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长留山钟声响彻,预示着升仙大会第二场的开始。
来宣读规则的是昆仑墟的师姐,师姐着一身昆仑墟的墨白门服,身姿高挑轻盈,腰间配有轻巧银剑,众人用或是惊艳或是向往的目光望着她。
“……此次考核虽然只要求在明日日出前抵达长留山山顶,但需要提醒诸位道友的是,首先,禁止御剑御器飞行;其次,在你们上山途中会有偃师操控的傀儡设下关卡,击杀一个傀儡可获得十分,无击杀不扣分,最终成绩会参考上山时辰与击杀傀儡两个部分的分数,诸位有无异议?”
趁着宣讲规则的功夫,各大宗门的长老们也在透过水镜观察这一届的修士。
“听说平川公仪家家主的亲生儿子也会参加这届升仙大会,那孩子三岁时就测出变异雷灵根,灵力纯度极高,十有八九能位列此次大会前三。”
“你们蓬莱岛就别妄想这样的人才了,这样的天分,定是非昆仑墟不去的。”
蓬莱岛长老的小心思被人一语道出,连忙捋了捋胡须掩住尴尬之色。
升仙大会上冒头的优秀弟子被各大宗门争抢,早已是惯例了,他们蓬莱岛虽然是四圣之一,但单灵根弟子数量稀少,去年更是一个也没招到,眼看着人家隔壁的昆仑虚天才辈出,怎能不着急?
蓬莱岛长老愁眉不展地四下张望,视线忽然定在了水镜中的一道身影上。
咦。
这届升仙大会竟有那么小的孩子来参加吗?
看了会儿,他摇头:
“这么小的年纪,还是个只知道睡觉的奶娃娃,竟就送来参加升仙大会了,难不成家中大人真觉得她能拜入仙宗?”
每个考生都听得聚精会神,因此坐在少年肩上打瞌睡的小姑娘便显得格外突出,会在这种场合睡觉的五岁小孩子,除了芃芃不会有第二个人。
旁边的长老瞥了眼不远处同样枕在剑上打瞌睡的剑修,揶揄道:
“也不是不行,依我看,这小姑娘倒是很适合拜入九重山月宗门下,一看便深得他们宗门的精髓。”
凌虚界众多宗门,每个宗门都在时刻卷生卷死,唯有九重山月宗是个例外。
一门上下都是不求上进安逸度日的修士,在九宗之中常年吊车尾,时常被大人用来教育孩子“你若不好好努力日后只能去九重山月宗”。
众长老闻言会心一笑,话题就此揭过。
枕在剑上补觉的剑修恍若未闻。
这传送阵是为了防止修士抱团作弊的,会将所有人分散到离山顶同等距离的位置。
众人争先恐后入内,生怕在路上耽误了一秒。
“芃芃,这个你拿着。”桑月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此为防御符,时效一刻钟,如果遇到困难,你念出‘天地发生,聚灵我身,斗转星移,吾能混元’便可抵挡一阵。”
芃芃被人潮挤得晕头转头,追问:
“天地什么?聚灵什么?”
桑川远远招手:“记不住也无妨,只需凝神屏气,依照本能喊出你心中浮现的话语也行,最重要的是你的决心!”
来不及与桑川桑月兄妹俩好好道别,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芃芃已经被传送到了一处竹林附近。
周围草木疯长,遮天蔽日,明明是万里晴空,却仿佛快要入夜般昏暗。
秋秋忍不住缩了缩不太明显的脖子,落在芃芃肩头:
“少主,你、你别害怕,秋秋保护你——”
“我不怕!”
芃芃踌躇满志,连走路的姿势都狂得相当六亲不认。
“我很强,是那些傀儡应该怕我才对!”
他本来不想过来,准备找个没人的坑假装自己掉进去,混到考试结束就能自动淘汰。
但想法是一回事,身体又是另一回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灵力已经很诚实地探查到了芃芃所在的位置。
算了。
来都来了。
……下次一定不管!下次一定!
姬殊认命地叹了口气。
他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太清都的剑法,因此再睁开眼时,他的脚下生出无数藤蔓,朝着被他灵力吸引而来的傀儡蜂拥而去。
——若是芃芃能看见眼前这仿佛开挂的酷炫场景,一定会羡慕得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
但对于此时的她来说,这一路除了无聊,还是无聊。
“……秋秋你说,为什么我们这一路连半个傀儡也没遇到啊?”
芃芃思考了半天,只能得出一个答案。
“难道,它们也能感受到我非同常人的王霸之气?”
秋秋虽然它不聪明,但它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总之少主,前面很快就到山顶啦,这一路这么顺利,就算没有击杀傀儡,但按时间来算我们一定也能拿个好成绩……”
话音刚落,一声惊叫划破长空,惊起飞鸟数只。
“——少主?”
