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丢进漩涡里的芃芃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
她圆润的在地上滚了一圈之后才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被坏人绑架了。
山洞一片幽暗,耳边唯闻水滴一滴滴落在地面水洼的声响。
站在芃芃面前的“公仪澹”逆着光,那张清贵世家子弟的面容浮现一抹慈悲笑意, 并不会让人觉得亲切,只会生出诡异之感。
眯眯眼都是怪物,这人笑眯眯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即便心中畏惧,芃芃也让自己面上尽量镇定,就好像面对凶猛对手的小兽, 越是害怕越要虚张声势, 好让对方心有忌惮。
“……你抓了我, 你死定了!龙王的名号听过吗?修真界九宗三门四圣, 到处都是我的小弟, 魔族知道吧?魔族的两位公主都是我的闺蜜, 魔尊更是我师尊的手下败将!我对幽都更是意义非凡,实话告诉你,我一支穿云箭, 就有千军万妖来相会!你现在放了我, 我们还有得商量, 你非要逼我动手, 那我只能……”
一抹寒光闪过,芃芃肩头一沉,锋利长剑眨眼便落在了她脖颈间。
只需轻轻一抹,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芃芃:【三弟, 你对上他, 有几分胜算?】
夜祁:【你这个身体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五六分, 但加上你,零分。】
芃芃满面肃然,字字铿锵:“那我只能跪下来求你了!”
芃芃一贯秉持打得过就要重拳出击,打不过就要立刻滑跪的原则,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她除了滑跪没有第二个选择。
“你这小姑娘,一把火烧了,骨头怕是都没二两重。”
对方的语气慢悠悠的,带着几分兴味。
“月无咎一生从无败绩,狂妄自信,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芃芃听了他的话,露出了古怪表情:
“……那你一定是没见过我师尊在牌桌上的样子,他推牌九可以说是从无胜绩,人菜瘾还大,经常被他的牌友们嘲笑呢。”
趁对方被芃芃噎住的间隙,芃芃在识海中与夜祁紧急交流求生方案。
夜祁:【这山洞周围都有他设下的禁制,任何灵识传讯都传不出去,我估计此人修为至少在渡劫期,若是他可以收敛灵压,隐藏实力,那他真正实力可能会更高。】
芃芃:【……何必绕弯子,你也可以直说我今天死定了,我挺得住。】
芃芃:【嗯?你的意思是你还有办法?】
夜祁:【办法就是——你赶快祈求老天保佑,你的师尊师兄师姐能及时发现你不见了来找你。】
芃芃:【……】
她堂堂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龙王!竟然落到了需要祈求老天保佑的地步!
芃芃心中哀叹,但又很诚实地开始默默求神拜佛。
拜拜玉帝拜拜佛祖,拜拜三清拜拜上帝。
对面的假公仪澹听她嘟嘟囔囔,问:
“你在念什么?”
芃芃:“把你捧在手上~虔诚的焚香~”
“……我的意思是,你念的这个东西,是什么?”
“爱的供养,再问自杀。”
“……?”对面坐着的假公仪澹打量了她一会儿,道:
“为什么要自杀呢?”
芃芃耳朵一竖,带着几分欣喜问:“你不打算杀我?”
想到这种可能性,芃芃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嘛,按照话本里的套路,通常来说,需要绑架人质的反派,那都不是什么有逼格的反派,要么人质会在中途自行逃脱,要么机智的主角团经过一番斗智斗勇后就能成功解救人质。
总之,她的存活率一定比他高!
然而下一秒,就见对方意味深长地笑道:
“我的意思是,自杀是需要很大勇气的,看在你是我师弟徒弟的份上,我会亲手给你一个痛快。”
芃芃:!!
你这反派不按套路来啊!!!
察觉到他是要动真格的,芃芃连忙后退好几步:
“不不不——这不对!你怎么能杀我!你要威胁的人都还没有到,你怎么能先把人质杀了?你找我师门要点赎金我都当你努力过了,你怎么能这么草率的就要杀我呢!”
对方却微微笑着说:“我似乎并没有说过,我抓你来是要威胁什么人的吧?”
芃芃愕然:“那你抓我来这里做什么?”
“唔,来这里只是想寻个清净的地方罢了,毕竟我也看过许多话本,若是在我杀你的途中来个什么人,一边喊着‘刀下留人’一边打断我,这就不好了。”
他说得温声细语,语气堪称和善。
然而听在芃芃的耳中只觉得火冒三丈。
他怎么能不按照套路来!
“那你也不能就这么普普通通的杀了我吧!”
