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
破庙里很冷。
纵然点了柴火取暖,但还是挡不住外面阴风阵阵。她身裹着厚实的狐氅,上面又盖着一层软被,依然觉得这寒气从脚底窜出。
她睡的地方与那些男人有道帘子挡着。元福与纳福一人靠着一根石柱坐着睡,守着她,生怕她有点闪失。
那些武将与其他跟来的侍卫有一半是醒着的,时刻观察四周动静。
夜很沉静。
连个乌鸦叫都没有,破庙里只有干柴烧红的噼啪声,南渔翻来覆去,果然没睡沉。
谢君宥双膝交叠坐在离她最近的地方闭眸养神,他大概是跟那个师父学的,平时大部分都是这种状态,像一个修仙的雅士。
后半夜,所有人都疲惫了,守夜的那些也有很多撑不住,垂了眼皮半睡半醒。
南渔听到一声很轻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她在暗中睁开眼,缓了会魂。
她攥紧手中的匕首,听到那种动静越发轻了,也越发近了!
她忽然将目光落在靠近她的那扇窗户上。
她屏住呼吸,起身,悄然撩开布帘,走了出去。
谢君宥瞬间睁眼——
男人看到她,秒懂,一臂将她拉到身边,他耳朵一动,眸光投向某处。
元福与纳福也都醒了。
谢君宥剑鞘一出,慢慢靠近那扇窗埋伏,他在窗子两边给南渔使眼色,让她站的远一些。
她听话的藏好。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窗子外面的人正要偷袭进来时,谢君宥先他一步长臂一伸,直接将人扯了进来!
而随着两方暴露,四周便如竹笋一般从外面涌来不少黑衣人!
一时刀光剑影好不热闹。南渔与纳福两人躲在破庙里最安全的神像后面,她在暗中看着,没有丝毫害怕。
她手腕上有袖箭,正是南则轩之前做出的那个,她左右看着,静等时机。
而这边,谢君宥身手利索,几个呼吸间就制住了那黑衣人,谢君宥也狠,一剑刺入那人喉咙。
斩杀于当场。
「娘娘,你看那边!」纳福一扯她衣袖,指给她看,她侧头,看见有那么几个黑衣人趁着都四处都乱的时候,往他们所用的马匹那边去!
她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被缠着,没有空闲的。
只有她与纳福。
她不禁喊了声谢君宥,让他注意那边,而后,她便跑了出去!Z.br>
她摸了破庙边缘走,避开那些刀剑。
她的身后纳福也出来,少年很担心她,所以想保护她,两人便弯着腰,像两只大老鼠,从墙壁一边来到外面。
南渔先用袖箭射准一人,见他倒地了,她当即从那人手中夺过长剑。
青枝教过她的动作,她并没有忘记,她能勉强与那些黑衣人过几招,随后又就拿出南则轩之前给她的那个小瓶子。
她找准时机,对着那黑衣人眼睛使劲一喷!
景垣的毒药瞬间见效,先迷了那人眼睛,只听他大叫一声,抬手一揉的同时双手也染上毒药!
纳福在后看的都惊了。
他家娘娘这是有多少宝贝在身,怎会那么厉害,那个小瓶子是做什么的,一喷就让娘娘干倒两个?
而最后仅剩的那个黑衣人明显也怕了,挥着剑却不敢上前,南渔一撸袖子,冲着那人喊:「放下剑!可以饶你一命!」
那人在思考。
她继续忽悠:「我这个可是剧毒,你瞧他们不出一息就能毒发身亡!你要是不信,我就对着你喷一喷!」
「来吧
——」
她大喊一声,将那黑衣人吓的抖了抖,她冲那人笑,将剑交给纳福,让他上前制服这人。
这些黑衣人,她要留给活口。
不能全都杀了。
这时,谢君宥处理完他那边的,飞身来到她这边,男子多少有些震怒,总觉得她这样太冒险。
但当他看见躺地的几个人后,压了情绪,再不说什么。
谢君宥比纳福厉害,上去便卸了那人手臂,手中的剑被扔到一边。
而那边其他武将也道:「都伏诛了!」
面对唯一的活口,南渔笑了笑,让手下人将这人绑好,拎到破庙里面!
她席地而坐,看着那人。
那人的黑色蒙巾被拉下,露出一张平凡的脸,谢君宥将他领间衣服一拉,看到那个大渊人人都有的印记。
他道:「认得我是谁吗?」
那人抬眼看他一眼,「认得,你是背叛的三皇子。」
「背叛?呵,谁跟你们说的?」
「是皇上。」
那人没有嘴硬,而是不甘的道:「我们誓死为我国效忠,不像你这个小人,受北凉贿赂,轻易背叛母国。」
「哦?」谢君宥不禁笑了,扯了扯唇角,抬手捏住他的下颔,让那人抬头看他。
他冷冷道:「母国?大渊可不是我的母国,那老皇帝为了让你们为他效力也编了太多谎话,说,他交代了你们什么?」
「我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
那人嘴硬,谢君宥早知道会这样,当即让他跪下。
他站在他面前,俾睨看他,缓缓道:「不说,我也能猜出一二,谢泽交代让你们只是偷袭,最好能将我们的马匹弄死或弄残,这样好拖慢我们的速度。」
「他应是还交代你们,探一下虚实就可,不用真的打草惊蛇,当然,若是能将我斩杀或者生擒更好,正好可以从我身上摸一下看有没有那本书。」
他全都猜出,让那黑衣人脸色一变,片刻闷声问:「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是啊,的确可以不用问。
但南渔是真的有问题要说。
她在旁看那人,斟酌了片刻,她问:「你们是从朔州而来?」
「是。」
「那我问你,那边有发生什么大事吗?九皇子也好,你们皇帝也好,最近太平吗?」
那人道:「正常,九皇子冬日冷,旧疾犯的厉害,而皇上他只交代了我们这一件事,平时就是在府中听戏找方士问卜。」
听到这里南渔拧了拧眉。
心想有点不太对劲,萧弈权也去了有段日子,就算他之前走那条不会让人察觉的道,如今也该到了朔州。
那么,怎会没有动静呢?
萧绽直到他来,不可能不做点什么,除非,是发生了什么,而对外一片祥和。
难道……
她忽然眸光一紧,盯着这沉黑的夜心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