秋秋回头看向停下脚步的芃芃。
芃芃眸光闪烁:“有人在喊救命!”
“肯定是他太菜打不过傀儡,但傀儡又不会真的要人命,少主我们还是走……”
说完,芃芃毫不犹豫地转头往来处狂奔。
山坡陡峭,疾跑容易摔跤,芃芃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滑下去的,好在她年纪小,摔在柔软泥地里并不算特别痛,拍拍尘土就又站起来。
“是谁在喊救命!不用害怕!我来救你!”
面如土色的少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姑娘。
她的发髻跑得有些松动,衣服和脸上也染了尘土,看上去狼狈又可怜,唯有一双眼明亮得能灼人,仿佛乡间夏夜的星子。
生了一张哭脸巴的少年其实并不是一个人,周围还有三四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但即便他在求救,也无人上前帮忙。
——因为他对面的并不是什么傀儡,而是一只青面獠牙的狼首怪物。
妖生两类,一类灵妖,一类恶妖,眼前这个显然是恶妖。
哭脸巴少年早已经吓得一动不能动,哪怕说着来救他的人只是一个比他还小六七岁的小姑娘,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数秒后,她也怕得有些腿软,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冷哼一声:
“呵,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你知道我是谁吗?秋秋,上!让它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秋、秋秋不行!秋秋上不了!”小肥啾死死抱住芃芃的胳膊。
芃芃大怒:“怎么又上不了,人打不过连妖也打不过吗!?”
“打不过!”秋秋理直气壮,“秋秋是废物!”
“小妹妹,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旁观的少年之一忍不住对她道:
“监考的师兄师姐人手有限,他们没赶来,定是没注意到我们这边出事了,光凭我们几个是救不了他的,再不跑连我们也跑不掉了。”
他也于心不忍,但事实摆在眼前,救不了就是救不了。
眼下唯一能救的只有眼前这个小姑娘,灰衣少年抓住芃芃的手腕,试图带着她赶紧跑。
“可是——”芃芃牙齿打颤,脚下却没动,“我们走了,他就真的死了啊。”
几句话的功夫,恶妖已经朝那少年伸出了爪子,眼看就要抓着他往嘴里塞。
芃芃已经来不及想师兄师姐们什么时候才能赶来了,她只能随便抓了一个腰间的玉瓶,用尽全身力气朝那恶妖扔去。
哗啦——
是瓶子碎渣被碾成粉末的声音。
芃芃只觉得它碾碎的不是瓶子,而是她的心。
那恶妖转过头,用绿油油的眼睛看着芃芃:
“那我就先来吃你好了。”
这下她顾不得别的了,立刻将身上所有能扔的、她觉得有希望能够发挥作用的东西全都扔了过去。
东西很快就扔完了,恶妖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馋,芃芃身上除了她拇指上那个轻飘飘的戒指外,只剩下了桑月给她的防御符。
“天地发生,聚灵我身,斗——斗什么来着?”
偏偏那恶妖还压低前半身,摆出一副准备猛扑的姿势,芃芃吓得眼泪汪汪,结结巴巴地斗了半天,终于想起了桑川的话,脱口而出——
“——都!是勇敢的!你额头的伤口!你的!不同!你犯的错!”
当芃芃气势汹汹唱出第一个调子时,她手中的防御符有了反应。
原本已经准备跑路的少年们闻声回头。
这他妈也行!??
芃芃虽然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歌,但见状大受鼓舞,歌声更是越发洪亮:
“他们说!要带着光!驯服每一头怪兽!”
防御符散发出令它不悦的金光,恶妖权衡利弊,决定暂时先不吃他们,等它先吃别的,有了力气再与他们一较高下。
然而刚背过身去——
咻!
从芃芃的身后,突然飞来了一块石头,对方显然手劲比芃芃更大,砸得恶妖怒气值顿时又升三分。
原来是刚才那几个少年又跑了回来。
芃芃愣愣地问:“你们……”
灰衣少年深沉道:
“不知为何,听到你方才所唱,心中突然就有万千豪气涌了上来——”
另一个也附和:
“修士怎可不战而逃!就算今天我们没能救出他,但谁说污泥满身的不算英雄!”
“三人行必有我师,大师!我悟了!”
竹林里,这阵神秘的歌声从独唱变成了合唱,越唱越齐,越齐越响,防御符的金光也随之越来越亮,
恶妖被气得哇哇大叫,不再看那哭脸巴少年。
虽然破开这防御符对它而言并不困难,但这恶妖偏偏有选择困难症,动手之前,得想明白先吃哪一个才行。
于是当路过此处的人停在竹林外时,便看见了相当诡异的一幕——
几个半大孩子一边扔石头,一边热血沸腾地齐声唱着“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而选择困难症的恶妖正用手指头对着他们点兵点将,偶尔点错了又要从头再点。
“需要我帮忙吗?”
