙作祟。
妖兽也有好坏之分,作祟的,便统一为“恶”。
久久隐于世的降龙世家,这回也有了动静,派了人出山,民间话本传言,降龙世家能与龙为战,在修士中也有着无法动摇的地位,听闻他们家中,还有一条龙与他们订了契约,能力非凡,这也是他们“降龙”名头的由来。
修士也会和妖签订契约,这种情形,一般是妖败于修士,成为了妖仆,而龙这类似神兽的存在,见过的人都寥寥无几,更别提立契。
谢颂舟摸了摸腰间挂着的便携酒壶,拿出来拧开,仰头喝了口,里面装的是清甜的酒。
他来了有二十多年了,是个散修,没钱了就四处转转,街头卖艺、降妖除魔、坑蒙拐骗样样精通,自保问题不大,不过,和龙打架,他有信心打不过。
此次来,也想借助旁人的力量。
“谢兄。”一人走了过来。
谢颂舟睁眼,看到了一名穿着紫色衣裳的青年。
这两日他打探到了一些消息,这位紫色衣裳的青年,是降龙世家后代,名为程彻远,一路走来,对他倒是多有招抚,敏锐且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程公子。”
程彻远身后有一把被布裹着的刀,坐在他旁边,道:“这处雾气浓,夜里冷,谢兄不如一同过去坐坐?”
他爱惜小心的不压着刀。
“不了。”谢颂舟视线落在他刀上。
“谢兄可是也想看看?”程彻远注意到他的目光,这人,他看不透,但很感兴趣,因为谢颂舟好像什么都会,普通人以为他是江湖侠客,程彻远能感觉出来他是修士,像个剑修,却又会吹笛子,吹的还是音修的清心曲。
“好奇罢了。”谢颂舟笑盈盈的问,俊美的面庞看起来无害,“这刀,当真能屠龙?”
程彻远还没说话,忽而刮起一阵风,这阵风不太寻常,他放松的面庞一瞬紧绷,站起来身,谢颂舟把笛子塞进随身包袱中,握紧了腰间的剑。
“戒备!”
风越来越大,来势汹汹,仿佛这里的主人察觉到了外人的入侵,这里已经接近禁地边缘,很危险,所以他们夜间才停下了赶路。
风吹灭了火堆,浓烟滚滚,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中,谢颂舟扒着粗壮的树干,想寻一下旁人身影——不行,完全看不见了。
几声闷响,似身体和树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以及树倒下的动静,惨叫声此起彼伏,这阵风来的势不可挡,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谢颂舟只觉得有什么粗壮的东西把他拍在了树上,他摸到冰凉的、光滑的表面——似是鳞片。
他费劲睁开眼,在黑夜里,一双黑眸如琉璃般晶莹剔透,他于风尘之中,对上了一双金黄色的竖瞳,风停了一瞬,谢颂舟被那双竖瞳蛊惑得晃了晃神。
他听到耳边一道模糊不清的声音:“眼睛,好看,想要……”
随后他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他身处一片昏暗的洞穴中,洞口有微光穿透进来,墙壁上点着烛火,谢颂舟躺在地上,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下有细沙和碎石子。
他不动声色的睁开眼,打量了一眼周围,身上有点痛,但应该四肢健全,眼睛也还在,晕之前听到的声音……是幻觉吗?
谢颂舟面对着凹凸不平的石墙,适应了一会儿,转过头,看到了身后金灿灿的金山。
谢颂舟:“……”
他愣了好一会儿。
只见这座金山上,堆积着各种宝石金器,每一件都是精品。
【系统。】谢颂舟试探呼唤。
系统:【我在。】
不是梦。
【怎么回事?】谢颂舟问。
系统说:【你们被抓了,你睡了一晚上。】
外边天已经蒙蒙亮了。
谢颂舟扶着墙站了起来,闭眼摸了摸眼睛,睡着时,似乎总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人在戳他的眼睛,他抬头往金山上看去,这才看见,金山上好像躺了个人,黑色墨发垂落,铺展在一片宝物中,很显眼。
他悄声无息在洞内转了一圈,除了金山上的人影,没再看到其他人,这个洞就像是一个敛财的宝库,放满了宝物,任何一件拿出去,都价值连城。
他往上爬了几步,乒乒乓乓的声响大抵是吵到了上头的人,那人动了动,睁开眼坐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垂眸看着谢颂舟,黑发自脸侧垂落。
那张脸面容昳丽,不是似女子的阴柔,而是俊美,五官生的及其漂亮,皮肤白皙,便显得唇上似抹了胭脂般艳丽,犹如天上仙人,散发着超脱世俗又冷清的美,眼底神色目空一切,透着傲气。
听闻月国公主貌美如花,但谢颂舟没有见过,虽说是营救公主,月国君主那边却没有给他们这些人看过画像,只给他们看过一些公主佩戴的饰品特征。
谢颂舟不确定起来。
“……公主?”
