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巢穴中亮着不灭烛火,主人离开一段时日,巢穴金山还维持着原样,即便恶龙不在家,也无人敢进入他的地方。
若留下一点气息,被发现那事情可就大了。
在这处界内,无人敢跟澜玄作对为敌。
澜玄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当天夜里,便有大鸟在洞穴外徘徊,却迟迟未等到澜玄回来。
直到天色快亮时,谢颂舟抱着澜玄御剑回到此处,澜玄被遮挡在衣袍中,但大鸟还是认出了那里面是主上。
“你你你!你不是走了吗!?”大鸟扑棱着翅膀,长长的鸟喙差点戳到谢颂舟。
“又回来了。”谢颂舟说。
“慢着——你身上为什么有主上的味道!”
“好吵。”衣袍里传出嘟嘟囔囔沙哑的嗓音,含着一种别样的暧昧在其中,语气不似往常的不耐,有点黏腻,带着鼻音,恍若撒娇。
“不想遭罪就别多话。”谢颂舟笑意盈盈的捂住了澜玄的耳朵。
对面大鸟目瞪口呆。
谢颂舟收了剑,抱着澜玄进了洞内,把澜玄放在了金山上。
久违的躺在金山上,澜玄闭着眼,熟练的随手捞过一件宝贝抱在怀中,抱着抱着,便觉得怀里的东西凉凉的,又硌得慌。
他睁开眼,寻找谢颂舟的身影,谢颂舟就坐在他身旁,察觉到他的视线,问:“怎么了?”
澜玄看了半响没眨眼,忽而伸出手臂,捏住他一块衣角,慢吞吞的挪到他腿上躺下,蹭了蹭,舒服的闭上眼睛。
谢颂舟抬手,落在了他脑袋上,第一次放肆了些,也让他累了些,恶龙手艺不太好,太糙,之前除了第一回,谢颂舟后来都没再让他展示过自己的学习成果。
每回都只瞧着他,折腾得他面红耳赤,自己却是没顾着的,忍久了,自然,会有忍不住的一日。
他指尖拭了拭澜玄发红的眼尾,别具风情的地方,红了之后,很漂亮,一闭眼,他还能想起,这儿的泪水就似花瓣揉碎了,汁水顺着眼尾流淌而下。
外面天色大亮,洞内依旧昏暗,从白天到天黑,两人没出过这儿,到了第三日早上,澜玄从昏昏欲睡中转醒。
早晨白雾笼罩,外面一片白茫茫的。
两人从洞内出去时,未曾见到那只大鸟。
谢颂舟问起,澜玄说,那鸟类成群住在南边,一般只有夜间会出来,白日多数时候不见踪影。
从澜玄的口中,他得知了不少关于这里面的事,比如西边蛇妖成群,东边住着狼群……而他们这里,处在正中心的位置,一般不会有妖过来。
两人穿梭在林间,寻些吃的,澜玄不着急,跟在谢颂舟身后,谢颂舟从前头扔过来一个野果子,澜玄便接住。
“此处倒是像传说中的蓬莱。”谢颂舟说。
澜玄:“蓬莱?那是什么地方。”
“仙境。”谢颂舟道,“不过是传说罢了。”
“什么传说?”澜玄问。
谢颂舟便又慢慢的讲给他听,他去过很多地方,关于蓬莱,听到的版本也有好几个,谢颂舟把最美好、最动听的那个讲给了他。
说到蓬莱能让人忘却烦恼,长生不老时,澜玄忽而道:“抽我的筋拔我的骨不能长生。”
谢颂舟顿了顿,好一会儿,才想起了这句话,原来那次他并不是没有在听,也不是不在意。
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的,有些话一听还记到了心里。
谢颂舟还没说旁的。
澜玄又说:“我不能让你长生。”
谢颂舟:“……”
仿佛一片落叶,轻飘飘的掉落在了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而落叶不知它带来的是怎样的动静。
“我不想长生。”谢颂舟说,“那样太无趣了。”
若想长生,他可以选择一直做系统。