芃芃唱得正在状态,只觉得身后突然出现的这道声音妨碍了她的发挥,她大手一挥,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不用”。
然而等她回过头来,顿时傻眼了。
站在她身后的,并非什么没有眼色的路人。
林间光线并不明朗,一束日光恰好穿过树叶间隙而入,男子恰好站在这束光下,霜雪般的长发泛着珍珠似的莹润光泽,眼帘有些倦懒地半垂,敛起眸中似新月皎洁的光。
他好看得不似凡尘中人,却又不像天边飘然欲飞的仙人,而更像是人间山河中一座遥遥不可攀的巍峨玉山,只是立在那里就给人莫大的安全感。
芃芃一下子就被美貌冲昏头脑,当场呆住。
就在此时,对面的恶妖终于点兵点将点完了,并且恰好点到了芃芃。
“正好你闻起来最香,就先吃你了——!”
冷月般淡然的男子终于抬眸,正视了一眼对面狰狞可怕的恶妖。
他淡淡启唇:
“都到我后面来。”
所有人见到靠谱的成年人出现了,立马麻溜地往他身后跑。
芃芃虽然躲得也很利落,但看着前面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升起怜香惜玉之情。
这样一个仙人下凡似的大美人,要是脸受伤了可怎么办……
“卧槽!!”一个少年惊呼出声。
不怪他大惊小怪,实在是任何一个看到这白发剑修用剑柄在恶妖头顶轻描淡写地一戳,就将恶妖瞬间戳飞百米,中途一连砸断十几棵树的场面,都会发自内心的感到震撼。
关键是他做完这一切,还很平淡的将剑收起,好像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众人迟迟未能回神。
这短短一刻钟发生了太多事,他们还要消化消化。
“还好仙尊及时赶来相助,否则我们定要命丧此处……”
“想不到竟惊动此等修为的仙尊,真是让我们打开眼界,不知仙尊是哪个宗门的长老?尊姓大名?能有如此厉害的仙尊坐镇,这样的宗门正是在下心之所向!”
白发剑修瞥他一眼。
“九重山月宗,月无咎。”
“……”
听到九重山月宗的大名,所有人都沉默了。
“另外,我也不是专程来救你们的,只是顺路遇上了,我还要去推牌九,剩下的事你们看着办,只是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过这里,明白吗?”
……升仙大会还没结束,你怎么就一副已经下班了的样子啊!
众人看着月无咎模样,实在无法将他和那个以咸鱼闻名的九重山月宗联系起来,更想不到这样仙风道骨的人物,竟张口就是推牌九!
这合理吗!
唯有芃芃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扑向那躺在地上的少年。
哭脸巴少年被恶妖掐了许久,虽然并没有受太重的伤,但见那小姑娘眼眶含泪地冲他跑过来,心中霎时觉得感动,开口道:
“我没事,不用担心……”
“你让开!”
芃芃一把将他扒拉到一边,一脸心痛地捧起地上的那些碎片。
“我的七彩琉璃灵泉空间玉佩!我的宝贝!我的无敌法器!!”
她辛辛苦苦捡回来的宝贝!
每天都有好好擦拭,认真许愿的宝贝!
月无咎被芃芃奇怪的举动吸引,在她旁边蹲下,捡起碎片瞧了瞧。
还没等他开口,芃芃就仿佛预料到他会说什么,抢答道:
“这些不是垃圾,不是破烂,就算碎了,也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的宝贝法器!”
就算是大美人说她的宝贝不值钱,她也是会生气的!
月无咎打量了一下满脸严肃的小姑娘。
忽然轻笑一声。
“没有碎。”
芃芃疑惑地盯着他。
眸如新月的男子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她的心脏。
“愿意豁出性命去保护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样的一颗心,才是世界上最宝贵的法器。”
竹林微风习习。
芃芃的眼中倒映着白发剑修说这话时认真又淡然的模样。
……虽然她听不太懂,但好像这个人说了很了不得的话呢。
*
因恶妖之祸,这么耽误下来,本来是第一批抵达山顶的芃芃成了倒数。
并且因为没有击杀一个傀儡,额外的加分也是零,综合下来,芃芃的成绩毫无疑问垫底,甚至比那个被恶妖抓住的哭脸巴少年分数还要低。
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是——
“姐姐你真是太粘人了,竟然跟来了这里,不是说了升仙大会结束之后就会去找你吗?不过姐姐换回女装真好看!修真界第一美人非你莫属!”