公主的封号谢颂舟忘了。
上面的人看过来。
谢颂舟看似放松实则警惕的贴墙站着,半响,那人起了身,抬脚轻盈的从上面走下来,他身上衣服穿得乱糟糟的,赤着脚,行走间如玉的脚自衣摆下足若隐若现。
他在谢颂舟两步远的地方站定,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谢颂舟看,看得谢颂舟心生疑窦,面上不显,笑眯眯的看着他。
光凭这张脸,也着实让人心情好了不少。
谢颂舟喜欢好看的人。
他走近了,谢颂舟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喉结,便知道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抱歉,方才是在下冒犯了,不知阁下是何人?”
半响,对面的美人开口:“你好吵。”
谢颂舟笑容一顿,美人脾气不太好啊。
“你想屠龙?”美人问。
谢颂舟寻思着他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问:“你可是见过其他人了?”
“嗯。”美人道,“被带走了。”
“带去哪了?”谢颂舟问。
“你问题太多了。”美人皱了皱眉。
谢颂舟意识到,可能这位美人也不知道,毕竟他也是俘虏。
传闻龙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会把它们带进自己的洞穴中,经过观察,谢颂舟初步判断这里是恶龙的窝。
美人和他说了几句话,盯着他看了半响,回到了那座金灿灿的宝物山里窝着,谢颂舟在探查洞内情形,见状不由问:“不硌吗?”
美人没有回答他的话,闭着眼窝在那上面,墨发乱糟糟的披散着,由着谢颂舟在这洞穴中走来走去。
这里是洞穴内的最深处,谢颂舟往外走,还绕了个弯,洞穴宽敞又深,慢慢的,他看见了光,他脚步快了些许,还放轻了很多。
他逐渐接近了洞口,看见了洞外的蓝天白云……以及远方的树林。
飞禽从他面前同等的高度飞过,即便是谢颂舟,也不由愕然了一瞬,他扶着墙壁,站在洞口边缘处,看着下面缩小了许多的树林,一阵风吹过来,他抬手挡了挡。
太高了,悬崖峭壁根本下不去,从这里跳下去,除了死就是死。
御剑倒是可以下去,这是每一个剑修的基础必备技能,不过这不是谢颂舟的目的,而且里面还有个……不明来路的美人,谢颂舟决定先观望再做决定。
清晨的气息很清爽,天空干净得没有杂质,站的高看得远,谢颂舟在洞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往里面进去了。
也不知恶龙把他们放在这里之后去了哪。
他回到了洞内。
外面风那么大,洞内隐隐能听到风声,谢颂舟在烛火那边转悠了一圈,发现墙上的烛火不会熄灭。
谢颂舟翻了翻那座宝物山,一旁的美人坐了起来,“别动。”
“为什么?”谢颂舟手上一顿,偏头看着他。
“不能动。”美人说。
谢颂舟:“龙不在,为什么不能动?”
“会有你的气味。”美人说,“龙会知道的。”
谢颂舟:“那你睡在上头,这里岂不都是你的气味?”
美人掀了掀眼帘,没说话。
相处一阵后,谢颂舟也了解他了,基本上他问什么问题,这美人都是挑着想回答的回答,不想回答的就沉默,挺个性。
一夜加上大半天都没有进食,谢颂舟有些饿了,他身上还酸痛着,便坐在了一旁的角落,打开了自己的包袱,由于一直把包袱捆在身上,他醒来时包袱也是在他身上,里面的东西都没少——除了笛子。
笛子不见了。
他拿出一个硬邦邦的饼,送到嘴边时,看了眼美人,掰了一半,“吃吗?”