“那你想要什么?”澜玄问。
谢颂舟:“想要什么……”
以前是自由,现在——
他余光扫了眼澜玄,勾了勾唇,轻声吐露两个字,“你猜。”
澜玄:“我猜不到。”
谢颂舟:“你能猜到的。”
“那你给我点提示。”澜玄说。
谢颂舟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澜玄嘴里念着这几个字,抿了下唇,翘了翘唇角。
“是我对不对?”他问,随后又笃定道,“你想要我。”
谢颂舟停下脚步,澜玄没刹住脚,一下撞在了他背上,谢颂舟侧过头,唇边莞尔一笑,“这么不知羞啊。”
“对。”他躬身凑近澜玄耳边,咬字清晰,“想要你。”
这三个字缠绵低沉,他知道怎样最让澜玄情动,所以故意使计,刻意压低嗓音,刻意凑到他耳边,唇刻意的若即若离的,吻着他耳垂。
澜玄迟钝的开始脸红,心跳止不住的乱了,手上绞着一根随手拔的杂草,谢颂舟追着道,“澜玄,我想要你。”
见他脸红,谢颂舟不由笑道:“怎么这么好欺负?”
澜玄垂眸,小声说:“只给你欺负。”
谢颂舟:“……”
到头来,还是躲不过他直言直语的情话攻陷。
动听的话,谢颂舟听过很多,许多人口蜜腹剑,三言两语能说出好听的话,但表里不一,而澜玄,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动听。
像一个狡猾又天真的猎物。
谢颂舟:“原来你知道我在欺负你啊?”
澜玄说:“但是我不讨厌你欺负我。”
他想要谢颂舟多欺负欺负他,想到这儿,他耳尖愈发的烫,红的能滴血了。
“不讨厌?那是喜欢?”谢颂舟追问。
澜玄不出声。
“那就是喜欢了。”谢颂舟说,“喜欢我怎样欺负你?这样?”
他扣着他下唇,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还是这样?”谢颂舟舌尖探入他唇间。
澜玄喉间发出一声闷哼,难耐的抓住了他的衣襟,他气喘吁吁时,谢颂舟松开他,别有深意问:“还是……要欺负你欺负得更狠些?”
澜玄舔了舔嘴唇,“谢颂舟,我不饿了,我们回去吧。”
“在这里欺负你好不好?”谢颂舟问。
澜玄激得眼尾发红,唇色被咬的更艳了。
谢颂舟指腹抵着他下唇,让他松了嘴。
谢颂舟把人逗弄的脸红,放过了他,说:“不如在你洞里添置一张床如何?”
澜玄:“添一张床?”
“嗯。”谢颂舟说,“日后你若想睡床,便睡床,想睡金窝,便睡金窝。”
澜玄说:“我要和你睡。”
嘴上依旧是直白又认真。
容易叫某个坏人起些别的心思。
添置床这一事被提上日程。
两人像一对避世的爱侣,在这过了大半月这样的日子,澜玄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只是他的伴侣头上没有角,也没有尾巴,所以想要求欢时,他会拿着书,去问谢颂舟心法,之后的一切便都是水到渠成。
整个巢穴都充斥着澜玄和谢颂舟的气息,浓郁到了洞口都能嗅到,更别提嗅觉灵敏的妖,大白鸟在头几天晚上在澜玄洞穴口蹲了几天后,后面就没有再来过。
半月后,两人再次出行,准备去买一些床上被褥之类的东西回来,当日一早,澜玄就把打坐中的谢颂舟叫醒。
谢颂舟睁开眼,视野中便是澜玄那张养眼的漂亮脸蛋,他的眸子是有点圆的,透着无辜,眼尾又微微往上扬,眼皮扇形皱褶走向,参杂了丝蛊惑在其中。
“谢颂舟,我们该走了。”澜玄兴致勃勃。
碰到高兴的事时,澜玄不留余力的散发着欢快气场。
他抓了两把乱糟糟的头发,把发簪递给谢颂舟,盘腿在他面前坐下,谢颂舟替他梳理了一下,用簪子帮他束了发,又帮他理好乱糟糟的衣服。
