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皇帝的苍老相比,反倒是老白莲格外亮眼。
真是岁月从不败美人,怪不得狗皇帝不惜杀兄夺妻,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跟萧惟璟站在一块,说是姐弟都没有半丝违和。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她美得不染尘埃,试问谁不爱自己的少年时光?勾人的手段确实厉害。
沈宁紧跟萧惟璟行礼,“民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皇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透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琢磨。
他看出来了,这两人就是闲的!
当初闹得沸沸扬扬,成了百姓茶前饭后的谈资,晋王更不惜以出征为条件,要到解除婚约的和离圣旨。
和离也就算了,谁知前脚和离,后脚又偷偷好,现在更抱着三个孩子回京。
君无戏言,可两人却视婚约为儿戏,一时和离,一时生娃,到底要闹哪一出?
可有顾及皇家颜面!
皇帝心生怒意,可面儿上却丝毫不显。
其一,晋王在北境守土大捷;其二,和谈能顺利完成离不开北境军的威慑;其三,太子做的那件蠢事,引得民间议论纷纷,让老皇帝颜面尽失。
他确实担心晋王因此生出两心,故而只能安抚,不宜拿他未婚隐瞒生子之事大做文章。
否则,更容易触发他的逆鳞。
说起来,他快两年没见到晋王了,不知是生病的缘故,又或是真的老了,只觉得眼前晋王高大威猛,浑身透着股不容忽视的强大霸气。
这种强大,就连年轻的自己都要逊几分,更别说一国储君。
久病不愈,龙气渐微,他竟然……突然心生恐惧,觉得眼前晋王从未有过有陌生。
他是皇帝,是闵国的王,受百姓朝臣跪拜臣服,可如今却心生怀疑,自己真还是能主宰天下的王吗?
究竟是他老了,还是晋王太过强大?
这一刻,老皇帝心中滋味百生。
他连知命之年都还没到,可身体却饱受病痛折磨,以及……午夜梦回的梦魇,他们都来向他讨命。
成王败寇,胜者为王,为什么好讨的!
“快快请起。”
宜妃见皇帝宣了平身,她上前握住沈宁的手扶起来,温柔体贴道:“都是一家人,不说话两家话,起身说话。”
沈宁忍住对老白莲的不适,“谢娘娘。”
宜妃仪态得体,温柔中透着母爱,轻轻拍了拍沈宁的手背,“你为晋王诞下三子,替皇家开枝散叶,这可是不二功勋,辛苦了。快,把孩子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奶娘们向前,三个孩子依旧呈现在皇帝跟宜妃面前。
宜妃惊喜万分,忍不住伸手抱小老大,“皇上,您瞧瞧像不像晋王小时候?”
像,确实像!
可是,无媒即苟且!
虽然两人曾经是夫妻,但毕竟已经和离,不经皇室同意私下在一块,更遮遮掩掩生下孩子,沈丞相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见皇帝拉着张脸,宜妃主动打圆场,将孩子递给他,“皇上?”
他这才回神,将襁褓抱过来。
别说,小老大还真不怯场,黑葡萄般的眼睛眨呀眨,冲着他咯咯笑起来。
老皇帝一怔,心有所触动。
皇孙确实跟晋王很像,原来晋王小时候长这模样,可惜他那时受流言所惑,以至于后面一二十年都不曾好好看他一眼。
如果那时确定他是自己的亲骨肉,虽然出身拿不上台面,但到底是心爱女人所生,他不至于漠不关心……
不敢说父慈子孝,起码不至于如此糟糕。
小老大突然伸手,抓住老皇帝胡子,扯!
“咿……呀……”
咧开嘴笑,吐了个泡泡出来,兴奋到手舞足蹈。
宫女跟奶娘们吓得脸色骤变,谁知老皇帝一怔,随即哈哈笑起来,“不错,虎头虎脑挺顽皮,不怕生。”
他这一笑,气氛倒是活跃起来。
宜妃抱完小老二,又去抱小老三糖糖,笑容格外温柔,“糖糖长得像阿宁,可真是美人胚子,多重了?”
沈宁注意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早上刚称过,15斤。”
“养得不错。”宜妃又问道:“取了名字没有?”
萧惟璟自行请罪,“儿臣不敢,只是取了小名。
得知怀孕,正值两国和谈,建安城谍探活动猖獗,儿臣一时不察中了巨毒昏迷,侥幸得阿宁救活,为避免敌人借她腹中胎儿威胁儿臣,此事只能隐瞒。
三胎难怀,阿宁难产历尽凶险才生下来,但是孩子的出生时辰不佳,糖糖只有老鼠大小,经过批算说是多病易受惊的体格,半岁前需要藏起来,此后才能顺风顺水。
儿臣出于糖糖的性命考虑,这才没有上报,还请父皇母妃责罚。”
事不做都做了,与他的功勋相比,若以此为借口抓住不放,若计较反而落人口实。
老皇帝开口,“为人父母,需得为儿女考虑,此事虽有不妥,但也不是大错,晚些你报与礼部,宗人府会安排。”
宜妃借机道:“皇上,晋王跟阿宁因误会和离,但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一胎为皇室诞下三子,有开枝散叶之功。
皇族尚未有一胎三宝的先例,这可是好兆头,孩子要上宗族,阿宁也是时候给名分了。”
老皇帝稍作思虑,严肃的目光扫过来,“沈宁,你与晋王可是真心实意?”
该低头的时候低头,沈宁不觉得丢人,“回皇上,民女早前不懂事,与晋王龃龉冲动和离,这两年经过反思已知悔改。民女心慕晋王,今生愿与他执子携手,生儿育女共度此生。”
萧惟璟主动认错,“儿臣当年犯病脾气暴躁,不懂身为丈夫多包容忍让,冲动之下冒然和离,经历数番生死,是阿宁不离不弃陪着儿臣,更冒着生命危险为儿臣生儿育女。
儿臣心意已决,此生非她不可,还请父皇成全。”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朕也不能做坏人。”
老皇帝望着两人,神情严肃无比,“不过,当初是朕赐的婚,天子一言九鼎,可你们最终即执意和离,让朕的面子往哪搁?”
此话一出,扑出跪了满地。