美人看了他一眼,别过头,低头摸着身旁的一盏琉璃灯。
谢颂舟挑了挑眉梢,刚才没看错的话,那是……
嫌弃?
他摸了摸腰间,发现酒壶没了,他起身找了一下,在角落里看到了被当成垃圾扔到那儿的酒壶,里面的清酒一滴都不剩了,但那里地面干燥,不像是倒了的样子。
在他身后,美人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又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来来回回几次,谢颂舟也感觉到了,他举了举手上的酒壶,刚想说话,就见美人收回视线,避开对视,拒绝交流。
懂了,看来这事还和美人有关。
“好喝吗?”谢颂舟突然问。
“还……”美人张了张嘴,又闭上。
在这样的情形下,谢颂舟还是忍不住笑了声。
美人意识到自己被他套了话,拒绝和这个狡猾的凡人交流的意图更强烈了,接下来无论谢颂舟说什么,他都不给回应。
“你来这多久了?”
“你知道怎么下去吗?”
“相逢即是缘,何不一起做个伴?好歹还有个说话人,在下谢颂舟,你叫什么?”
“阁下如此不赏脸,实在是让在下难受啊……”
美人不理人,谢颂舟一个人也能说上许久。
……
直到谢颂舟问:“你见过龙吗?是不是黑色的?”
“不是。”美人睨了他一眼,“金色的——很漂亮。”
他着重说了后面三个字。
谢颂舟没意识到,他后脑勺抵在墙壁上,“金色……”
也不排除是沼泽的泥染黑了金龙,这里应当没有第二条龙的存在了。
谢颂舟没有纠结太久。
洞内安静下来,独处的时间便有些难熬,谢颂舟身上还疼着,他扒开衣襟,青了好一块,从胸口蔓延到了腰间,他没有带药,叹了口气。
谢颂舟把包袱里的东西分为了两类,一类吃的,一类用的,吃的已经只剩下两个饼了,也就是说,如果接下来,最多两天,找不到吃的的话,不被恶龙弄死,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
从早上到晌午,恶龙都没有回来,不过谢颂舟发现这洞内的灵气,比他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浓郁,甚至堪比一些秘境。
谢颂舟拿着包袱里的一个千里镜走出去,在洞口盘腿坐下,眺望了好一会儿,看到了远处,有一小片山林倒塌,估计那个时候他们就是在那……难怪当时会遭突袭。
“你在干什么?”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谢颂舟心下一惊,他竟是都没听到脚步声。
他回过头,见美人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手中的千里镜,他观察着他的表情,笑道:“没什么。”
“给我看看。”美人伸出手。
谢颂舟垂眸看着他的手,指腹光滑细腻,白皙修长,这模样,像是哪家娇贵养着的贵公子哥儿,他把千里镜放在他手里。
美人就学着他刚才的样子,眺望远方,随后,他新奇的挪开千里镜,看了看远方,眨了眨眼,又用千里镜看着远处,似玩儿一般,身上竟透出几分稚嫩。
“我要这个。”他说。
谢颂舟:“不行。”
美人蹙了蹙眉,当真像个从没被人拒绝过的小少爷。
谢颂舟摊开手,美人不情不愿的把千里镜放在他手中,半响不松手,犹如看到玩具的稚童,他抬起眼帘,眸中清澈,“为什么不行?”
“等出去后可以给你。”谢颂舟说,“现在不行。”
美人撇了撇嘴,没再说话,松开了手。
外面天色逐渐黑沉,恶龙没有回来过,谢颂舟第六次往外走时,一旁生闷气的美人开了口:“别出去。”
“为什么?”谢颂舟问。
美人说:“会有鸟咬你。”
谢颂舟还在往外走,美人走过来,扯住他衣袍袖子,谢颂舟侧过头,见美人一双清透的美眸认真的看着他,“会咬你。”
谢颂舟:“什么样的鸟?”
“小鸟。”美人说。
谢颂舟挑了下眉梢,都快怀疑这美人在逗他了,“……小鸟?”
美人点了点头。
在谢颂舟看来,这美人身上也疑点重重,他面色如常,问:“它们会追进来吗?”
美人几乎没想就摇了头,“它们不敢。”
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谢颂舟眸中划过一道暗光,唇边挂着笑,抬手想要把他的手从袖子上拿开,他覆盖在美人手背,勾了勾唇,一双多情的眸子泛着令人遐想的笑意,“如果有小鸟,我会进来的。”
美人垂眸看着他握着自己手背的手,谢颂舟只当他被说服了,松开了手,抬脚往外走去。
在他身后,美人左手盖住了右手手背。
这个凡人,为什么要摸他?