要说澜玄浑身上下他自己能穿得好的东西,那就只属那一双白底金边的靴子了,澜玄对那双鞋肉眼可见的喜爱。
上次仅仅被人踩了一脚,便差点将人揍了个半死。
街道赶上赶集,人潮拥挤,谢颂舟和澜玄去置办了床上被褥之类的东西,有些要过两天才能拿到,他们便打算在这处多逗留两日。
在出去后没多久,谢颂舟收到了程彻远的传讯,他刚打开客栈的窗,一只传讯千纸鹤落在他掌心,千纸鹤亮了亮。
程彻远道在那次之后,就不见了他踪影,不知他现在去了哪,还道他准备自行去历练了,若以后有缘,说不定能相见。
程家的事,谢颂舟有意打听,能听到一二,不过澜玄看起来不感兴趣,他也没有去刻意的打听过。
正如澜玄所说,往后总会知道的。
千纸鹤散去最后一点灵力,化成了零零散散的小星点,最后消失不见。
入了夜,天空繁星点缀,月光很亮,为街道照明。
客栈楼下没什么人,澜玄不肯歇下,谢颂舟禁止他随意喝酒,只准他小酌一杯,澜玄就坐在客栈下,喝完一杯酒后,舔了舔唇边酒液。
殷红的嘴唇都被酒水弄的湿润,看着柔软又好亲。
他最多也就喝四杯,便不行了。
而谢颂舟只准他喝了两杯,澜玄很不服气,但不敢提出异议。
因为谢颂舟说,他再喝醉去勾他,他就把他做到酒醒。
澜玄很纠结,喝醉了,万一什么都记不住,那岂不是很亏。
“二位公子若是闲,不如去那满春楼玩玩。”小二擦着桌子,见这二位客人容貌出众,不由想要多说两句。
谢颂舟一听这满春楼的名字,就猜到了是什么地方,他还没说话,澜玄就好奇问道:“满春楼在哪?好玩吗?”
小二神秘一笑,“公子有所不知,那满春楼啊,今夜可是花魁开苞之夜,就算公子不玩,去凑个热闹,不也快活。”
澜玄满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小二见他有兴趣,就叭叭叭的开始给他们介绍了起来,道那里哪几位姑娘最是漂亮,哪位姑娘弹琵琶最好听,跳舞最好看……
眼见澜玄要被带偏。
“够了。”谢颂舟打断他,酒杯放置桌上,杯中酒水晃荡,他唇边挂笑,“便不劳烦你介绍了。”
小二对上他幽深的眸子,也不知怎么,刚才还觉得对方和善,眼下却有种让人胆战心惊的压迫感。
“唉,唉,客人您慢用,小的就不打扰了。”小二将帕子往水盆里一搭,端着盆往后厨走了。
谢颂舟看了眼对面的澜玄,澜玄低头看着空酒杯,突然抬头,“花魁是什么?”
谢颂舟:“……”
他反应过来,那小二费口舌说了那么大一段,感情这小呆子最开始的话都没听懂,他一直没有开口再询问,谢颂舟本还奇怪。
澜玄的好奇心非常的重。
他不由闷笑几声。
“你笑什么?”澜玄问。
谢颂舟:“想知道?”
澜玄老老实实回答:“想。”
“笑你什么都不知道,方才还唬得那小二一愣一愣的。”谢颂舟说。
澜玄:“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时候不晚了。”谢颂舟指了指外面天色。
澜玄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看过去,说:“我不困。”
“我困了。”谢颂舟说。
澜玄也明白过来,谢颂舟这是不想带他去玩,有些不满,就从眼中显露了出来,他梗着脖子,像个顽固的小孩,“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你识得那‘花满楼’三字如何写吗?”谢颂舟问他。
澜玄自是知道的,识字一两月,进步很大,谢颂舟又问他识路吗,他抿了抿唇,“你为什么不带我去?”