芃芃咬牙切齿地吓唬他:
“告诉你吧,我是有着隐藏身份的天选之子,当你试图杀掉我的时候,我的第二人格就会觉醒,这个第二人格有着连我都控制不了的可怕力量!你真的要冒这个风险吗?”
“第二人格是什么?既然你说得如此厉害,我也想见识见识,来吧。”
芃芃又后退两步:“你、你别急,我可是我师尊的心肝宝贝,你留着我的命,可以拿我威胁他学狗叫!学猪叫也行!好好好,既然你这么恨他,吃屎总行了吧!我师尊吃屎超厉害的!”
他看着已经吓得口无遮拦的芃芃,联想了一下芃芃所描述的画面,眉头微蹙:
“……士可杀不可辱,你这孩子心眼也太坏了。”
芃芃怒了:“到底是谁心眼坏啊!我师尊被迫要吃屎还不是因为你抓了他的宝贝徒弟!你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法外狂徒!”
法外狂徒跳过这个话题,面不改色道:
“我并不恨你师尊,所以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师尊……吃屎的。”
说完这话,芃芃只觉得眼前刀光一闪,身上灵力迅速被抽干的同时,耳边响起了一声刀剑相碰的争鸣声——
“既然无冤无仇,还要杀人爱徒,你这老头也真是心黑。”
挡在芃芃面前的红衣少年手持芃芃的佩剑,与其交锋的剑下,是少年跨越数百年光阴而来的深深恨意。
“是你吧,燕、归、鸿——”
这个名字从夜祁的口中念出,仿佛每一个音节都在他的唇齿中咀嚼了一番,碰撞出骨骼碎裂般的咯咯响声。
这个人,哪怕是化成灰,夜祁也不会认错。
五百年前,正是此人趁他不备时一剑斩落他的头颅,将他的三魂七魄以神火焚烧,那把火烧了七七四十九日,那四十九日的痛苦,夜祁记忆犹新。
看到自己曾亲手杀死的人又重新出现,燕归鸿看上去却没有想象中的诧异。
他似乎并不意外夜祁还活着,只是意外于他竟然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在这里。
“原来如此。”
燕归鸿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一切失序的源头,是在这里。”
夜祁蹙眉,显然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
然而下一秒,他还未来得及施展什么招式,就被一股强大得毫无异议的灵压震飞,凭空化作了一缕青烟。
强者对决,孰强孰弱一击便知,方才交手的数秒,夜祁便已经知道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实力差距。
别说是芃芃,整个凌虚界能与这位过招的,恐怕唯有月无咎一人。
也就是说,除非月无咎此刻凭空出现在这里,否则芃芃——
死定了。
芃芃:【三弟?三弟?夜祁?你怎么不和他继续打了?】
夜祁:【他释出的灵压过于强大,压制住此方空间中的一切灵识,我出不来。】
芃芃心中一突。
再抬头时,顶着公仪澹模样的燕归鸿已经离她只有咫尺之遥。
他在芃芃面前蹲下的同时,芃芃还在试图后退,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等等等等!你等我想一想,就十秒钟!你给我十秒钟的时间,我想想怎么忽悠!”
燕归鸿手中的长剑换做了一柄短剑。
短剑样式奇特,上有幽幽蓝光流转,并非寻常利器。
他握着手中短剑,竟真的老老实实倒数:
“十、九、八……”
趁着最后几秒,芃芃用发颤的童声唱:
“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拜托了!
她都在心里拜了这么多神了,有没有一个能灵验的啊!
燕归鸿:“……”
算了。
直接杀了吧。
念到五的燕归鸿不再犹豫,将手中短剑精准的送入了芃芃的心脏。
这一剑来得又快又狠,芃芃几乎都没有来得及感觉到什么疼痛,她闭眼前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读秒读错了……说好的十秒……是不是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啊!”
*
天色渐晚。
九重山月宗的雪越落越大。
厨房里已经飘出了除夕夜的饭香,弟子们也带着买好的焰火炮仗准备开始热闹热闹。
“……奇怪,不是说好天黑之前回来的吗?”
从丹房里出来的姬殊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回头问宿怀玉:
“你问问公仪澹,说好天黑前送芃芃回来,该不会年夜饭还要留在他们公仪家吃?”
宿怀玉偏头:“为何要我问?”
“……咳,公仪澹不是跟你比较熟吗?”