原本见她蓬头垢面的模样还有些担忧,但听到“修真界第一美人”,姬殊立马把准备摸摸她的脑袋的那只手改成了捏她脑袋瓜。
“竟然敢孤身一人和恶妖硬碰硬,看来是我太惯着你了,就应该让你吃些苦头才对。”
芃芃:“我的脑袋!我聪明的脑袋要裂开啦!”
姬殊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他只是一不留神,这小姑娘就能给自己找这么大的麻烦,前世那些人羡慕他一身剑法修来难如登天,姬殊却觉得,养孩子比练剑难多了。
押送恶妖的队伍从他们身旁经过,芃芃虽然才被恶妖吓得哆嗦,但听说监考的师兄师姐们待会儿要将那恶妖封印,又没心没肺地跑过去围观。
封印恶妖之阵即将结成,阵中恶妖却始终挣扎,不肯屈服。
结阵的师兄师姐大汗淋漓,双方僵持不下。
秋秋毕竟与它是同族,不忍细看,转过头去。
其实只是结阵封印已是仁慈,自从幽都灭亡之后,杀妖来提升修为的修士越来越多,别说恶妖,就连秋秋这样的灵妖也如牲畜般可以随便宰杀。
芃芃在一旁默默看着,脑中忽然响起了一阵莫名的声音。
【给它吃的】
芃芃一怔,喃喃复述了一遍:“给它吃的?”
【鱼就可以】
虽然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但芃芃还是依言转头跑去了溪边。
正好公仪琅找了过来,想要向芃芃炫耀一下他排行第一的成绩,然而芃芃完全将他当做空气似的,绕过他下水抓鱼上岸一气呵成。
被忽视的公仪琅气不打一处来,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正好见到芃芃将那条鱼扔进阵眼中的一幕。
原本挣扎的恶妖一口咬住芃芃扔来的鱼,三两下咽进了肚子。
这下不用人强行封印,它自己便放弃了抵抗,舒舒服服团成一团冬眠了。
“……原来它是因为饿肚子才失去理智的啊。”
封印的师姐摸着下巴道:
“下次记得提醒看管此妖的修士,得定期喂吃的才行,对了,方才是谁扔的鱼?”
芃芃来不及细想脑子里的声音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连忙自豪举手。
师姐笑道:“你怎么知道它是饿了?”
芃芃想了想,不好解释,只说:
“我就是知道。”
师姐也没深究,摸了摸她的脑袋道:
“那你或许有当驭妖师的天赋哦,凌虚界驭妖师稀少,你可得好好努力。”
公仪琅比芃芃本人还大受震撼。
她竟然有当驭妖师的天赋!?
怎么可能!
她第一轮的论道题答成那个样子,怎么看都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怎么可能——
等等。
她年仅五岁,其实没读过多少书也很正常,但驭妖更多的是靠与生俱来的天赋,搞不好,她只是偏科,其实是个天赋异禀的怪才——
公仪琅眼中芃芃的形象,又陡然恐怖起来。
长留山恶妖之事很快便传到了各宗长老们耳中。
听闻有几个毫无修炼基础的孩子竟与恶妖周旋许久,最小的那个甚至只有五岁,出于好奇,他们便将芃芃等人叫过去问话。
昆仑墟的三长老是个眯眯眼的老头,他捻了捻胡须,温和道:
“此次升仙大会出了点小纰漏,让你们受惊了,不过你们没有抛下同伴,反而挺身而出的行为值得奖赏,所以我们商议之下,决定给你们这一轮每人加五十分……”
眯眯眼老头的目光落在眼睛直愣愣看向月无咎的芃芃身上。
“尤其是你,小姑娘,小小年纪便能如此大义凛然,我还是第一次见……”
芃芃还震惊于月无咎的出现。
他不是说自己下山推牌九了吗?
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啊?
芃芃被两个月无咎搞得糊里糊涂,回过神来就听到对面说什么第一次见,立马回答:
“我、我确实是第一次见他,以前没有见过的!”
昆仑墟长老:?
另一个少年见芃芃这么说,也慌慌张张地找补:
“对!他、他也没有去推牌九!真的没有!”
昆仑墟长老:“你们说的他是指……”
第三个少年自以为小声地与他们窃窃私语:
“哎呀,月仙尊都说了让我们上山后看到他不要害怕,那个只不过是他做的傀儡而已啦,你们慌什么。”
所有长老齐齐回头,看向站在最后的“月无咎”。
之前无人注意,现在仔细一瞧,站在这里的月无咎不是傀儡人是什么?
妈的。
这样精细得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傀儡竟然被拿来顶包,你们九重山月宗为了摸鱼到底努力到什么程度了啊!
已经在平川仙坊中最著名的牌楼坐下的月无咎似有所感,手中的牌啪嗒一声落在桌上。
……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人。
怎么,还要恩将仇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