“不是什么好地方。”谢颂舟说。
澜玄:“我不信,你去过,我为何不能去?”
谢颂舟:“……”
好问题。
事到如今,谢颂舟竟和系统067有了一样的老父亲心态,这可真神奇。
澜玄出了客栈,闷头往前走着。
在他身后,一个身影慢悠悠的也跟着踏出了客栈,澜玄脚步没停,谢颂舟踩着他的影子,“你这是生我气了?”
澜玄不说话。
这是澜玄第一次和他闹别扭,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谢颂舟觉得好笑又想逗他。
谢颂舟:“往左。”
前面澜玄脚步一顿,转了方向,往左边走去,“我知道。”
“嗯,你知道。”谢颂舟不紧不慢的跟着。
澜玄想去一些地方,谢颂舟不会太阻止,只是这回他想去的地方有些特殊,他的确不太想让他去。
因为他太清楚澜玄有多招人稀罕了。
“右边。”
“错了,是另一边。”
一路上谢颂舟给他指路。
花街柳巷在夜里很热闹,楼前挂着红色大灯笼,姑娘们在楼上嬉笑怒骂,楼内一片载歌载舞,男人们被姑娘拉进去喝花酒。
澜玄走到门前,好奇的看了里面两眼,抬脚走了进去。
谢颂舟不再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快步走近拉近了距离。
一进里头,就有人伸手想要去挽澜玄的手臂,接着那人手腕被笛子敲了一下,感到手腕震麻,“哎呀”的唤了声,忙收回收,抬头就看到俊俏的公子哥笑眯眯的看着她,那眼神看的人都要脸红了。
“公子~”女子要往谢颂舟身上贴时,澜玄折返了回来,插进两人中间,捧着谢颂舟的脸,一脸严肃。
“不许笑。”
谢颂舟挑着眉梢,“出来玩怎的还不让我笑了?”
澜玄:“不许对别人笑。”
谢颂舟愣了愣,失笑道:“好,不对别人笑。”
澜玄转头,对上女子古怪的眼神,他毫不介意,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其中警告意味十足。
今日花满楼确实热闹,不少人都想观赏一番花魁风姿。
二楼没有房间了,谢颂舟和澜玄找了个位置坐下,有姑娘过来招呼,都被他们挥退了,谢颂舟给了老鸨一袋银子,让她弄些吃的来,另外的银子,便是不希望被人打扰。
老鸨拿着扇子轻摇,看了二人一眼,笑容满面道:“唉,晓得了晓得了,公子且稍等。”
接下来便安生多了。
澜玄看着旁边一桌桌的客人,怀里搂着女子,他蹙眉,收回视线不再看。
台上表演倒是有几分水平,谢颂舟看他还没厌倦,没有开口提回去,小吃很快上来了,谢颂舟把一小碟瓜子放在澜玄面前,没过片刻,那一小碟的瓜子被推了回来。
剥好的瓜子仁堆成了一座小山,白花花的。
澜玄一脸故作不在意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又透着些等待被夸的期待,“剥好了。”
“多谢。”谢颂舟道,他捏起一粒瓜子仁放进嘴里,“你剥的,便是好吃些。”
感觉到周围隐隐约约投来的目光,谢颂舟偏了偏头,看到了一张肥肥胖胖的脸,那张脸五官挤在一团,眼神油腻,谢颂舟眸光微暗,有些眼熟。
想不起来,应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不过眼神让他很不喜欢。
“坐这边来。”谢颂舟道。
澜玄高高兴兴挪到他身旁,往他身上凑,“你要吃糕吗?”
“你吃吧。”谢颂舟说。
澜玄捏起一块桂花糕,放到谢颂舟唇边,谢颂舟无奈张嘴咬下一口,澜玄收回手,照着他咬的地方吃了口。
“好吃吗?”谢颂舟问。
“唔。”
花满楼作为城中经营得最好的青楼,糕点味道也是一绝,处处都透着精心。
“现在可还生我的气?”谢颂舟问。
“我没……”澜玄底气不足。
谢颂舟:“嫌我管你烦了?”