姬殊和宿怀玉的对话飘入内室,传进了月无咎的耳中。
他午觉刚醒,心中总觉得有莫名的不安,却想不到是什么,此刻听到姬殊提起芃芃,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召出了芃芃的魂灯。
魂灯乃弟子入门时在神识中打下的烙印,与弟子的安危相系。
若魂灯无恙,则弟子性命无恙,若魂灯熄灭,则意味着……
噼啪一声。
月无咎愕然看着掌中魂灯在他眼前毫无预兆的骤然熄灭。
……怎么可能?
一时间,月无咎的脑子空白了一瞬。
他第一反应是再看一遍这是谁的魂灯,确定是芃芃的魂灯之后,又盯着那熄灭的魂灯愣了十秒,脑海中才浮现出一个结果——
芃芃的魂灯熄灭了。
“今日是谁最后见到的芃芃?她何时离开?是何人接走的她——”
姬殊与宿怀玉刚刚用玉简给芃芃传讯,两人循声回头,便见月无咎的身影毫无征兆地瞬移出现在他们身后。
两人俱是一愣。
因为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月无咎对他们而言过于陌生。
平日总是懒懒半垂的眼眸此刻如出鞘剑锋般锐利,那张淡然平静的脸也一扫往日的闲散。
他提着剑,周身笼罩着不可遏制的杀意,姬殊与宿怀玉记忆中的那个总是懒洋洋的师尊像是从头到脚都被什么东西给吞噬了。
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从无量地狱深处浴血而归的恶鬼。
“发生了何事?”
月无咎拿出那盏魂灯,苍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若我没记错,昨日她同我们说过,今日午后要随公仪澹去一趟公仪家,对吧?”
没有人回答他。
姬殊与宿怀玉看着那盏魂灯,两人的脸上俱是没反应过来的空白。
……不可能。
今天白日里还活蹦乱跳,因为不给她穿黑色衣服就闹脾气,把嘴撅得能挂油壶的小姑娘,怎么会一转眼就魂灯熄灭?
只是离开他们不过两三个时辰的功夫,魂灯怎么就灭了?
圆月高悬。
眼看着快到开饭的时间,乐瑶见平邪峰的师徒四人迟迟未到,便准备去提醒他们开饭了。
刚一到达平邪峰,看着月色下从屋内走出的三人,乐瑶刚要喊,却又有些迟疑。
“月仙尊?颐殊师姐?怀玉师兄?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
不怪她不敢认。
实在是这三人,突然有些不太一样。
那种刀山血海中的杀气,平时被他们藏在温和懒散的表象之下,却在今夜,此刻,仿佛解开了某种枷锁般,毫无顾忌地释放出来。
那凛冽得见血封喉的气势,只消远远瞧上一眼,都能让人脊骨生寒,不敢靠近。
月无咎淡淡瞥过一眼。
“不必等我们,我们要出去一趟。”
乐瑶虽然觉得此时的三人有些可怕,但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道:
“那、那你们顺便问问芃芃师妹到哪儿了,她说她想要吃包了灵石的饺子,她若是回来太晚,我怕都被其他师弟师妹们吃光了……”
“嗯。”
月无咎应声道:
“我们会带她回来的。”
雪夜御剑,三人全速而行,只消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抵达了公仪家本家。
按照公仪家的习俗,除夕夜是族中子弟祭祖之时。
人群中,身为下一代家主的公仪澹站在前方,手持香火,正欲带领族人们一同祭祀故去的先祖。
身后无数族老念念有词:
“公仪家先祖在上,愿先祖宽宥少主人,认贼为师实是权宜之计,少主复仇之心如磐石坚韧,绝不转圜,待功成之日,便是我公仪家重振昔日辉煌之时,我们必将重夺昆仑墟,将先祖灵位重新摆放回昆仑墟祠堂……”
话音还未落下,在场诸多公仪家位高权重的族老族亲,便见三人从天而降,一脚踩踏了公仪家祠堂的屋顶。
“大胆狂徒!竟然敢在我公仪家的祠堂造次!”
“护卫队的傀儡人呢!还不快调来将这些贼人就地诛杀!”
月无咎却当底下这些炸了锅的老头不存在,只道:
“公仪澹何在?”
公仪澹眉尖微蹙,抬头看向九重山月宗的师徒三人。
他情感上自然有些愤怒,但情感上却觉得这三人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今日在这样的场合大闹必定有他们的理由。
“月仙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要如此大动干戈,伤了我们两家和气。”
“和气?”姬殊忍无可忍,手中许久未出的剑直指公仪澹,“我师妹的魂灯灭了,我跟我说和气!今日你若叫不出我师妹的魂魄,我师徒三人必将你公仪家夷为平地!”
众人哗然一片。
公仪澹也没料到姬殊的这番话:
“什么魂灯?芃芃怎么了?”
