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弈权?”
她轻声喊道,脚步如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男人没应,依然是那般笔直坐着。南渔侧眸看了屏风外,诸多太医围着,应该都在给暄儿过血。
没人会关注到她这里。
她大着胆子,向他走去,微微推了推他,又低声唤道:“你没事?”
“……”
寂静的周围,她只听到他浅薄的呼吸声,心中有一瞬的懊恼,方才她对他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暄儿本就皮野,之前惧怕他才那么老实,而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暄儿对他,早没了之前情绪。
比起她这个娘亲,他在前朝带暄儿的时间更多。
他如此冷心冷情的人,能将不是己出的孩子带在身边,已是不易。
她还奢求什么?
想到这儿,南渔小声与他说:“我道歉,你到底怎么样,能不能出个声音?”
“……”
男人依然没动。
她心急了,又推了他一下,然就在这时,他的头靠在了她的腰间——
惊的她出了一身汗,瞬间去看屏风外的众人,透过光线,直到看到那些人没有向这边看才放心。
小肚子被他枕着。
她单手环住他。
小声问:“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本王,很虚。”他的声音断续,含着沙哑,“小太后,当好你的靠枕。”
“……”
她此刻只觉被他枕住的地方热气上涌,泛着微微的烫。
谁也没有说话。
任着他靠,掌心轻覆在他脸颊,她的指尖好似抚到了他细细的胡茬,虽清理干净,仍有颗粒感。
男人倚靠了片刻。
似回过劲来,喉结一涌,“扶我出去吧。”
“嗯。”
她挽住他手,轻轻将他拽起,男人站直时身子微晃,南渔用自己小巧的身子抵住他。
这个动作惹得他轻漫的笑。
出屏风前,他借着殿内明灯光线,将人遮挡在背影中,微弯了身道:“娘娘身上很香,有本王汲取的东西。”
言下之意,他能好这么快,全靠她。
南渔眸光躲闪,手勾着他腰间说:“等会在说。”现下外面都是人,两人也不能单独相处很长时间。
萧弈权勾了唇角,俯身吻了她眉间。
待两人走出,那边暄儿也将过血完,景垣与众位太医都在等着有什么不良反应,可等了很久,什么事都没有。
某一太医道:“天佑北凉,皇上没事,我等就放心了。”
“是啊是啊。”
其他太医均都附和。
唯景垣凝着暄儿面色,低头沉思,紧抿唇角。
只要暄儿血色正常,后续他才能做更多治疗,景垣起身,与众位太医道:“各位大人,我过会儿需要找个人配合我行针,不知你们谁可以?”
“我,我来吧。”
众人中有人应道,景垣与他颔首,让他随着到偏侧。
萧弈权坐在旁看着。
相比暄儿,他此刻的脸色更差些,长风在旁问需要去偏殿休息吗,他都摇头。
几个时辰后,暄儿醒了。
并不是十分清醒,而是嗓间喊着南渔,见她来了,又喊疼。
她安抚他,轻抓暄儿小手,“皇上是个坚强的小男子汉,很疼的时候,就咬咬牙。”
“母妃,外祖父他好吗?”
南渔笑:“好,非常好。”
“嗯。”暄儿吸了吸鼻子,眼泪从眼角渗出,小孩子纵然伤着,也要抬手抚上南渔的眉心道:“母妃不伤心,朕在。”
“好。”
她的儿子,一如既往的暖心。
总是能戳到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哄着道:“你好好的,母妃就高兴。”
暄儿透过她,目光落在不远处坐着的萧弈权身上,喊了声:“皇叔父——”
男人起身来到他身边。
暄儿内心良善,这种时候还不忘与他求情:“那个伤朕的小豹子,皇叔父能不能不要让它死?它也不是故意的,它被关在笼子里,一定也像朕一样,想出去玩……”
“皇上仁慈。”
萧弈权笑,“好,皇叔父答应你。”
“嗯。”
暄儿这才放下心,冲南渔咧嘴一笑。
她一时不知该说她儿子什么。
仁君是好,但她儿子还那么小,就要承受这么多。
萧弈权的肩,此时被景垣拍了,指了指殿外,他有话要说。
两人走出寝殿,萧弈权看着他,景垣欲言又止,不知要如何开口。
片刻,他道:“皇上这次受伤,让我找到怎么治疗他幽闭症的方法。”
“如何?”
景垣眼眸凝向他:“你。”
他话刚说完,萧弈权怔住。
景垣也有点凌乱,“大概是你与他的血没有排异情况,我想,既然是骨血里的问题,那就用你,帮皇上再换一次血,这样或许可以解决。”
萧弈权沉思片刻,“我当药引?”
“嗯,差不多。”
景垣不禁又问了句:“你当真…以前从来没有认识过太后?”
萧弈权摇头。
“那就怪了,”景垣暗自嘟囔,想了想:“医书上像你这种情况也有记载…或许,你与皇上天生相合吧。”
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说的通。
萧弈权拧了眉。
回身看着内殿的南渔,他的思绪将这些年记忆回忆了遍。
除了多年前初见,他与她,是真的毫无交集。
再回寝殿,萧弈权看到南渔跪趴在暄儿床边,睡着了。
看来是真累了,太傅府的事,暄儿的事,她都管着,当心思放松,快速进入梦乡是常态。
他单手扯过一个薄毯给她盖上,手指抚着她额前碎发,将之挽在耳后。
这时,长风过来说:“王爷,那位主子回大都了。”
长风一提,萧弈权凛眉一动,这个消息,让他没想到。
转念一想,快年关了。
新年初始,那个人入大都,便没什么不妥。
他疾步向勤政殿走去。
此时,偌大的殿内,一病弱男子站在殿中,单手负后,望着殿内所有。
男子青丝垂后,只一根木簪挽髻于头顶。面容隽永,眉眼都是淡色。
病弱的身骨时不时咳嗽几声,萧弈权刚走进,男子便听到动静,回了身。
拿着绢帕的手,腕上一根极红的辟邪铜钱绳显露出来,男子见他身,不由跪下行礼:
“小侄见过皇叔。”
萧弈权居高临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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