澜玄没接这话。
谢颂舟叹了口气,道:“往后我不管了。”
“管。”澜玄攥着他袖子,“要管。”
澜玄总是认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每一句话都认真对待,越是了解,越是让人稀罕。
“我不嫌你烦。”澜玄果断出卖了某只出谋划策的大鸟,“是小鸟说,我闹脾气,你就什么都依我了。”
小鸟?
“哦?他还说什么了?”谢颂舟感兴趣的问。
澜玄:“说对你太好,你会……”
“会如何?”
澜玄偷瞥了他一眼,“会让你迷失自我,会三心二意,纳旁人为妾……”
他顿了顿,“你会吗?”
“不会。”在这点上,谢颂舟给了他肯定的答案,“除了你,我可没心思去应付旁人的感情了。”
一个就够了,他心底装不下太多人,也惦记不来。
周围环境嘈杂,可谢颂舟的话,一字一句,澜玄都听清了。
他心头有些雀跃,“我也不会。”
“往后少听旁人胡言乱语。”谢颂舟说,“你这般容易轻信他人,当心受骗。”
“有你就好了。”澜玄说,“你在我身边,我不会被骗的。”
“那若是我骗你呢?”
澜玄面上犹豫,“你骗我了?”
“若我骗你,那你现在应当已经被我骗了身又骗了心了。”谢颂舟说。
“那……”
“那便骗了吧。”澜玄说。
他觉得谢颂舟不会骗他的,谢颂舟是他喜欢的人,他看上的人,不会骗他的。
身为一条龙,澜玄对自己眼光很自信。
谢颂舟:“……”
谢颂舟觉着他要完蛋。
栽在澜玄手里,似是注定的事。
栽得心甘情愿。
澜玄低头踌躇片刻,扯着他袖子,指了指碟子上的瓜子仁,“我刚给你剥了壳。”
“嗯。”
澜玄摊开手。
谢颂舟:“这是何意?”
“银子。”澜玄说,“我要银子。”
谢颂舟:“要银子作甚?”
“买吃的回去。”澜玄说完,清澈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强调,“我刚刚,给你剥了壳。”
谢颂舟:“……”
原是要奖赏来了。
谢颂舟便也没追问,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放在他白嫩嫩的掌心,澜玄收了银子,把袋子塞进了怀里。
吃完了桌上的小点心,澜玄就没了兴致继续待下去,两人连那花魁的面都没见,便起身离开了。
澜玄不喜欢那个地方。
回到客栈后,他闻到谢颂舟身上的香粉味,趴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眉头紧皱,仿佛在做什么艰难的历练,最终还是谢颂舟哄他,道明日重新买一件,他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第二日,谢颂舟和澜玄上街去取东西时,路上总觉有人跟随,他随意往后一瞥,看见几名男子。
他没多在意,和澜玄去取了床上被褥,置办的床,是一张极为宽敞的木床,上了暗红色的漆,金色的纹路,床头镂空雕刻着双龙戏珠。
澜玄催着谢颂舟去买新衣裳,两人去了布行,谢颂舟进去换身衣裳的空隙,再出去时,便不见澜玄了。
他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澜玄才回来。
“你去哪了?”谢颂舟问。
澜玄偷偷将右手藏在身后,“没去哪。”
“手让我瞧瞧。”谢颂舟说。
澜玄:“你这身衣服真好看。”
谢颂舟眯了眯眼。
见躲不过,澜玄伸出手,“方才有人调戏我,我将人拖到巷子里打了。”
如今澜玄也知什么是调戏了。
他手背骨节处红了些,谢颂舟摸了摸,“这有何躲着我的?”
