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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381.一切都是为了瑞士
因为伊丽莎白之前的匈牙利情结,身边会有不少匈牙利人,包括最早的匈牙利历史老师、语言老师、现在的女侍官丽莉、读书员费伦齐,此外还有好几位来自匈牙利护卫。
米克非常反感这种安排,刚进“图书馆”就觉得非常不妥。
他不歧视匈牙利人,不像王室贵族那样觉得他们野蛮不入流。他只是出于最基本的安全考虑,认为在奥匈之间仍然有着大量摩擦的时期,在宫廷安置那么多匈牙利人很不安全。
尤其1853年弗朗茨皇帝遭受一位匈牙利人刺杀后,他更是向上级正式提过这件事。然后就没然后了,米克当时就是个管理老城区的小领导而已,说话毫无份量。
转折就出现在普奥战争前夕,甚至更早些的时候,他在维也纳抓了不少普鲁士间谍,里面就有一些和匈牙利有关。
不得不说奥地利情报部门的工作还算出色,普鲁士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他们的眼睛。只是奥地利臃肿落后的军队体制、复杂低效的指挥系统和疲弱的战斗力,拖了帝国的后腿。
战后,所有为战争做出贡献的重要人物都得到了晋升。米克负责不少普鲁士方面的消息,为最后的和谈做了相当大的努力,自然不能例外。
晋升后的米克是上校军衔。
和卡维头上徒有其表的中将不同,他有实权,负责的是弗朗茨最重要的皇后安保工作。上任第一把火就是将那些在皇后身边转悠的匈牙利人个人信息搞到手,第二把火严格控制布达佩斯与他们的联系,第三把火管控任何想要往皇后身边送信的匈牙利信使。
“难道是要把信再送回去,送到皇帝陛下的手里?”卡士柏马上想到了一个损招,“他可严正声明过宫廷内部不能和布达佩斯方面有信件来往,皇后给安德拉希的那封信也是经过他的允许才写的。”
“那个不喜欢说话的匈牙利女人,整天默不作声,只会用匈牙利语和皇后陛下说话。我可太了解她这种人了,看我就像看到鬼一样,恨不得立刻让皇后把我从她身边赶走。可惜,这事儿不是皇后能决定的,更不是她。”
叫卡士柏的年轻人知道自己的老师肯定有了新想法,像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兴奋地问道:“老师有新计划了吧,接下去要怎么做?”
“那人怎么说的?”
“有,当初做的那个我一直带在身上。”
米克将信重新折叠好,塞进信封,递了回去:“卡士柏,把信收好。”
坐在米克对面的年轻人说道:“他说自己是安德拉希的亲信,就是专门送信的。这次受布达佩斯方面的要求将这封信送到费伦齐的手里,希望能缓解现在紧张的局势。”
信就是安德拉希写的那封,看得他非常不舒服,但也从侧面反应了他现阶段的工作是正确的。
米克叹了口气,看着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接班人,说道:“你的缺点就是太心急,心急是做不成大事的。所谓计划不是随便说个点子就完了,前后都要考虑周全,事儿要一步步做,细节要一步步处理,可能出现的困难也得一个个排查干净。”
年轻人看着米克觉得很奇怪,手上却像和人分离了一样,迅速把信塞进内侧口袋:“难道不给皇后陛下过目?”
“嗯,我明白。”
米克对着凉透的双手哈了两口热气,然后缩进了袖管里,继续说道:“不管把信交到谁的手里,都没办法影响她在皇后陛下心里的地位。因为皇后本来就向着匈牙利,现在有变化也只是奥地利遇到了点麻烦,迫不得已罢了。”
“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我改计划了。”
要不是卡维救了李本,他就接触不到这个混蛋。没了李本的“牵线搭桥”,他很难和普鲁士方面的大人物联系。没有暗地里的操作,和谈的进行肯定会受到法国人的干扰,绝不会那么顺利,最后事情的发展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卡士柏从衣兜里取出烟盒,递去一支烟。米克刚想接,但想到之前卡维曾经劝告比才的话,便摇头拒绝了:“你那儿还有安德拉希的纹章吗?”
看着手里的白信封,米克不禁回想起这一年多的往事。
“那那怎么办?”
米克翻开信件,费伦齐的脸、神态、动作、眼神一一浮现在他眼前:
“给了又能如何呢?费伦齐在皇后心目中的地位容不得皇帝陛下乱来。把这封信再送过去,反而会给他制造更多的压力。”
明面上伊丽莎白的日常生活依然平静,但暗地里早就波涛汹涌了,和那几位匈牙利人之间的关系闹得很僵。
“说得好听,还缓解紧张的局势.紧张局势不就是他们造成的吗。而且消息传到布达佩斯再送信来这儿少说也得10天,现在才不到9天,显然对方急了。”
“你暂时先把信收好,等有用了我再找你。”
就在米克上了马车离开医院的时候,卡维还在另一边的诊室里给盖泽做导尿。丁丁的伤口离冠状沟不远,影响到了插尿管时的提拉操作,尿道里也有出血后留下的凝血块,所以整个过程进行得并不顺利。
在盖泽的一声声惨叫声中,几人反复折腾了半个小时,这才把管子插进膀胱,成功缓解了他的尿潴留。
和当初给费尔南做导尿不同,盖泽本来就有外伤,再让膀胱遭罪就显得没必要了。在攒够600ml尿液后,他夹闭了尿管,等一段时间再放,防止膀胱因为剧烈收缩而导致内壁出血。
“好了,总算结束了,怎么样,胀痛的肚子舒服点了吧?”