“你还装什么傻!你今日下午从我宗门接走了我师妹,一个时辰前我师妹的魂灯便灭了,你要如何解释?”
公仪澹立刻答:“不可能!我与芃芃商定的时间明明是明日!明日才是公仪家各分支齐聚本家之日,我怎么会今日带她来公仪家?除夕诸事缠身,我今日未离开公仪家半步,怎么可能带走……”
话说了一半,公仪澹忽然顿住。
若九重山月宗的人没有说谎,今日确实有人去他们宗门接走了芃芃。
只有一种可能。
昨日他师尊传讯于他,询问他任务进展,他已无心去骗取宿怀玉的感情,便与师尊坦言——
宿怀玉一心剑道,已断男女之爱,此计行不通。
他本是想着除夕之后,他便寻机会,哪怕是抢也要将宿怀玉的红莲佛魄抢到手,这样师尊就不会再打她的主意了。
却不想,师尊会直接选择对芃芃下手。
魂灯已灭,岂不是意味着……
公仪澹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地穿过身后重重人群,一路疾行回到他的房间中。
书案上还摆放着他与燕归鸿平日联络的法器,他以神识为引,还未来得及等到对面燕归鸿接受,便已经无法抑制住怒火对那头叫喊道:
“师尊!师尊!你说话啊!是不是你抓走的芃芃!?你说话!”
“你交代给我的任务我从无违背!你想要的东西我想尽一切办法为您拿到手!”
“甚至你要我去当个下三滥的小贼,去偷东西,去骗女子的感情,我也都尝试去做了,可是您为什么——”
“为什么连一个小孩子,您都不肯放过!”
压抑数百年的愤懑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
九重山月宗的师徒三人赶来时,也将这番话听得真切。
宿怀玉无波无澜的眼望着仪态尽失的公仪澹。
空旷的房间中,响起了燕归鸿悠然温和的声音:
“阿澹,莫要急躁,你看你,身为公仪家未来家主的气度城府,都丢到哪里去了?”
“仅仅是为了一个小姑娘?阿澹,若你想要的是一个妹妹,在公仪家,你可以找到千千万万个与她相似的小姑娘,但公仪家,只有一个。”
公仪澹大口喘着粗气,泛红的眼眸死死盯着虚空处那一团忽明忽暗的光。
那是燕归鸿的神识。
“师弟,一别经年,你看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
月无咎面无表情地抬眸,月光落在他眸底,折射出冷冰冰的寒光:
“一别经年,你倒是越来越拉了。”
“……”
公仪芃不一定看得出来是月无咎的徒弟,但这个说话语气,月无咎一看就是公仪芃的师尊。
燕归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还有功夫开玩笑,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冷静许多,我还以为,以你的脾气,二话不说便杀光公仪家,才是你的风格。”
“让你失望了。”
月无咎的面上甚至还能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不惜对一个六岁的小姑娘下手,为的就是想看到我失控的场面,对吧?”
燕归鸿没有说话。
“不,应该说,你想看到的是我们三个人,全数失控的模样。”
似乎觉得事情的发展有那么一点超出自己的预料,看着眼前虽然愤怒,但理智尚存的三人,燕归鸿默然半响后开口:
“这么看来,那小姑娘对你们而言也没那么重要?”
“可惜了,若非因为你们,她应该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她在修道一途颇有天赋,于驭妖上也有些灵性,要不是牵扯进我们之间的事,待她长到一两百岁时,应当也是凌虚界声明在外的大能。”
“但现在,她的生命已经定格在六岁,再也不可能长大了。”
宿怀玉听了这话霎时怒火上头,挥剑朝空中那道神识而去。
她速度太快,而燕归鸿的回击也只在刹那,离她最近的公仪澹几乎没有思考,便以身挡在了她面前,替她承受了大乘期三重境修士的一击。
公仪澹顿时呕出大口鲜血,跪地猛烈咳嗽。
月无咎瞥了他一眼,没有动,只对燕归鸿道:
“是吗?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语毕,月无咎召出了那盏魂灯。
燕归鸿并不意外于月无咎的反应,因为他的短剑不会令芃芃的肉身损坏,只会令她三魂七魄离躯,待她魂飞魄散,夜祁便会占据她的身体。
一切重归旧位,夜祁拥有芃芃的身体之后,那盏魂灯也自然会亮,但并不代表着芃芃还活着……
轰——!
燕归鸿愕然看着那熊熊燃烧的魂灯,整个空旷的房间都被这盏魂灯映得如同白昼。
他活了数百年,这样的场面实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魂灯烧成这样……是不是多少有点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