澜玄心虚别开脸,谢颂舟察觉到似乎让他瞒着他的事,不止这一件。
罢了。
他也没有追问,“走吧。”
……
巢穴里的金山被澜玄当成垃圾一样的扔到一旁,挪出了空位,好放置他们的床,这个巢穴很大,从前澜玄喜欢以龙身盘旋在金山上,后来谢颂舟来了,他变成龙的次数便少了。
而如今,这里面成了他们的爱巢。
放上床,铺上被褥,床上摆放整齐了,谢颂舟还弄了几个书架,不过这里面并不适合看书,所以他也没放什么正经书。
澜玄道:“以后我们便可以没日没夜的厮混了吗?”
“厮混不是这么用的。”谢颂舟说。
澜玄重新问:“以后我们便可以没日没夜的双修了吗?”
谢颂舟:“你想的话。”
澜玄:“你想吗?”
“你觉得,我为何要买这张床?”谢颂舟直起身,“自是为了和你睡觉。”
床的质量再好,也是木质的,摇晃时会发出吱呀吱呀暧昧的声音。
于是,这晚之后,恶龙巢穴中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两人感情日渐升温,但在这次出去,再回来的几日后,谢颂舟感觉澜玄有一点的不对劲,具体表现在,某一天晚上,两人亲热过后,谢颂舟睡的半梦半醒间,发觉澜玄起了身。
他装作沉睡的样子,听到澜玄在他耳边小声唤了他两声,鬼鬼祟祟的模样,不像是想要叫醒他,反而像是在看他醒没醒。
谢颂舟装作没醒,听到澜玄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往洞外走去,谢颂舟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澜玄回来,也不知是要去干什么坏事。
他也起了身,放轻动作,去了洞口,但未曾在洞口看到澜玄,他走了。
谢颂舟回到了洞内。
半个时辰后,澜玄回来了。
他偷偷摸摸的上了床,从谢颂舟身后抱住他的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若只此一次也罢,但隔天晚上,澜玄又出去了,和前一晚差不多的时间。
第三日晚上,澜玄轻声在他耳边叫他名字时,他睁开了眼,伸手一揽,搂着他的腰,翻身将他压在床上,澜玄脸上显而易见的慌乱,眼眸闪烁着。
“你、你还没睡吗?”
“没睡。”谢颂舟又扔给了他一个惊天大雷,“前两晚也没睡。”
澜玄直接愣住了。
美人白皙的脸上霎时间充斥一团红云,慌乱了阵脚,被打了个措不及防,连续的眨了好几下眼,鸦黑睫毛如羽翼般轻颤,紧张的捏着谢颂舟的衣角,抿着嘴唇。
“前两日做什么去了?”谢颂舟问。
澜玄:“没、没做什么。”
“哦?”谢颂舟挑眉,“没做什么,你紧张作甚?”
“我没、没、没、没紧张。”澜玄磕磕巴巴的说。
被抓了现行,还嘴硬得不行。
谢颂舟眯了眯眸子,“没紧张?”
澜玄眼神飘忽。
“看着我。”谢颂舟扣着他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
本来歇息之后,澜玄就把洞内的烛火熄了,现在又亮了起来,澜玄习惯的和谢颂舟在醒来时一起待在有光的环境,于是便不想再像之前一样,过着有光没光都一样的日子。
也正是这点,暴露了他今晚要出去的事。
澜玄紧抿嘴唇看着谢颂舟,紧张的眼睛乱转,屈指抓住了身下的被褥,好一会儿,才听话的看着谢颂舟。
“不许哭。”谢颂舟说。
澜玄咬着殷红下唇:“我没哭。”
“说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谢颂舟说。
澜玄眨了眨眼,抓住谢颂舟衣襟,埋进他怀里,“谢颂舟,我好困,睡觉好不好?”
谢颂舟:“不许撒娇。”
话虽如此,谢颂舟声音里明显软了下来。
澜玄听出来了,勾着他脖子,讨好的亲了亲他的嘴,出卖美色,嗓音带着倦意,“谢颂舟,我真的困了。”
谢颂舟:“……”
当真是,越发的想知道,他每晚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有事,所以提前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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