卡维洗着手,还想问问盖泽感觉怎么样,谁知这年轻人已经疼得晕了过去,没半点反应:“晕过去也好,阿莫尔不在身边,待会儿做麻醉也容易些。”
不得不说,老克尼塞尔也是给足了信任,屋子里叫成这样也没敢吭声。等诊室门打开后,他这才进屋:“卡维医生,都结束了?”
“插管子的时候有些困难,不过结果是好的,尿都排出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前任主席先生的身后突然多出了个人影,卡维上下打量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之前在火车站见过的市长罗斯特。
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确实得来一趟看看情况。只是出现的时间有些晚了,该做的都做了,该安排的也有医院院长来安排,轮不到他。
清创和导尿结束,接下去就是手术。
按照常理,不可能一直让这样的伤口敞开着,需要及早做缝合,所以卡维希望立刻手术:“本来在这儿就能做的,考虑医院不少医生想看缝合操作,院长就临时腾出了地方。现在伤口也处理得差不多了,马上送过去吧。”
老克尼塞尔点点头,就想着把事儿全交到卡维手里,自己等结果就行。好不好,那都是这个小儿子的命,由不得别人。
但一旁的罗斯特却觉得不妥:“现在就要手术?”
“不然呢?”卡维觉得奇怪,“虽然断了尿道和血管,但归结起来就是缝合而已,又不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要不,我们再等一天?”
“等?这可是开放性伤口,为什么要等?”
罗斯特和之前在火车站时不一样,连着两个问题都没有正面回答卡维,而是把老克尼塞尔拉到一旁,小声说了会儿悄悄话。
卡维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很快就释然了。反正自己就是个医生,做的不是特别复杂的手术,由家属来定时间也很正常。在他这儿,但凡不肯听取建议的,术后一切结果全由自己负责。
他眼神示意了贝格特,让他马上用德语写了份手术时间延后的声明,等对方签字。而善望和杰克则负责准备包扎丁丁的干净纱布,尽量防止感染。
瑞士的工业发展要比其他国家落后很多,民智方面也落后了很多。
当卡维听到他们的新计划时,一度以为回到了50年前,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这有必要吗?”
老克尼塞尔算是被彻底洗脑了:“我们是想,这么严重的伤口,这么复杂的手术,就莫名其妙做了多可惜。还不如不如多找些人看看,增加医院和您的曝光度。卡维医生,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卡维意识到脑缺属性正像传染病一样在他们之间肆虐,现在似乎到了老克尼塞尔身上:“我之前特地说过义诊不收费,现在开剧场,难道免费?”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赚钱,因为只有钱才能把他们串起来。
可惜他错了,这位前主席先生看中的竟然是名气,当然他和市长也要钱,不过比起钱,还是话题度更重要。虽然这种话题度并不怎么好,但黑红也是红,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如果可以的话.”两人看着卡维,视线有些躲闪。
“你不会还想叫上皇后陛下吧?”
“卡维医生真厉害,我们正有这个想法!”
“不可能的。”卡维指着疼晕过去的盖泽那裂开一半的丁丁,“你要换个手术位置还有些可能,可偏偏在这个地方,皇后陛下怎么会来看这种手术呢?”
罗斯特殷勤得就像个要糖的孩子:“这不快圣诞节了嘛,我们这儿也没什么好节目,正好借着手术庆祝庆祝。”
庆祝就这么庆祝?
卡维实在不懂里面的逻辑,也不知道他们接下去会想什么办法把伊丽莎白骗过来,这些都不重要了:“既然手术改了时间,那就没我什么事儿了。贝格特,你处理下吧。”
说完,他便离开了诊室。
卡维着急走有气愤的原因,也有米克的原因。他不是为了什么同僚情谊,实在是对方病得太重。如果没猜错的话,米克应该是晚期胃癌,肿瘤可能已经累及到了食管和肠道,甚至肝胰都有转移。
具体病变的位置、范围、病理只有等开腹之后才能知道,如何选择切除范围,选择何种切除方式,预后如何,也都是开腹之后才能一步步判断的东西。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让米克好好调理身体,快点躺上手术台。如果他的猜测没错,那将是比费尔南那台更麻烦更复杂的手术。
结果,米克也没让他省心,直接拍拍屁股走人,甚至连台上的症状记录单也给撕了。
卡维很无奈,病患之间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胃癌晚期发展到这种地步,剩下的时间可能不足半年。要想在19世纪活下来,只能把运气压在手术上,少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
他锁上诊室大门,一个人坐在诊室的椅子上,慢慢等无奈的情绪平复后,静下心来细想想,米克的离开也在情理之中,取走纸也很符合米克谨慎的性格。
一个工作狂不会为了等诊断报告放弃工作,一个搞情报的也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弱点。
“只能抽空找他好好聊一聊了。”
然而,一直缠着他的米克就仿佛消失了一样,不管问谁都说不知道,连最亲近的卡士柏也说没见过。更让卡维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伊丽莎白还真就答应了老克尼塞尔和罗斯特的请求,第二天出席那台丁丁修复术。
时间来到12月23日下午1点,苏黎世大学附属医院的手术剧场里座无虚席。场间飘荡着好几面巴伐利亚的国旗,乐队和唱诗班为皇后送上了最亲切的歌谣,甚至还有表演重现了盖泽克尼塞尔在马场的不幸遭遇。
“现在有请全欧洲最瞩目的外科新星,未来外科的领导者,卡维海因斯医生登台。”
市长罗斯特穿着喜庆的红色长袍,站在手术剧场中央,深情演绎着剧场主持人的角色:“这位手术奇才将会挥舞着手术刀和针线,重现可怜的盖泽先生失去的男性魅力,让他的小丁丁重新闪耀出动人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