洞穴外已经黑了,黑云笼罩,不见星辰,一抹弯月似镰刀,林中传出鸟鸣,高昂清脆和闷闷的鸟叫此起彼伏,听着煞是瘆人。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谢颂舟走到了洞穴口,手中握着剑柄,越接近洞口,他呼吸声越轻,到最后几乎屏住了呼吸,心跳在快速的跳动中,耳边听到的声响在他脑海里一一排除,留意着可疑的动静。
风有些大。
在接近洞口时,谢颂舟脚步声突然停了。
他发觉了从刚才开始,一直低频率响起的,类似鸟鸣的声音,和鸟鸣又有细微的不同,这种鸟声,带着颤音,而且很近。
不过少顷,外面一块岩石从洞口坠落,长长的鸟喙从洞口戳进来,张着嘴仿佛等着猎物走进它的嘴里,它似是察觉到了谢颂舟发现了它,攻势猛烈。
谢颂舟毫不犹豫,掉头就跑。
小鸟——一张嘴就有他一个人那么大,可真他娘的小,这哪是咬人,这根本就是奔着吃人来的。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小鸟”察觉到猎物跑了,开始想要飞进来,又似乎在犹豫,在洞口徘徊,撞击着洞口,碎石子坠落山崖。
谢颂舟回到了洞穴内,微微喘着气,红色烛火映照在他脸上。
那头,美人坐在金山上,看着他进来的姿态,毫不意外,“我说了,有小鸟,会咬人。”
谢颂舟:“……”
谢颂舟调整过来状态,问:“他们会待多久,你知道吗?”
白天他没有看到过这种鸟。
美人道:“一整晚,天亮就走了。”
谢颂舟视线下滑,落在他手上,美人手里捧着一个金碗,里面放着谢颂舟剩余的两个干粮大饼,他问:“你饿了吗?”
“不饿。”美人说。
谢颂舟指了指他手里的饼,“你这是?”
美人眸子转动,道:“碗,给你,那个——”
他指了指谢颂舟包袱,“给我。”
谢颂舟知道他在说千里镜,他没答应,美人就以为是自己给的还不够多,又加了一个金盆,见谢颂舟不说话,又往金盆里扔了一个墨蓝色的水晶球。
谢颂舟走过去,从美人手里的金碗中拿过自己的两个饼,“可以给你玩,但你不能弄坏弄丢。”
“真的?”美人眼睛一下亮了。
谢颂舟一顿,觉得他这人,时而疑点重重,时而又……颇为单纯。
“你知道恶……”谢颂舟话音出了一半停下,改口道:“龙在哪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美人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放在眼前看来看去,心不在焉和谢颂舟说话。
谢颂舟:“他一天没回来。”
“你很想见他吗?”美人问。
谢颂舟:“……倒也不是很想。”
两人短暂交流片刻,美人玩着他的千里镜,谢颂舟盘腿坐在地上打坐休息,身体的伤阵阵疼痛在这时都变得清晰了起来,洞内倒不是很冷。
一个晚上,谢颂舟出去过三次,三次都有鸟守着他,他也看清了美人口中的“小鸟”有多大,一整只庞大得可以抵得上一间茅草屋了。
在他看过的图鉴中,似乎没有见过这类飞禽,妖兽中也没有。
为了保持体力,谢颂舟没有贸然和鸟起冲突。
翌日,天刚蒙蒙亮,谢颂舟就睁开了眼睛。
一旁的金灿灿的小山上,美人抱着他的千里镜,睡的正熟,鸦黑卷翘的睫毛轻合,两缕墨发从脸侧垂落,谢颂舟走过去,伸手想把千里镜从美人手上拿出来,美人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你干什么!?”他暗色的眸子里似有一缕金光划过,谢颂舟再细看时,又只见寻常,刚才那一瞬,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长得这么好看,吼起来还挺能唬人。
还没等他从美人那一声厉声呵斥中缓过神,美人抱着千里镜,恶人先告状:“你想偷我东西?”
谢颂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strawberry2个;熬夜第一名、蓝幽绯梦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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